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被迫卖艺(11)

　　不是程玖谦虚，他对于战胜巫皓然的信心——
　　基本上为零。
　　废话。
　　他这个半路跑来唱歌的，最多能占两分音色上的便宜，骗骗普通听众还行，专业评委一听便能分出个中上下。
　　只是这三分钟刷脸的高光时刻，不要白不要。
　　程玖沿袭之前的风格，挑了一首适合自己声线的抒情曲，发挥得中规中矩。
　　舞台交换，巫皓然和他点了下头，抱着把吉他上了台。
　　他的长相相当温和，白衬衫黑领带，还抱了把吉他，不像是来参加选秀的，倒像是要去隔壁《华夏好声音》结果走错片场的。
　　前奏起，旁边童和光已听出来是什么歌，稍稍挑眉：“我拿这首歌当过练嗓曲目。”
　　“我没记错的话，这首歌最高音能上到d3，非常考功底啊。”
　　程玖的高音也能唱，之所以这回没挑有高音的抒情曲，一是防止观众审美疲劳，二是由于他音色本就适合舒缓平稳的歌。
　　毕竟他不是专业选手，他怕他起高音，一个控制不好唱劈了就尴尬了。
　　而巫皓然在初评级没唱高音曲目，在battle的时候才露一角实力，显然是有备而来。
　　何况他唱的还是极其容易引起共情的《起风了》。
　　他弹着吉他，垂着眼唱，高音清澈而足够打动人。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绝对无可挑剔的专业唱法，大主唱的最佳人选之一。
　　巫皓然全程没有看一眼镜头，和观众互动哪怕一次，只是低头安安静静地弹着吉他唱着歌，纯粹在靠自己的歌唱技巧和感情征服全场。
　　等他放下吉他，起身鞠躬的一刹那，镜头扫过选手席，才发现不少练习生竟是生生被他唱得红了眼圈。
　　落败于优秀对手没什么可惋惜的。
　　程玖站在舞台一侧，心服口服地为这位对手鼓掌。
　　而同时，节目后台，制作人大喜：“这届选手质量还真的不错，看来这回咱们节目又要冒青烟了！”
　　“脂粉和营销号都雇好了吗，等到节目播出，时刻准备拉踩前三季选手，到时候通稿标题就取，震惊，偶新第四季选手卧虎藏龙，实力竟然吊打前三季的C位！？能碰瓷多少就碰瓷多少！”
　　制片人助理颤颤巍巍：“那到时候人家粉丝来、来骂怎么办？”
　　“年轻人，你不懂，这年头，热度才是关键，被骂到就是赚到！”
　　助理：“……”


第十一章
　　毫无疑问，程玖落败，降级为B。
　　盛昭昭在宣布完结果后，依旧忍不住打趣程玖：“5A风景区没能保住，什么感想？”
　　程玖弯起眼，开了个玩笑：“这拖后腿嘛，就要有始有终，希望我们队长能够原谅我就好。”
　　他看向选手席，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稍稍弯腰，语气谦虚而诚恳：“高处不胜寒，我还是先到下面看看风景再说吧。”
　　措辞妥帖，滴水不漏，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被人继续抓问的点。
　　然而后台制片人却是蓦地兴奋起来，指挥前场的摄像师：“快，把镜头给到橙心娱乐那个队长！”
　　镜头瞬间切到易骁身上，盛昭昭也极其配合地问了一句：“那我们队长对于自己家队友掉到B，是什么想法？”
　　被突然cue到的易骁稍稍扬眉。
　　他往下看，正对上程玖望过来的、既期待又有点怕被训的纠结眼神，嘴角没忍住，弯了一弯。
　　“没什么想法。”
　　他下巴微抬，张扬而自信，“等你回来。”
　　—
　　接下来则是童和光和林瑜的battle环节，程玖坐到B席，正对着易骁下面的位置，也方便他转头过去说话。
　　他对于童和光的实力并不担心，他这些天嗓子恢复了，高音很稳，唱功又接受过专业培训，对上林瑜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只是林瑜表演开始，前奏一响的时候，程玖就略略怔了一下。
　　他选的是首节奏很快的小甜歌。
　　Vcal测评唱快歌，这种做法可以说相当大胆。
　　慢歌是考唱歌功底的，而一般来说，Vcal测评就是用来尽情展现自己唱功的，所以选慢歌是大多数人的做法。
　　但林瑜显然意识到实打实比唱功，他肯定不如童和光，干脆直接剑走偏锋，趁着观众对于慢歌略有审美疲劳的时候，换首节奏快的来带动全场节奏。
　　而且不得不说，他这张脸就很适合唱甜歌。
　　林瑜是甜系长相，圆脸杏眼，棕色小卷毛，单边小梨涡，属于那种看了就会让人觉得心情大好的类型。
　　他蹦蹦跳跳唱完一整首快歌，调动全场气氛，到了最后一句，找到镜头，稍稍歪头，笑了一下，随即用手指对着镜头比了个小心心。
　　“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音乐结束，全场练习生不少瞬间被爱心狙击成功，纷纷嚎叫简直太甜太可爱了。
　　程玖甚至隐隐有种预感。
