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爱人(6)

　　我看着他走回来在我床头蹲下来，问我原来你病了，我都没发现，灯灯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
　　跟平时不同，他如今整个人都蔫儿了，耳朵都仿佛垂下来。可是这又怎么能怪他呢？
　　我岔开话题开口问他，你把我送回来的吗？
　　他点点头，我把你背回来的。
　　然后又说，灯灯你好轻啊，我都没出汗。
　　我还发着烧，跟他说了会儿话眼皮便开始打架，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睡得朦朦胧胧间能感觉到陈子扬一直留在身边照顾我，帮我盖被子，擦脸上的汗，只不过有些笨手笨脚的。我想笑他两句，眼皮却像是被黏在一起怎么都睁不开眼。
　　后来我睡了一会儿觉得热，忍不住开始踢被子。只是我刚把脚伸出去便被拽了回来，整个人也立即被拿被子死死地压着。
　　他还吼我，别乱动！
　　真是吃准了我在病着不会跟他计较。
　　过了一会儿他看我稳当了，便来帮我换额头上的毛巾，我还能隐约感觉到他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试温度。
　　他掌心凉凉的，我那时浑身烧得发烫，一时间只觉得非常舒服，不由下意识在他掌心蹭了蹭。
　　只是还没等我蹭舒服，他便突然像是怎么了似的猛地把手抽了回去。我只得不满地哼哼一声，翻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等我真正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房间里没开灯，安静得不行。我试着喊了一声，陈子扬？
　　这时门被推开，是沈筝走了进来。
　　他打开灯问我你醒了？好一些了吗？
　　我在房间里看了一圈，问他陈子扬已经走了吗？
　　沈筝告诉我我妈下班回来之后就让他先回去了。
　　说完又扶着我喂我喝了口水，忍不住夸道笙笙你这个同学真是不错，把你送回来不说还特意留下来照顾你。
　　我也不由点点头。我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就算是生病也很少有过这种被好好照顾着的时候。
　　我不由捧着水杯回味了一下，感觉好像还不赖。


26.
　　我在家里躺了几天差不多就回去上学了。
　　放学的时候我同陈子扬一块儿往外走，正好跟他道了谢。
　　在说谢谢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好意思，我那个时候年纪小，面对来自他人的善意，总是会有些不知所措。
　　大概是因为之前很少经历这些。
　　陈子扬傻笑了一声，说谢我干哈啊灯灯，咱俩谁跟谁啊？
　　我一听也乐了，问他我没来的这几天你都跟谁混的，怎么一嘴东北大碴子味儿？
　　正说着出了校门，我大概是感冒还没好利索，被风一吹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上有些发冷。
　　我正缩着脖子想把衣服领子立起来，这时候突然觉得头上一暖。
　　我浑身都不由猛地一震，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过去。
　　陈子扬这时候刚好在帮我调整着帽子，还把帽檐拽下来捂住了我的耳朵，见我抬头看他还念叨我，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知道戴个帽子呢？
　　陈子扬的帽子戴在我头上有些大，他弄了好久才勉强弄好，等终于弄稳当了还特别开心的在我头顶拍了拍，问我，现在不冷了吧？
　　紧接着又睁大眼睛低头凑过来盯着我看，问我灯灯，你怎么哭了？
　　我回过神来连忙拿手胡乱在眼睛上蹭了一把，我当然没哭，我长这么大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有些激动倒是真的。
　　他不信，还伸手想在我脸上指给我看，我正好趁机抓住他的手指，开心的咧起了嘴，连心跳都雀跃起来。
　　我也有帽子了。
　　陈子扬！
　　这种雀跃又欢喜的心情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叫了他一声便傻笑着看他。
　　我真的不知道该要如何谢他，只觉得心里头像是流淌着的某种陌生的情绪。以前那里本来一直有个窟窿的，而现在它被陈子扬给堵住了。
　　我终于想到什么，激动地问他，你什么时候过生日？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陈子扬听完抓了抓头发，说灯灯，你说这话怎么这么像我爸？
　　他说完我也愣了，不由随口也接了句你爸还缺儿子吗?
　　我俩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陈子扬像是往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停下脚步，突然低声问我，你说真的吗？
　　我以为他说的是我开玩笑的那句，当然是假的了。
　　他神情倒是少有的认真，说不是，前面那句。
　　看他这样子我也认真起来，告诉他当然是真的，你有什么心愿吗？能做到的我都满足你。
　　陈子扬他太好了，怎么说呢，虽然有时候蠢得像只哈士奇，有时候又像个小太阳，让人不由想对他好一些，哄他笑一笑。
　　这时他突然低头凑过来看着我的眼睛，低声问我。
　　灯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留学？

