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酒吧穿女装(19)
周教授一向文雅,此刻气得又是一乐谱拍下来:“大后天就是“学院杯”初赛,你这状态,连复赛都进不去,说出去我的脸往哪搁。”
沈情一惊,他刚开学报名的钢琴比赛竟然这么快就要开始了,时间委实过得有点快。
想到最初的动力,第一名三千奖金,沈情认真答道:“我会努力的,肯定不会在初赛就被刷下来。”
“这样最好,你还年轻,在这方面尚大有可为,”周教授意味深长地说,“我听说这次的比赛跟奖学金挂钩,第一名除了三千奖金还有一万元的雅智亚洲音乐奖学金。”
沈情双眼放光:“真的吗?”
周教授点头:“你再把这段练一下,自己找找感觉。”
沈情这才打起精神,绷直了脊背,端正地坐在钢琴前,双手放松。
随即一段庄严又饱满的快板从悦动的指尖奔涌而出,紧接着是又急又快的小行板,疾而不乱,十指翻飞犹如蝴蝶,看起来轻盈又漂亮。
伴随着火热充沛的快板,终曲辉煌,流光溢彩。
周教授赞赏地点点头,他这个学生,哪里都好,灵气有天赋有,演奏时感情和技巧都是无可挑剔的,就是太爱钱了。
艺术家都自诩高洁,向来追求的都是美与享受,唯独他,每次别人课后练习,一问沈情,答之在兼职,回回把周教授气得没话说。
还是老天爷赏饭吃。
周教授这样想着,又忍不住督促几句:“快初赛了,这几天你给我好好练习,哪也别去。”
沈情惦记着一万三的奖金,自然连连答应。
此后更是一直待在练习室里,连酒吧的工作都请了假。
初赛和复赛的地点都在教学楼1001号演奏厅,反正参赛选手只有央音及附中的学生,比赛的日程也很紧,今天初赛,明天复赛,后天颁奖。
初赛的比赛曲目也早就规定好了,都是他们钢琴系练习过的曲目。
沈情到的时候,台上已经是十号在弹奏了。
比赛前一天群里就抽完号了,沈情在老后面,因此早上放心地多睡了一会儿。
他刚想找个角落坐着,一个女孩子拦住了路:“沈情?”
沈情抬眼,隐隐约约记起似乎是班里的同学,但叫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女孩子显得跟他很熟的样子:“这次初赛你选的什么?”
沈情吐出两个字:“东风。”
对面的人瞪圆了眼睛,捂着嘴小声感叹:“我的天,这才刚大一吧。你竟然会弹东风了。”
沈情不知道对方在惊讶什么,只好敷衍道:“还好。”
女孩子吐了吐舌头:“我每次弹的都没头没尾,你是真的厉害啊,加油。”
沈情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女孩坐在他旁边,期间还想搭话,但是已经轮到沈情了,只好作罢。
演奏厅的钢琴的是黑色的,沈情特地穿了身白色的正装,打了黑色的领结,衬得其人如玉,温润典雅,甫一上台,就听见掌声雷动。
他鞠躬,抬眼看了台下,发现今天来的听众居然不少,演奏厅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东风这首曲子,在肖邦练习曲算是公认比较难的一首,既长又杂,演奏中的技术点很多。
但是这只是对普通学生而言,像沈情这种从小就要练肖练三度的,弹这首曲子大概就相当于吃饭一样,熟练又自然。
因此他这么长的一段弹得放松又自然。
其实沈情的手不是天生适合钢琴的架子手,他手指又细又长,美则美矣,弹琴的时候就比较吃亏,容易错音,真正理想的钢琴家的手应该是手掌厚实手指粗大那种。
沈父从小就让儿子弹钢琴,想着弹久了没准就手指粗大了,结果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沈情的手依旧白嫩纤长,根根如葱,搞得沈父百思不得其解。
台下人只见他十指翩然又闲适,不急不慌,手下的旋律却强弱分明,线条流畅,该急则急,该缓则缓,每一个音都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直让人眼前一亮,无法言语。
沈情下台的时候,那个女孩正好在后台准备,一看见他就兴奋地叫起来:“沈情!这次冠军肯定是你的!”
他笑了笑,心想冲着这一万三老子拼死拼活也得那个第一。
方才上台的时候,沈情就有点尿意,肚子也有点疼。
表演的时候注意力在弹奏上面,尚且不觉,这才说了几句话,沈情就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了,腹部像塞了一块石头,疼得厉害。
他急急忙忙往厕所放了水,又蹲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扶着洗手台洗了把脸,沈情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镜中人唇色苍白,黑发湿/漉/漉黏在脸侧。
“沈情?”正好在这栋楼上课的室友任啸溜进来上厕所,看见沈情打了个招呼,“你比赛结束了?”
沈情晕乎乎地转头看向他,刚想说话。
一股恶心随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直涌而上。
“呕。”
他趴在洗手台上吐得淋漓。
任啸又是担心又是不解,他摸了摸自己下巴层叠的颈肉:“不是,我长得这么恶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肖邦练习曲op25 no11,别名东风,真的很难,第一次听你会觉得这是人弹的玩意儿吗,就算上大学了学这个也会气得砸键盘。)
不愧是我!猛更四千!
