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型人格障碍/偏执(14)
我往前走了两步,脱离他们俩凑在一起的圈子,掏了掏手机看了眼时间:“电话联系吧。”
医生点了下头。
我转身要走,后来想了想好像不太礼貌,回身说了声:“哦,莫谦,好久不见。”然后摆了摆手,“嗯,我走了,祝你们愉快~”
两人应了声,我推门走了。
走出来的时候外面还下去起了雨,风刮的呜呜作响,我紧了紧自己的围巾,看了会儿发现附近没什么的士,掏出手机准备拿打车软件叫车。
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的时候,发现旁边站了个人,离我两臂长的距离、不远不近地站着,低头燃了根烟,侧头看了我一眼。
咬着烟头咧牙对我笑了笑。
雨越下越大,随着风刮进来打在我的脸上,我瞥了他一眼,没给出任何表情。
他却越笑越开心,吐了口烟出来,张嘴似乎想说话,我电话响了,拿起手机看了看,刚刚叫的车到了。
瞥了他一眼,说了声:“走了。”
扯了扯自己的外套,冒着雨就往刚刚停靠在一旁的车上跑。
最后总归还是淋的浑身湿透地回到了家门口,感应灯亮起,看见一个穿着西装同样湿透了的人影站在自己家门口。
哦,今天星期五。
真是,搞的我都快烦死了。
掏了钥匙开了门,我回头瞥了徐沼一眼,没好气地说了声:“进来。”
他虽然浑身湿透,仪态倒还十分稳妥地走了进来,脱了湿透的鞋,擦了擦自己的脚,换好室内拖鞋,一边问着我:“吃饭了吗?”
我把自己的湿透的外套脱了,瞥他:“你赶紧去洗个澡吧,洗完我们聊聊。”
他楞了一下,点了下头。
等他洗好澡出来,我搭着干净衣服进了浴室,洗完出来的时候他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
这样的时候恍恍惚惚一下让我感觉好像回到了原来。
他还是我的那个徐沼。
我也是他的。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低下眼睛说:“要说什么?”
一下把我拉回了现实,我们都分手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了。
时间真可笑。
我晃进厨房烧水煮了两碗面端出来,他坐在沙发上看我看我,看着看着,眼睛突然红起来了。
他伸手遮住眼睛,喃喃地说了声:“我是个傻逼。”
我把面条放在他面前的小几上,刚收回手被他拉住了,他睁着双赤红的眼睛期期艾艾地看着我:“老何,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说:“我看见你在厨房走来走去,看见你端着碗出来,好像一下让我回到了原来的日子,我真他妈是个傻逼。”
我抽出了自己的手,点了点他面前的碗:“先吃。”
他低着脑袋伸手拿起了筷子,嗦了口面。
我在旁边坐下了,也低头嗦面。
饿死了。
没嗦上个两口,却见旁边这人突然丢了筷子,他哑着声音说:“你是不是不能原谅我。”
弄的我吃面都没心情了。
放下筷子,准备酝酿着说些什么。
他哽着嗓子说:“你现在也没个伴是么,我可以等。”
这么说来,面是不用吃了,我有些胃疼,想了会儿说:“徐沼,没劲,真的。”
他把脸埋进了手掌心里,声音从手缝隙中闷了出来:“老何,你总是这样,认定了一件事情后好像不管别人怎么做都不能把你拉回来。”
他说:“我们多少年的感情啊,说分手你就分手,留都不留一下。”
“让我觉得,我的存在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我看了会儿,自己煮的面条,再过一阵子,这面条吸干了水后,整个面都会糊掉,又难看又难吃。
跟两人的感情一样。
在一起久了总会这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等真丢掉了,肚子饿起来,偏偏还能想到那碗面之前的美味来着。
我看着他一个侧着的小半张脸,倒是把错都怪在我身上了呢,真是,给自己找借口找的,永远都这么自私:“现在这么说反倒是我的错了?”
