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小夫郎(48)
劁猪郎只用了一个早上，就把小猪全部劁了，只给李家留下了一头小公猪繁衍后代。
酒足饭饱后，那劁猪郎便拿着报酬走了。田小满此时提出，他想去看一看那些小猪。
李文轩一口答应了下来，带着田小满来到了后山。这些小猪被劁了之后，就一直蔫蔫的，吃食也剩了一大半，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这些猪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
李文轩抽了抽嘴角，附在田小满耳边轻轻解释着。
田小满听完，同情的看了那些小猪一眼。没想到除了有太监人之外，还有太监猪啊！
今天就煮好一点的猪食给这些可怜的小猪吧。田小满这样想到。
……
这天下午，田小满在家待着，乐哥儿也难得的没有去找刘西临玩。他坐在小板凳上，撑着小脸忧郁的看着前面。
田小满觉得很好玩，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就有烦恼了呢？“乐哥儿，你怎么了？”
“么么……”乐哥儿扁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委屈的看着田小满。
“怎么了啊？”田小满把声音放轻，又问了一起。
“临哥哥不和我玩了……”
“为什么？”田小满觉得不应该啊，刘西临那孩子对乐哥儿可好了。
“因为，因为我……呜哇……我把临哥哥的小弹弓弄丢了……呜哇”乐哥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张小脸涨的通红，豆大的眼泪从他脸上滚落下来。
昨天他和临哥哥还有几个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他们说要去打鸟，他见刘西临拿着的小弹弓特别威风，就也想玩一玩。
刘西临其实不太舍得，因为这把小弹弓是他自己拿木头慢慢削出来的，自己还没玩热乎呢。不过乐哥儿既然开口了，自认是个好哥哥的刘西临还是假装大方的拿给了他。
乐哥儿拿到弹弓高兴坏了，一下午都紧紧地握在手里，谁也不能拿。他们打了好久的鸟也没打着，就说去小水洼捉鱼。
几个孩子又在那里疯玩了好久了。到了回家的时候，刘西临才不好意思的提出要乐哥儿把弹弓还给他，但是乐哥儿摸遍了身上的所有袋子都没找到。
他看着刘西临不笑的脸，心里有些害怕，然后就慌慌张张的跑了。今天早上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也不敢去找刘西临玩。
田小满在乐哥儿断断续续的讲解中拼凑出了整件事，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乐哥儿是因为心虚才不敢出去的。
乐哥儿眨巴着小泪眼看着憋笑的么么，觉得自己好可怜，又大哭了起来。
田小满马上止住笑，然后安慰道，“放心吧，临哥哥不会怪你的，你也是不小心的。”
“临哥哥不跟我玩了！”他今天都没有看到临哥哥……乐哥儿选择性的忘记了是自己不敢出去，躲在家里的。
“你想不想临哥哥跟你玩？”
“想！”
“那等会叔叔回来你就让叔叔给你做一个小弹弓，你拿去还给临哥哥，临哥哥就会跟你玩了，好不好？”
乐哥儿想了一会，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然后他就笑了起来……
最后没用到田小满的方法，因为不久之后刘西临就来找乐哥儿了，并且问乐哥儿今天怎么不出去了？然后两小就欢快的跑出去玩了。
田小满很无奈，小孩子的想法他一点都不懂。以后生出来的这个要怎么和他相处啊！
正文 101.第101章
四月十二是科举的第一天。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稍微平复了一下举子们焦躁等待的心情。
考场的门还没有开，人群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李亦然撑着油纸伞，手上提着一些吃食之类的东西，他将要在这考场待上三天。他的心情十分平静，就像一口古井一般。
前些日子，他是焦躁的，甚至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他看不下去书，只天天在脑海里想象着自己落榜的景象。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看到了旁人眼里的鄙夷和嘲笑。
李亦然被自己的想象吓住了，临到考场他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不安。这些年，他一直在世俗之间浮沉，这增加了他的阅历，但同时，也让他不能心无旁骛的学习。
他身边的这些举子，无一不是日夜苦读，那些书他们早就倒背如流了。有一瞬间，他似乎有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但是，他想起了他的家人，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家人们。如果他考好了，他们自然会为他庆祝。若是他没考好呢？李亦然笑了笑，他们只会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没关系。
所以此时的李亦然，内心是十分强大的。他顺应自己的内心来参加科举，他尽了所有他能尽到的努力，其他的，就顺应天命就行了。
