两1相逢(72)
他们这样的人,不会给自己留任何弱点。
如果他是薄菀,只会眼睁睁看着喻夏死去,而不是将自己暴露在人前……毕竟她拥有的条件那么优渥。
“我赶时间,别说废话了,把塞西莉亚在的位置给我。”
薄菀站在门口没动。
“太心急可不好,”季兴承走回房间里,坐在自己原先的椅子旁边,端起桌上的一杯红茶,放在鼻间嗅了嗅,出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在老宅里。”
现在不急的人是他。
他自然有的是时间磨。
但薄菀却不让他如意,“二舅又不着急了?可你只剩下一个小时——”
她摸出手机看了眼:“哦,现在是五十五分钟了。”
季兴承的处变不惊稍稍破功,装作听不懂她的意思:“什么?”
薄菀似笑非笑地倚在门边,上下抛着手机:“不是想让老爷子改遗嘱吗?我能帮你的时间,只有这一个小时。”
“你确定要在这里问我老宅的事情吗,二舅?”
季兴承将茶杯放下:“年轻人就是心急。”
*
十五分钟后。
一艘游艇成功开了出去,一道倩丽的人影站在船头,长发在海风里狂舞,直到她开出去十分钟后,身后的游轮某处突然冒出火光,随后飘出黑烟。
警铃声大作。
助理护着季兴承一路往更高的地方走,皱着眉头道:“太危险了,她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季总,要么咱们还是算了。”
季兴承拿冷湿的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努力压低身子,眼中都是凶狠的意味。
“就拼这一次了——”
他冷笑着道:“她倒是心狠手辣,可惜。”
还是像她的母亲。
情根深种。
偏要去追求爱情。
季欢的结局已经警告过季家人,在这个家里,任何一个天真的念头,都要以生命作为代价支付。
公海,一艘渔船。
喻夏在腥味儿中醒过来,正对上一双海蓝色的、情绪复杂的眼睛。
她平静地眨了眨眼睛,动了动手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于是放弃挣扎,冷静地跟这双眼睛对视。
“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没听懂这句话,喻夏转开视线,去看周围的环境。
破烂的渔网,乱糟糟的铁钩子,还有摇晃的灯,看着随时要砸在她头顶——这经历糟糕的约莫与她出生的时刻有的一拼,假如她拥有出生记忆的话。
塞西莉亚又长又漂亮的指甲扣进她下巴上,将她重新掰过来,正视自己。
“我以为她出不来,这样我就能把你大卸八块,丢进海里喂鱼。”
“可她竟然来了。”
“为了你,她宁可把那艘游轮炸了也要跑出来。”
白皙的面庞凑近,让喻夏看清楚她眼中的情绪,那里面除了不解、震惊,更明显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嫉-妒。
喻夏听她说的话,心中叹气,面上却垂下眼睫,应道:
“你误会了。”
她说:“我并不值得她这样做。”
作者有话要说: 你值得呜呜呜呜!夏老师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
ps:游轮不是菀菀炸的,她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不做这种事情哈!(求生欲极强)
留言!留言今晚就给你们写写怎么拯救夏老师,留言不过百,二更就没了,夏老师再在臭鱼船上待一天叭!
(震惊,某作者竟然众筹评论就为了……)
第40章
小渔船上。
听见喻夏的回答, 塞西莉亚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海蓝色的眼睛里情绪加深,像是蕴着风暴的海, 时刻要掀起滔天大浪来。
“哦?”
她说,“那要不要试一试?”
锋利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手里, 金属冷面散发的寒光,在贴近面庞的时候,就激起丝丝缕缕的寒意, 已经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它划破皮肤的样子。
喻夏垂眸看见那刀锋, 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 全不似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样子,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冷静地可怕。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让她喜欢——”
“但女人最宝贵的都是这张脸,她越是紧张你,我就越想对你做点什么。”
刀锋一寸寸地下移。
想到能激怒薄菀的画面,塞西莉亚瞳孔缩小几分, 明显的兴奋从她的脸上迸现,或许是因为骨子里流淌的就是黑色的血,所以对于这种原始的暴力,已经本能地感到兴奋了。
那刀从喻夏眼下, 慢慢地滑, 又落到她的颈间,大约不是普通的凡品,无意间掠过她脖颈的肌肤时,印花裙子的布料划过,被这刀锋挑破一个角。
她眼尾跳了一下。
利刃恰好横亘在她的颈动脉附近。
塞西莉亚以为她感到恐惧,正想愉悦地笑出来, 却发现她的视线斜斜落在身侧,喃喃出一句:“可惜。”
果然不该穿这么贵的衣服出来。
“?”
半蹲在她跟前的人道:“可惜什么?”
喻夏说道:“不该来参加这种宴会。”
塞西莉亚听得莫名,却听懂了她的后悔之意,“你怕我杀了你?”
“那倒不怕,”喻夏重新转回视线看她,语气仍是那副散漫的样子,大约是以往被施与暴力的时候都是疾风骤雨地落下来,她所做的只需要咬紧牙关,等着这漫长的黑暗与疼痛过去,又或者是祈祷自己永远不要再醒来,从没见过这样要跟自己好商好量的家伙,故而也生了点聊天的心思:
“只是你手得稳点。”
塞西莉亚:“……”
喻夏笑了一下,“我这条命,生来就与穷字挂钩,这辈子最值钱的就是今天了,穿了这么贵的衣服,被这么贵的匕-首夺去性命,杀我的听说还是拉斯维加斯的有钱人,被这滔天的富贵送走——”
“也许我下辈子会富裕点儿。”
她从来没有怕过死。
被关在漆黑的橱柜里时,她祈愿自己能沉寂在那黑暗里,这样就不必被求生和向往光的愿望折磨,无边无际的,惹人发疯;后来被追得漫山遍野地跑,她希望能出来一只猛兽,能结束她这惶惶不知何时被追上的不安;再后来浸在水里,耳边、鼻腔里,都是咕噜噜的动静,她希望有一根水草,就这样把她拴住。
可惜还是让她扑腾了出去。
她就像是一根草,被风吹雨淋、又被无数的鞋底践踏,腰都疼得直不起来了,老天又降一场甘霖,让她吊着一口气,活了过来。
也许贱命就是这样。
又苦又惨,却格外顽强,不知在倔个什么劲儿。
塞西莉亚生来就含着金汤匙出生,即便见过无数因为权势和富贵折腰的人,看他们为了一点利益就将好友出卖、将爱人背叛,但要她真正理解这些人的恐惧,却是不能的。
她不知道,人被穷字诅咒的困苦,有时比死更可怕。
但她能看明白,面前的人眼睛从不曾闪烁一下,确实是不怕自己的死亡威胁,她要想获得那么一星半点的趣味,必然不能轻易将人送走。
于是匕-首又重新挪回她的脸上,“你不怕死,也不怕毁容吗?”
喻夏面上的笑淡去几分,眼眸有些发虚,瞳孔一时间没有聚焦,不知透过海上初晨的水雾气,在看遥远的哪处。
直到那锋锐轻轻划破她的肌肤。
她回过神来,只说:“曾经是怕的。”
塞西莉亚盯着她看了半天,手下的力气突然松了,在她的生长环境里,即便家里人有意保护她、没让她接触到太多可怕的事情,但终归耳濡目染,她总会听到这么些凄惨的故事。
生来就在底层、重复着上一辈的苦业,永远无法摆脱命运的大有人在。
在贫民窟出生的女孩,多半跟她的母亲一样,最后以出卖自己的身体为生,道德感极低,为了钱,什么样的事情都愿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