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成真(47)

　　更多的眼泪翻涌而出，像是找到了倾泻的出口，钟落使劲摇头，不断地用手背擦拭着自己的眼睛，把眼睛周围的皮肤擦得更红了。
　　哼哼唧唧的，翻来覆去，说得也只有那两句话。
　　楚绍钧叹了口气，松开桎梏着钟落的手，默默从校服口袋里翻出几张蹂躏的皱皱巴巴的纸递给他：“这个给你……喂，你别哭了，一会儿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怎么你了呢。”
　　钟落接过纸巾，又抽泣了一会儿，才终于哭够了，情绪平复下来。
　　他的手里攥着纸巾，嗫嚅道：“对不起……”
　　“不能原谅你。”
　　楚绍钧很快回答。
　　钟落的身体一下僵硬|了，就听楚绍钧继续道：“除非……除非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钟落倏然睁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男生皱着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神色中又不自觉透出一丝紧张：“怎么，不愿意吗？”
　　钟落咬了下嘴唇，认真地看着楚绍钧的眼睛。
　　在这一瞬间，在楚绍钧无声的温柔之下，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勇气。
　　“我、我叫钟落，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林珏的心里也在不断呐喊着，他痴痴地看着面前的江渝琛，他也好想告诉江渝琛，他叫林珏，他喜欢他，而不是只有在剧中，才能向他表白。
　　某种程度上来说，林珏比剧中只敢跟踪偷窥的钟落更加懦弱。
　　面前的江渝琛轻笑了下，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一直盯着我干嘛？难道你还想亲我不成？”
　　这一刻，林珏真的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剧中了，他的心跳很快，脸颊很烫，他不由得踮起了脚尖，他的手臂搭在江渝琛的肩膀上。他轻轻地，在江渝琛的唇角印下一个吻。
　　整个动作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又像是跨越了千年那般漫长。
　　肌肤相碰的瞬间，林珏如梦初醒。
　　“停！”
　　乌康德赶忙喊了停。
　　江渝琛从不接吻戏，在江渝琛的那句台词之后，是没有林珏主动亲他的剧情的。
　　林珏的心凉了大半，慌乱地松开了原本紧紧攥住江渝琛衣服的手，也没注意到江渝琛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林珏掐着自己的掌心，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江神，哥，我、我刚刚入戏了。”
　　乌康德也赶紧过来打圆场：“小林刚刚演得很好，真的很好。”
　　圈里人都知道，江神什么角色都可以演，但只有一个条件：他不接吻戏。
　　不仅如此，江渝琛还十分讨厌身体接触，哪怕只是碰到手指，只要导演一喊停，他就恨不得离那演员八丈子远，还要洗八百遍手。
　　乌康德虽然知道江渝琛对林珏有点意思，但也一时吃不准他的心思，万一惹得江渝琛不高兴了，可就完全没法收场了。
　　一边站着的冷嘉谊走了过来，笑得有些暧昧不明：“小弟弟，你是故意的吗？你知道你们江神不接吻戏吗？”
　　林珏讷讷地，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江渝琛的手背蹭一下唇角，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地笑意。
　　他淡淡开口：“是入戏了吗？我还以为……你喜欢上我了。”
　　林珏：“？”
　　林珏：“！”
　　心里像是揣了只小鹿似的，蹦跶着，乱跳着，似乎要把林珏的一颗心脏都踹出来了。
　　晕晕乎乎的感觉又升腾起来，太多的话在嗓子里不断的萦绕着。
　　是啊，我喜欢你，很喜欢，早就喜欢了。喜欢了很多很多年，非你不可。我为了你才进入娱乐圈，只是为了能多看你几眼。


第44章 家里人
　　林珏的嘴唇翕动的，太多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几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突然，“叮咚”一声，放在衣服内侧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这个声音是微信的特别提示音，除了江渝琛之外，只有他的家人才有。
　　林珏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大半，恍惚地拿出手机来看，消息是林朗发来的。
　　[木木，你们这部戏到什么时候结束？快过年了，爸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林朗的消息，林珏如梦初醒，不觉浑身一冷。
　　他小时候经常粘着江渝琛，不是没见过江渝琛拒绝那些疯狂的追求者。
　　男人的神情疏懒又淡漠，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他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不想也被他这么对待，与路边的一颗石子，一粒尘埃没有区别。
