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小男人与老男人(20)

　　他呆呆站了好几分钟，突然间食指飞快划开通讯录，找到“哥哥”的名片，然后拨通那个熟稔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Sorry……”耳边传来全国人民都熟悉的甜美女声。
　　顾晨星望向樊绍棠，只吐出三个字：“……是真的。”
　　顾晨霖的手机从来不会关机。唯一的可能，他真的潜逃了。
　　“晨星，你冷静点。”樊绍棠一看小妻子这模样，就知道对方状态不对劲了。
　　“冷静？我很冷静。”顾晨星收回手机，结果发现自己整个手心都湿了。
　　外面已是倾盆大雨。
　　顾氏出事，顾晨霖潜逃这消息来得突然，顾晨星此刻就像在大海中飘摇的船，被这瞬间浮出海面的冰山给击沉了。
　　他浑浑噩噩地跟樊绍棠说没事，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拿回牛皮纸袋，然后回了隔壁自己房间。
　　这一晚，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顶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下楼，罕见的，樊绍棠没去上班，反而坐在沙发看报纸。
　　“你昨晚没睡？”
　　顾晨星眨了眨干涩的眼，“睡不着。”
　　樊绍棠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先吃早饭吧。”
　　“不，我要回顾家。”
　　顾晨星心意已决，樊绍棠拦不住，只好强迫顾晨星先垫点东西进肚子，才带他一起去趟顾家。
　　顾家离樊家要一小时车程。与樊家不同，顾家就在临海富豪区里的一座小洋楼。
　　还有几百米的距离，顾晨星已经能看到家门口围满了□□短炮，还有警察的身影。
　　“樊总，要过去吗？”司机特地停下来问。
　　樊绍棠也瞧见这阵仗。理性分析，现在他们不适宜过去，除了成为记者围攻的对象，对事件也没任何帮助。
　　可顾晨星见樊绍棠沉默，索性自己打开车门。“你们不用去，这是我家的事，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等樊绍棠反应，他已经下车跑了过去。
　　“晨星。”
　　樊绍棠皱眉，最后只能吩咐司机在这儿等着，他自己也跟着下车。
　　一向安静的顾宅现在被围得水泄不通，顾晨星想也不想扒开人群，拼命地往里面挤。
　　“喂，这谁呀，别推——咦，是顾晨星！是顾家二少爷！”
　　很快，有记者认出他。转眼间，各种□□短炮都冲上来。
　　“顾少，请问你知道你哥哥潜逃的消息吗？”
　　“顾少，顾氏是否真的在背后操纵议员选举？”
　　“顾少，现在顾氏将由谁接手？”
　　……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照得顾晨星根本睁不开眼，他只能凭本能不断地往里面挤。
　　就在扒开最前方几个记者后，一道蓝白警戒线赫然闯入眼帘。
　　而顾宅大门，已被贴上封条。
　　“你们——”
　　顾晨星冲上前，却被几双手拦住。
　　一名警官走过来，“你是谁？闲杂人等不能靠近这里。”
　　“这是我家！”顾晨星与警员推搡，大声呐喊：“你们放开我，这是我家！”
　　问话的警官皱眉：“你家？你是顾晨星？”
　　“是，我是顾晨星。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
　　明明他才离开家半个多月，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顾晨星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回家。
　　警官一听，立刻朝着旁边警员示意。下一秒，顾晨星双手被一左一右捉住。
　　“你来得正好。顾晨星，现在请你立刻到警察局配合警方录口供。”


第十九章 家破人亡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了。
　　“方局长，这事劳您费心了。”
　　“哪里哪里，樊总您说这话就见外了。顾少与顾家的案子没关系，这次只是例行公事，以后绝对不会再打扰到您和顾少的。”
　　姓方的局长把人送到单位门，樊绍棠与他握手告别。
　　一上车，他就见顾晨星失魂落魄呆坐着。
　　做笔录过程中，樊绍棠全程都在旁边看着。对于警察抛出的问题，顾晨星几乎一问三不知。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樊绍棠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短短十二个小时，顾氏出事已经发酵成网络头条新闻，各种言论纷至沓来。现在只要打开手机或电视，铺天盖地都是关于顾氏未来的预测。
　　企业被查出账目有问题，董事长跑路。今天上午，顾氏的股票刚开盘就跌停。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来。