“吱呀”一声，考场的大门被拉开了。这扇陈旧的大门背后，承载着无数举子的希望。监考官示意衙役们开始放行，他们排成一列，等待着举子上前。
经历过搜身检查之后，李亦然坐到了号房里，他的运气不错，这间房在整间考场的中央位置。
李亦然简便的打扫了一下灰尘，然后就见监考官缓缓从大门处走来。他宣读了一下科举的制度，然后就让衙役们下发试题了。
李亦然拿到试题，沉淀了一下心情之后，便开始作答了……
三天又三天，李亦然在考完最后一场后，强撑着走出门，然后直接叫了一辆马车送他回客栈。他甚至顾不得洗漱，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傍晚，他的肚子饿得受不了了才爬起来。
虽然考试一场三天，一共三场，中间各自休息一天，但这一天，并没有多少人会真的拿来休息。大部分举子在回到客栈后都和李亦然一样倒头就睡。
放榜时间是在四月三十，而从今天起到四月三十的那六七天，才是举子们最放松的几天。
大多数人都选择到处走走看看，毕竟说不定只有这一次机会能来京城。李亦然也和众人一起走走看看，期间还结交了三五个志趣相投的友人。
……
“阿姆又去上香了。”田小满看着李阿姆拎着篮子往外走，便知道他是去刚什么。
因为从四月十二那天早上起，李阿姆几乎就是每隔一到两天都会去他们宗祠上香，祈求各路祖先保佑李亦然能考上。
“就让阿姆去吧，他心里会高兴一些。”李文轩说道，手上还拿着一块石头打磨箭头。
“是啊，也不知道大哥考的怎么样？”算算日子应该考完了，也不知道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放心吧，大哥他那么聪明，一定能考上的。”李文轩对他哥有点盲目信任。
田小满看李文轩那么有信心，心也跟着放下了。管他呢，反正依着大哥的头脑，就算不当官做别的也很好。
李阿父拿着烟斗坐在田埂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被呛得连声咳嗽。他在想他的大儿，当年家里穷，亦然把机会让给了文轩，现在他总算能实现当年的愿望了。
不过，读书的辛苦他也知道，他们村里多少老秀才甚至连举人都考不上，亦然他又耽误了好几年……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做父姆的没用啊！
……
四月三十日，天还未亮，榜下就已经站了很多人了，其中大部分都是有钱的举子家中的奴仆。
李亦然不紧不慢得吃完了早点，然后从客栈出发，准备慢慢走到考场去。想必那时皇榜应该已经张贴出来了，人群也该散的差不多了吧。
对于他这种行为，有人认为他是胸有成竹，有人认为他已是不抱希望了。但不管怎么样，人们还是认为李亦然十分坚强。
等李亦然走到考场时，天已大亮，他果然看见此时的皇榜下只稀稀疏疏的站着几个人。
他用力捏了捏拳头，然后往前走去。诺大的黄纸贴在上面，用朱砂写的名字却只有一百七十多人。
李亦然先看了看前三甲，然后发现这三人他都不认识。然后他又看了看最后几个，发现他的名字也不在其中。
李亦然更加紧张了，他从最后几个一个一个往上看，终于，他在第六十六名的位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考上了！这一刻的李亦然是狂喜的，虽然他的排名并不靠前，但说实在的，这已经是他这几个月来加倍努力的最好回报了。
正文 102.第102章
五月初三，将要举行殿试。
比起会试来说，殿试检查的反而要更加松一些。毕竟这次是在天子面前考试，胆敢夹私舞弊那就是自取灭亡。
门口的侍卫只是粗略的搜了一下，防止有人携带利器，就大方的放行了。李亦然排在中间靠前的位置，不一会儿，就轮到了他。
考试是在大殿上，那里位置十分宽敞，摆了一百多张桌子也丝毫不觉得挤。皇上和其他的监考大臣们还没有来，在座的举子们再不像上一场考试那么紧张，因为只要你能踏上这间大殿，就说明你已经有了踏足官场的资格，唯一不同的只是排名而已。当然，前二十名自认有机会夺取三甲的举子们还是有些紧张的。
李亦然端坐在桌子后，既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和旁人聊上几句。他在猜测这次可能会出的考题。一般来说，会试考的基本上都是学子本身的学识，但殿试考的却是一应实用的策略，说实话，这个他可能更擅长一些。
李亦然打听了一下，发现这次像他一样通过在下层当差五年再来换科举资格的一共有二十几人，其中包括他也只有三人能够进入殿试，他们这三人比起其他学子来说多了一些官场上的经验。
不一会儿，一百七十多位学子就全都被放了进来。一位公公站在台前说了一声肃静之后，全场就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皇上驾到！”一声稍显尖利的声音响起，在场众人都激动起来，他们连忙起身，跪在位置旁边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又是那个声音，众人从地上爬起来，垂手敛目，无人敢直视天颜。
“你们都是朕的爱卿们精心出题，选出来的人才，望你们以后能尽心职守，方不负苦读数十年得来的功名。”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合手行礼，齐声回答：“诺！”
等他们坐定之后，就有太监们下来发纸，一人两张。所有人都发到了之后，由一个太监宣读题目。