　　林珏匆匆回复林朗几个字，又神情恍惚地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咬着舌尖，疼痛在口腔中肆意泛滥，声音发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江渝琛蹙眉，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显然没有料到林珏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男人眼睑微阖，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语气也冷了下来。
　　“下不为例。”
　　*
　　之后的几天，林珏一直属于大脑放空的状态，根本不敢靠近江渝琛。好几次两人对上眼睛，他又马上慌乱地错开。
　　林珏这边有意躲避，江渝琛的的态度也冷淡起来，不再时不时叫林珏过去对戏，也不在有意无意地坐在林珏身边。
　　无数次，林珏想要认真地跟江渝琛道个歉，但目光触及江渝琛冰冷的眼神，又退缩了回去。
　　林珏讷讷地想，江渝琛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说不定已经讨厌自己了。
　　还好两人剩下的对手戏不多，也没什么特别亲密的剧情，浑浑噩噩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时代的拍摄也接近尾声部分。
　　接近年底，天气越发冷了，寒风汩汩吹刮着。林珏身上每天都贴着暖宝宝，暖意透过皮肤渗透，每时每刻都让他想到，江渝琛曾经送给他的那片暖宝宝，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两人关系的僵化。
　　就这样僵持着，别扭着，不知不觉到了该杀青的时候。
　　成年部分的楚绍钧和钟落历尽艰辛，终于走上正轨，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和睦，再无岁月可蹉跎。两人牵着手一步步向前走去。
　　少年部分，楚绍钧知道了钟落的名字，默许了钟落在自己身边，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努力拼搏，最后被同一所大学录取，牵着手前往火车站，踏上新的征程。
　　最后一幕，从他们牵手的少年时代拍到成年时代，再拍到他们头发花白，步履蹒跚。
　　周围的环境瞬息万变，光怪陆离，如烟的过往风景不断倒退，但交叠的双手再未松开。
　　最后一幕拍摄前夕，看着最后那段剧本，林珏的心里有几分涩意。
　　两人的关系别别扭扭，乌康德自然也看出了异常，拍摄之前，特意到林珏身边慰问他。
　　“感觉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林珏咬了下嘴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笑意却并未深达眼底：“没问题的。”
　　乌康德叹一口气，在林珏身边坐下，也示意林珏坐下。
　　“怎么，最近心情不好吗？”
　　乌康德笑着问。
　　“没有没有，”林珏下意识地摇头，语气却有些低落，“挺好的……”
　　乌康德无奈：“你这孩子，就是太喜欢往心里藏事，有什么事，你要大胆地说出来，才能解决它啊，不然越憋越说不出口，会憋出病来的。”
　　“我……”
　　林珏的嘴唇翕动着。
　　“在闲聊什么？准备好了？”
　　江渝琛淡漠的声音响起，林珏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乌康德无奈地看了江渝琛一眼，心道还不是因为你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一点也不解风情，都快把老婆给吓跑了，哥这是在帮你好吧？
　　只是众人都在，乌康德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摆摆手让工作人员就位，准备最后一场的拍摄。
　　最后一幕剧情简单，只需要两人牵手一路向前走就好了，但这简单的剧情反倒是对林珏最大的挑战，他不确定，江渝琛还愿不愿意再牵自己的手。
　　在路中央站好，乌康德示意各部门准备，林珏的手指也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轻颤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掐着掌心的肉，丝丝缕缕地钝痛传来。
　　而后，一双温热的手牵住了林珏的手。
　　江渝琛的手很大，正好能把林珏的手包在手心，骨节分明的手指聚拢，在林珏的手外面裹得严严实实、稳稳当当，好似真就要这么牵着走完这辈子。
　　温热的触感从手背传来，林珏眼睛一酸，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乌康德喊了开始，机器运作起来。
　　两人一步步向前走去，走到道路尽头，没有旁人，录音设备收音收不到的地方。
　　江渝琛淡淡开口：“不愿意吗？”
　　林珏一怔，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和我牵手，不愿意吗？”
　　江渝琛又问了一遍。
　　最后一幕的剧情虽然简单，但要从少年拍到老年，要换很多次衣服，重新画好几次妆，拍起来非常耗费时间。
　　这一段的拍摄接近尾声，还要再换衣服，换妆继续拍下一段，最多十几秒的功夫，乌康德就会喊“卡”了，江渝琛的手指微微松开，马上就有凛冽的寒风钻入两人的手指之间。
　　林珏猛地伸手，回握住了江渝琛的手。
　　“愿意的！”
　　未经思索，这三个字就脱口而出。
　　林珏的心脏跳得飞快，有预料这是他最后一次向江渝琛道歉的机会了。
　　他忙不迭地开口：“对不起，江哥，我以为你讨厌我了，所以才一直不敢去找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你打我，骂我，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别不理我。”
　　江渝琛转头看着林珏，目光中满是缱绻的温柔，若不是因为林珏此时低着头，一定会被这深邃的眼神深深吸引，再无法逃脱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