　　樊绍棠回过神，对着顾晨星道：“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附近有一家日本料理还行。”
　　顾晨星眨了眨眼，用干涩的声音说：“不，我想去公司。”
　　顾氏集团？
　　“晨星，现在去那里没意义。”
　　顾氏现在就是撞了冰山的泰坦尼克号，估计已经乱成一堆了。
　　听他这么说，顾晨星连和他争辩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樊绍棠连忙按住他的手。
　　“行，你想去，我们就去。”
　　正如樊绍棠所料，顾氏集团内部现在已经乱了。
　　顾晨星冲到三十二楼董事长办公室时，里面是几个老董事。顾晨星认得，都是顾家旁系长辈。
　　几个老头争得目红耳赤，一见到他来，全都愣住。
　　其中一个干瘦的老头率先反应过来，“是，是晨星呀？”
　　顾晨星见办公室内到处散落文件，心里乱糟糟的。“嗯，三叔公。”
　　三叔公凝视着他，突然间又高兴起来，“晨星来了就好，我们刚才还在讨论，现在晨霖跑了，顾氏该由谁还当家作主，你来了正好。”
　　旁边的人立马意会到他的意思，也都点头附和：“对呀，晨星来了，这顾氏就有主心骨了。”
　　三叔公：“晨星，这样，待会我们立刻召开董事会，选举你担任新一届的董事长兼法人代表。你们没意见吧？”
　　其他人都点头，“没意见，晨星来当这个法人最好不过了。”
　　“三叔公，我……”
　　顾晨星还反应不过来，他身后的樊绍棠却沉下脸，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抱歉，晨星不会答应你们这个安排。”
　　三叔公对上樊绍棠锐利的眼神，顿时狼狈，他闪烁其词：“樊、樊总，晨星是正鸿的儿子，晨霖的弟弟，现在由他来接手顾氏最好不过了……”
　　樊绍棠冷笑，“船要沉了，就想拉替死鬼？”
　　他身后的顾晨星身子一僵。
　　倒是三叔公，他气得脸色阵青阵白，“樊总，这是我们顾家的事，轮不到外姓人来插嘴。”
　　“哼，”樊绍棠拉起顾晨星的手，“那你们也给我听好了：晨星已经嫁进樊家，跟你们顾家这些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留下这句，他转身带着顾晨星离开顾氏集团。
　　直到车子开动，顾晨星才心有余悸地问樊绍棠：“刚才，三叔公他们是什么意思？”
　　他和这些长辈平日里甚少联系，以前顾正鸿在世时，也曾与他们闹得不愉快的传闻。他才不信，这些老东西会那么好心，无条件就将他送上顾氏总裁这位子。
　　“顾氏出事，顾晨霖又跑了。现在上面要全面撤查顾氏，现在谁接管顾氏，就是当替死鬼。”
　　樊绍棠冷冷说着，回想刚才那一幕，他余怒未消。如果他没陪顾晨星来，估计后者要被那些老狐狸坑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是……”
　　顾晨星嘴巴张了张，最后却不知该说什么。
　　顾晨霖要为什么要潜逃，是因为顾氏真的牵涉到议员选举贪腐案吗？那顾氏呢？接下来顾氏该怎么办？
　　他的家已经被封了，还有公司，他家的公司未来会怎么样？
　　前头一片茫然，顾晨星活了二十年，从没想象过有一天，家破人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顾氏的事持续发酵。
　　短短数日，有关于顾氏各种□□接二连三出现。按照财经专家预测，顾氏股票很快就会跌破一元，正式进入亏损股行列。而顾氏这家公司，距离被清盘的时日也不远。
　　一句话：顾氏这条船，要沉了。
　　顾晨星站在阳台，任由绵绵细雨打在脸上。在这件事里，最荒谬的地方就是他作为顾正鸿的次子，顾家二少爷，竟然完全没有被牵涉在内。
　　他手上没有任何顾氏的股份，也不曾参与顾氏集团运作。甚至，因为他现在是樊绍棠的妻子，警方、廉政署这些部门都没人敢再上门找他。
　　外面风雨飘摇，而他却躲在樊家大宅里，享受着令旁人惊讶的温暖。
　　算是因祸得福……吗？
　　顾晨星自嘲地勾起嘴角，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小时侯放学，顾晨霖来接他的画面。
　　他们兄弟相差十岁。顾晨星还是小萝卜头时，顾晨霖已经长成一个翩翩美少年。
　　那会下雨，兄弟俩只有一把伞，顾晨霖会搂紧他，然后不让自己滴到一丝雨水。可回到家，他却发现哥哥半边校服都湿哒哒……
　　顾晨霖向来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在顾正鸿去世前。
　　顾晨星闭上眼，感受雨水落在脸上的冰凉。
　　改变发生在三年前，顾正鸿去世后。
　　他记得，葬礼结束后，顾晨霖就以公司有人想对他不利的理由，说服他去国外读书。
　　当年的顾晨星傻乎乎就去了。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名下的顾氏股份被悄无声息转至顾晨霖名下。
　　不准他回国、不准他和顾氏任何人有来往、连生活费都逐月减少……顾晨霖放逐亲弟弟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宣海市。
　　顾晨星再蠢，也明白了：他哥想独吞顾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