觉得我写得好的,大家把夸奖的话扣在评论区,我永远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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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沈情头几乎埋进水池,早上喝的粥吐了个干净。
听到任啸的话,他抬头想要解释,结果刚直起身又是一股恶心感翻涌,于是又吐了一波清水。
任啸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真的那么恶心吗?”
沈情这次伏在洗手台爬了好久,半晌才有气无力解释:“我可能吃坏肚子了,没事,跟你无关。”
任啸有些紧张:“要不我送你去校医院吧。”
沈情摇摇头:“不用,我去校医院开点药就好。”
十点多,校医院的人还不是很多,沈情挂了号,去门诊排了一会儿就轮到他了。
上班的是个面相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女人,穿着白大褂。
沈情坐在对面:“医生,我好像是吃坏肚子了,今天早上就觉得腹痛,方才还吐了两场。”
女医生点点头:“发热吗?”
沈情摇摇头。
女医生下了结论:“应该是急性肠胃炎。回去注意饮食,不要吃刺激性食物。”
她拉出键盘噼里啪啦打了药方,交给沈情。
单子上都是常见的治疗急性肠胃炎的药,沈情回去就照着说明书喝了。睡了午觉后,恶心的劲儿过去了,只剩腹部还在隐隐作痛,他也没在意。
第二天就是决赛,沈情运气爆棚,抽了个最后一名。
这天来得人更甚昨日,甚至连赞助公司都来了些人,沈情想着兴许是人家公司职员过来放松放松,视线随意地看了一圈,就看到个熟悉的人影。
黑压压的一片人,他坐在最前面一排,左边陪着系主任周教授右边是院长,眉眼一如既往锋利,仿佛看他一眼就要被割伤。
这么大的排场。
本来十分轻松的沈情,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
哪怕当着再多人的面都没问题,怎么偏偏宋凛也在。
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比赛已经接近尾声。
沈情在后台整理了服装,把手心擦了又擦,才鼓起勇气上台。
照例鞠躬,抬头的一瞬间偷瞄一眼宋凛,刚好和人对视个正着,沈情收回目光专注地面。
明明是在比赛,怎么就跟做贼似的呢。
沈情想不通自己的心虚从何而来。
但此刻的状况也无法允许他再七想八想,沈情坐在钢琴前,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放在琴键上。
出于父亲对肖邦的热爱,沈情从小最熟悉的也是肖邦,因此在这种比赛也会从他擅长的里面挑个难度适中的来演奏。
这次他的比赛曲目是肖邦的升F大调船歌,也是肖邦的唯一一首船歌。
基调也是肖邦惯有的宁静忧伤。
沈情调整心情,试图融入进去。
他想象自己坐在威尼斯水乡的船头,天高水阔,繁星万里,仿佛这天地只剩下自己。婉转悠长的旋律从他翩翩起舞的指下流淌出来,像是水乡船夫,在月夜里拨动船桨,划出的那道波纹,一直晃悠悠地荡向远处。
耳边似乎传来哗哗的水声,船夫唱起了他的歌。
沈情手下的曲调也跟着起伏回荡起来,伴随着船歌,诉说着淡淡的伤感与惆怅的心事。
所有绵绵情意里深藏的不安与担忧,都在慢慢地被逐一展现。
沈情突然想起了某个印象的夜晚,夏风徐徐,床头的玫瑰在夜间悄悄绽放,他睡在男人身上,姿态紧密又自然。
台上水波悠悠,台下却是惊涛骇浪。
周教授和身边的评委交换了眼神,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升F大调船歌作为肖邦后期作品,可以算得上他最难的作品之一。船歌不仅以丰沛的情感,优美动听的旋律出名,更是靠着对技术的高要求就让大部分学生望而却步。
这首曲子从头到尾都是双音,当你的两根手指尚且按在琴键的时候,另外两指就要找准音了,这样才能使节奏流畅,不至于陷入断层。
更难的是,它不仅仅是全程双音,还有双颤音。
倘若技术功底不够,真的是能让人对着谱子哭出来。
可是拥有了游刃有余的技术也远远不够,船歌的韵律,节奏,曲子的结构,转调后色彩的变化,强弱的控制都要把握精准,才能不破坏整体平静下喜悦与哀愁交织的爱意。
令人震惊的是,沈情演奏到现在,竟然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错误,感情上也处理得恰到好处。
周教授收到旁边评委抛过来的眼神询问:“你这个学生不才大一吗,你教了半年就这样了?!”
他无奈摇头:“我怎么知道,我要是这么能耐还坐在这儿,我早就坐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评委席了。”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后面的听众全是附近的来听个热闹的,前面的选手选的曲子在旋律上确实没有这首船歌优美,因此沈情刚开始演奏,下面一众纷纷心旷神怡,仿佛进入了月光下的威尼斯水乡,耳边回荡着船夫动听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