他抬起头看我,看了许久,红着双眼睛摇起头来:“我早就后悔了,真的老何,我以为你至少会哄我两句,然后我就回来。”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真的,我真的会立马就回来的。”
我想了想,好像什么话都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低头看了眼自己眼前的面条,沉着声音道:“晚了。”
听见徐沼突然一下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哽咽起来:“你怎么这么狠呢老何,你怎么能这么狠。”
“我求你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有些好笑。
我跟他经历过多少的事情啊,从青春期懵懂的时候,突然知道了自己的性向的恐慌,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的忐忑,在一起时候的惊喜,第一次做爱的乱七八糟,出柜的时候挨的巴掌,死撑着硬是要在一起,父子关系都断绝了又怎么样,泪都流干的时候也往肚子里咽。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细细想来每一种心情都像刻在骨子里一样清晰。
可偏偏偏偏他也就是这样放开了我的手。
他说:对不起啊老何,我喜欢上别人了。
“我很喜欢很喜欢他啊。”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就像曾经喜欢你一样。
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的心情呢。
第27章
徐沼还是哭了一小会儿,红着双眼睛看我:“真的怎么都不可以了吗?”
我没说话,他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问我:“就只是做个伴呢。”
我忍了下,没忍住:“有些好笑啊徐沼,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爸拿棍子抽我呢,他说两个男的在一起算个什么玩意儿,回头要吵个架,闹着分手什么,立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连个回头的念想都留不下。”
我看着他的脸,什么啊,他这张曾经婴儿肥的脸在时光的冲刷中渐渐硬朗了轮廓,胡茬长出来,站起来也是个头顶天脚踏地的七尺男儿啊。
垂下眼睛笑了下,好笑:“那个时候我怎么回答我爸的啊,我浑身疼的要死,哭嚎着就喊我说我不会啊,我喜欢你啊,我爱你啊,我要跟你过一辈子,怎么都不分开。”
他伸手捂了捂眼睛,半响没出声。
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摊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继续道:“什么嘛,感觉自己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啊明明真经都已经捧在手上了。”
他突然伸手过来狠狠抓住了我的双手,指节都狠狠地突了出来,哑着嗓子说:“老何,你舍不得是不是,你也舍不得是不是,我们重新来过吧。”
我伸手把他抠在我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抬头看他:“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还能跟我重新来过?”
他松了手,我看见他呼吸都憋住。
我拍了拍自己刚刚被他捏住的手腕,好一会儿,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算了吧。”
良久之后我听见他哑着说:“你真的怎么怎么都不能再相信我了么?”
我没说话。
他突然冷笑了声,然后垂下头手捂在了脑袋上,声音喑哑不堪:“说这么多做什么。”
“其实归根结底,还不是你不喜欢我了。”
“对不对。”
是么?
可能吧。
我看见他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膝盖处。
许久后整个客厅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我都准备把桌上的碗丢进厨房洗干净了,听见这个埋头在膝盖处的男人闷声说:“说到底,最狠的人还是你何继。”
闷声笑了两声。
算了。
他既然怎么都能给自己找到借口便找吧。
反正人嘛,不管什么情况都能给自己找到借口的呢。
我起身收了碗去厨房,等收拾好东西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一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现在太晚了,我今天能先住你这么,明天我就走,以后……”他顿了顿,似乎努力了很久才能继续说道,“不会来打扰你。”
我擦着手,没说话。
他站起来往客房的方向走去,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明天一早我就走。”顿了会儿,继续道,“老何,你知道我希望你幸福的。”笑了笑,“啊,有些矫情呢。希望你找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
“那种从来不会试图放弃爱你的,哪怕一瞬间。”
确实有些矫情呢。
我站在客厅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声:“你这怕是要我孤独终老的祝福吧。”
他进了屋,关门的时候朝我笑:“嗯,孤独终老的话我来陪你,那个时候你别不要我了。”隔着几米的距离,我看见他垂下眼睛,“反正都是两个糟老头了。”
啪得关上了门。
啊。
我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会儿。
又起身翻了会儿冰箱,去拿拖把把客厅拖了个干净,最后去房间把自己电脑搬出来了,还是赶工吧。
好像解决了一件事情,但又好像失去了一些东西。
等我坐在沙发上忙的昏天黑地的,好像一下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界,什么都忘记了。
等揉着酸胀的眼睛看时间的时候,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
真会自虐。
关了电脑准备去休息。
突然听见门响动。
小偷?
我有些奇怪,小区治安还不错的,几乎没听说过遭贼的事情啊,突然就有些紧张了,身子都直了起来。
却看见来人直接打开了我家大门。
推开门的时候,大概看见客厅有灯还有些诧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