　　这种在此之前流行了八百年明明即将要过气的手势，在可爱少年比出后，可能即将有文艺复兴的趋势。
　　林瑜显然知道想要高人气，就得妈粉女友粉一手抓的道理。
　　既然比不过专业vcal索性唱首小甜歌，朝着镜头卖个乖，要知道，A班并不是最终目的地，能吸粉走上出道位才是。
　　非常聪明的做法。
　　程玖将心里的出道位名单又添上一笔，继续为自家队长的出道之路感到忧心忡忡。
　　……
　　经过七组Battle结束，等级测评最终尘埃落定。
　　巫子杰和童和光保持A等级，而陈星渊抽签时运气不好，对上舞台经验丰富的叶廷，无奈败下阵来。
　　橙心娱乐5A风景区瞬间降级为3A风景区。
　　初评级录制暂且结束，导演组让他们先去后台练习室把属于各自等级的练习服换上。
　　B班练习生一共有十九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这会儿大家都挤在同一个练习室内，互相好奇打量着对方。
　　B班练习服是蓝色的，练习服大小是均码，十分宽松，程玖套上去的时候觉得还大了一圈。
　　他换好衣服，看向旁边同样是B等级的唐年。
　　唐年个子不算高，又瘦，加上他的娃娃脸，这会儿穿练习服颇有一点小孩偷穿家里大人衣服的感觉。
　　按照流程，初评级只是一个暂定评级，而接下来主题曲评级才是真正翻盘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衣服也就是暂且套套，等到主题曲再评级过后会再改合适的。
　　所有人换好衣服，在练习室没休息多久，又被导演组叫回舞台。
　　主导师站在台前，环视一圈，看着各位换好衣服的练习生站在各自等级阶梯上，微微一笑。
　　“接下来，发布主题曲任务。”
　　大屏幕亮起，主题曲舞蹈视频播放。
　　易骁看完一遍，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个底。
　　舞蹈并不算难，很多可以说都是基础动作，就是不知道这次节目组是会给选手七十二个小时还是四十八个小时。
　　前两季都给的是三天时长，而第三季的时候为了增加节目效果和紧张感，把时间改成了四十八小时，使得许多练习生叫苦不迭，不知道还是否会继续沿用下去。
　　如果是七十二小时的话，他自己扒完一遍舞蹈，应该还仍有余力，能帮助一下其他队友。
　　陈星渊是舞担他不必担心，童和光也是多年练习生出身，底子在，问题不大。
　　巫子杰是个典型的没头脑马虎精，估计到时候还是得帮他把动作细抠一遍。
　　当然最头疼的还是舞蹈基础一共只有两个月的程玖，如果真的只给四十八小时，他动作都未必能学连贯，恐怕会再次面临掉级的风险。
　　正在易骁思考要怎么办的时候，主导师继续说道：“那接下来，我会给你们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用来学会这首主题曲。”
　　喔。
　　二十四小时。
　　那就——
　　易骁的思考突然间戛然而止。
　　他怔怔抬头。
　　继而，他听到了全场不约而同铺天盖地的惊叫声：“二十四小时？”
　　—
　　狭窄走廊里，多数练习生正奔走着，准备回寝室就倒头大睡。
　　毕竟初评级录制时间太长，从早上开始录制，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程玖跟在易骁旁边，脑子里还回荡着刚刚主导师说的话：“时间从明天早上八点开始计时，到时候舞蹈视频都会发到各个练习室里，我和其他导师也会过来进行指导。”
　　“但是要记住，导师并不能帮助你们全部，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你们自主练习。”
　　“最后，我期待看到一百个完美的交卷。”
　　还完美的交卷！
　　二十四个小时，能把所有动作学会就不错了！
　　程玖明白，一档选秀节目从第一季做到了第四季，观众难免会产生审美疲劳，所以节目组从第三季就开始着手调整各项赛制。
　　而这一季节目组，更是从上往下充满了到处碰瓷吸血搞个大事情的欲望。
　　但是，二十四个小时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这能跳出个什么啊！
　　扒个广播体操的时间都不够好吗？
　　巫子杰最先不满，直接抱怨：“就知道节目效果，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是想要改赛制吗，那我看干脆把二王争C的剧本改成春秋五霸或是战国七雄抢C算了，机会人人均等，谁也别放过，保证好看。”
　　程玖被这二十四小时平地一声雷给劈懵了，这会儿笑都笑不出来，只能面无表情地吐槽道：“你小心导演明天就抄去。‘你这个策划很好，现在它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