　27.
　　他说完我就呆了呆，留学？
　　陈子扬说是啊，以你的英语成绩，准备准备可以申请很不错的学校了，到时候我们还能在一起上学，多好！
　　我怔了怔，出国留学的事我可是想都没想过。
　　他大概是看出我的犹豫，突然说了声，反正你现在在国内过的也不开心，不是吗？
　　我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下意识只想否定，“你说什么？”
　　他抬手帮我把帽子拽了拽，说我上次去你家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陈子阳说，他们对你不好。
　　我没再说话，事实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跟我一起走吧灯灯，出去之后我可以照顾你啊！
　　我心里很乱，无法立即回答他，只好先跟他说，让我再好好想想。
　　这件事陈子扬之后有跟我提过几次，我始终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
　　最开始想到能够离开这里的一瞬间，我确实感到了前所未有过的轻松。但与此同时我也知道，如果我离开了，大概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我该就这样离开吗？
　　又或者，我真的想离开吗?
　　留学这件事我很认真地想了很久，为此我还跑了几次图书馆借了相关的书来看。可是最后，我还是没有答应陈子扬。
　　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懦弱，也有可能我还是不甘心吧。
　　陈子扬知道后很是失落了好一阵子，甚至还赌气说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
　　他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是在发小孩子脾气还是认真的，关于他的家的事，我只知道他母亲在国内，父亲依旧在米国那边，听说是有生意在经营，大概是不会让他这么任性留在这里的。
　　如果陈子扬大学真的要去米国读，我还真的有些舍不得，毕竟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好朋友。
　　28.
　　留学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我和陈子扬谁都没有再提起过。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我也全都还了回去。
　　我当时以为未来的选择还有很多，不需要急于一时做决定。
　　我那段时间都和陈子扬混在一起，已经很长时间没再去找过沈筝和季天澈他们。我以为季天澈的意思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我也没有必要再去死缠烂打。
　　大概我们本来就没在一个世界，就好像两条相交线，短暂相交之后，只会渐行渐远。
　　却没想到有一天，季天澈突然主动跑来找我。

29.
　　那个时候我已经跟季天澈冷战很久，不，应该是季天澈单方面跟我冷战才对。
　　一开始还有些心灰意冷，后来渐渐就习惯了，我当时还想过季天澈应该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
　　那个时候下学期开学就要高三了，我曾经很认真地想过要不要报一所南方的大学，尽管沈筝和季天澈他们肯定是要留在家这边念书的。
　　我当时看了几所广东那边的大学，觉得都很不错。我喜欢暖一点的天气，听说广东那边的人有大半年都在过夏天，还有新鲜的荔枝可以吃到饱，想想就挺美。
　　况且高考之后陈子扬就要出国留学，我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了。
　　可是谁想到这个时候，季天澈竟突然找上了我。
　　那天我本来是要出门跟陈子扬一起去图书馆的，一出门却刚好看到季天澈急匆匆地跑过来。
　　我以为他是来找沈筝，下意识就侧开身子要给他让路，没想到他却在我面前径直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我。
　　30.
　　季天澈这人从小就聪明得像个小大人，印象里还从来没见过这人因为什么着急慌乱过，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在公园里看到了一条蛇在我们面前爬过，他都能面不改色的。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着急，于是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然后又补了一句，你来找沈筝吗，他在里面了。
　　本以为他会调头就走的，却听他说了句我来找你。
　　他看起来有些慌，神情里还带着些脆弱的茫然，说完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我，像是有什么事令他迫切地想问出口。
　　我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一时间也有些被吓到，只以为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便连忙问他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看了我半天，最后却只别别扭扭地说了句，我没生气。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生什么气？这都哪跟哪？
　　他见我没听懂却没立即开口解释，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在他的眼神里，隐约还看到了一些不确定，这让我越发困惑起来。
　　他见我一直呆呆的没有反应，终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抿了抿唇，然后突然弯腰朝我撞了过来。
　　我还以为要挨揍下意识就要躲，可我还没来得及躲开，嘴唇上便结结实实的被撞了一下。
　　我用了足足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我这是被季天澈给亲了。
　　他这一下撞得不轻，大概自己也觉得疼，闷哼一声却没立即松开我，而是又继续在我嘴上啄了啄，反复几次之后才放开已经彻底石化掉的我。
　　我当时人都傻了，搞不清楚到底是我疯了还是季天澈在发疯，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他季天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次没有闪躲，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的意思是你亲我，我没有生气。
　　说完，他还拉住我的手。
　　如果我当时能够理性思考的话一定要问个清楚，既然没生气那他这段时间的刻意疏远又是闹的哪一出？可是季天澈的手掌温热而柔软，我太没出息了，被他这样拉拉手就忘了之前所有的失落和不快，只恨不得自己长出个尾巴来摇一摇。
　　可我当时多少还是有些茫然的，季天澈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心中隐约有个不切实际的设想，不过因为太过那不可思议了于是我没有问出口，只是问他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亲你吗？
　　他点点头，眼睛里之前的慌乱此刻像是消失不见了，看着好像还挺高兴。
　　于是我又得寸进尺地问他，在沈筝面前也可以吗？
　　果然我刚一说完，他就紧紧地锁紧眉头沉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