李亦然专注地听太监宣读，从冗长的题目中提炼出了要求，他问的是，“某地从去年九月到今年三月都没有下过一滴雨，现正值春耕，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李亦然思考了片刻之后，就提笔开始写了。他总结了安阳县历年的情况及治理方法，把它们一起写到了纸上，然后再加上一些自己的建议及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对方法。
“咚--”钟声敲响，意味着时间已过大半，学子们还有三刻钟的时间誊抄自己的答案。这时候，一直坐在高位上的皇上也踏下了高台，在学子中间走走看看。被他盯着人无一不感到十分紧张，甚至停下了手中的笔，以免因为太过紧张污了试卷。
李亦然正在誊写试卷，突然觉得光线被遮挡住了，才发觉身边站了一个明黄的身影，正盯着他的试卷看。他心下一惊，有些手足无措，但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不然以他这么后面的排名，他的试卷无论如何也不会得见天颜。这些念头只一瞬，李亦然停顿了片刻后又开始誊写，甚至还微微向旁边让了一让，好让皇上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对他这番表现，皇上倒有点惊奇了，这人的心志倒是沉稳。他也没令李亦然失望，就在他身边看了下去。
李亦然没敢抬头，自然也不知道皇上的脸色是怎么样的，但陪在身边的太监却敏感的察觉到，皇上此时是满意的。
自从四年之前他下达了那道圣旨之后，朝中选拔的官员十中有一是原本在下层当过差的，这些人一般不会夸夸其谈，务实的作风得到了皇上的大力奖赏。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这一关的，前提是你能够通过科举考试。
皇上看完之后，就没有在这里停留，带着太监们离开了。而这时，钟声再次敲响，示意大家考试结束。
出门时，李亦然关注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发现有人欢喜有人愁。他没再去想什么，大踏步的走出了门。
由于这场考试人比较少，所以三天后就会公布成绩。
“一甲陈维政，状元，赐进士及第。”
“一甲张海平，榜眼，赐进士及第。”
……
“二甲楚志申，赐进士出身。”
“二甲李亦然，赐进士出身。”
李亦然怎么也没想到，就是皇上那一站，竟然让他从会试第六十六，变成了二甲最后一名。早知道，非进士不得入翰林，二甲之后都为同进士，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机会！
不说李亦然在京里还要应付这考后的众多杂事，单说李家人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后，那叫一个开心啊！
李阿姆坚持认为是自己的行为感动了菩萨了，所以才能够考上的，拎着篮子又出去了。
村里人见他满脸笑容，便随口一问，不多时，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李亦然考上的消息。
也有那爱眼红的，说了几句酸话，类似于又没有考上状元，有什么好得意的话。这时候，不需要别人出面，他自己的汉子就把他拉回去教育了。先甭管人李亦然考的是什么，就算他考最后一名，那也是考上了，和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以后也不一样了。
大家都提着东西来李家，好话不要钱似的外倒。这些都是人情客往，李阿姆也都接下了，并告诉他们等李亦然回来再请他们喝酒。
田小满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了，行走开始有些笨重了。随之而来的是他越来越圆的脸庞，整个人看上去更小了。
前些日子，田阿姆托人送来了一筐甜白杏，他知道田小满喜欢吃，送过来让他过过眼瘾。
是的，田小满因为怀孕，一颗杏子都不能吃，只能看着其他人吃的汁水横流。尤其是乐哥儿，不只吃的欢快，还特意跑过来告诉他，么么家的杏子真好吃！好在不久之后，乐哥儿也被限制了个数。
唯一让田小满满意的是李文轩一直跟他同进退，从来不吃。直到他偶然间看到李文轩一手一个站在厨房啃杏子，吃的他一餐没吃饭。当然，事后李文轩下厨给他煮了面，卧了三个鸡蛋下去。
他现在胎动越来越频繁，好像那孩子随时随地的都在翻腾，田小满觉得自己不能再看李文轩教临小子学武功了，因为他肚子里的也会跟着学！
六月初，李家人接到消息，李亦然已经被派至翰林院做了个编修，也不知是什么官。但最重要的是，他不日就会回家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李阿姆让李文轩赶紧去街上买菜回来。为了这件事，他早已经找了村里的大师傅开了菜单子了。
李文轩架着马车出去，傍晚才架着马车回来，因为有一种食材已经卖完了，他就在县城等他运过来。
等他载着满满的食材回来时，发现他哥已经到家了。李文轩跳下马车，冲过去和李亦然拥抱了一下，“哥，我就知道你考得上的，哈哈哈。”
李亦然微笑着抱住李文轩，没有说话。
他奔波了这些天，大家也体谅他，所以没说一会话，就让他去休息了。
李亦然回到房间，半躺在床上，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细细的声音，“阿父？”
“快进来！”李亦然坐起身，朝门口的乐哥儿招了招手。乐哥儿看着又大了些，眉目间越发的像他了。李亦然仔细地打量着乐哥儿，把乐哥儿看的十分奇怪。
他又叫了一句，“阿父？”
“哎，乐哥儿乖。阿父这次回来的急，没有给你买礼物，乐哥儿会不会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