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娶媳妇就要继承家产(59)

　　纪曜礼回忆了一下，林生给的自己的作品文件包里，似乎并没有一部叫《大唐传奇》的作品，有些奇怪。
　　林生说：“越是认真对待，反而因为紧张出了岔子。文官是干什么的？就是上朝时站在外面的大臣。当时是三十九度的大热天，文官们穿着长袍，因为是室外戏，一百来号官员都跪在烈日下暴晒。其实我当时就一句台词，’臣附议’，但因为这戏很隆重，激动得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又这样晒了一两个小时，起身的时候头晕眼花，不小心把站前面的男配给撞倒了，男配的脑壳撞到台阶上给蹭花了。”
　　纪曜礼怔了怔。
　　林生叹了口气，“男配虽然只是个配角，可接下来几场戏出现的频率很高，一张花脸就算是化了妆也很容易穿帮，后期制作遮挡又觉得麻烦，编剧决定把男配的戏份删减一些，当时场务导演后期男配经济人都吵成一团，所有怒气全部集中在我身上，吓得我一声都不敢吭，导演一怒之下说要辞了我，我虽然很难受，但也只有认了，攒的钱还全部赔给了男配做医疗费。”
　　纪曜礼想，所以那部戏是没拍成吗？
　　林生话音一转，“但我没想到的是，当时那部戏的韩制片，忽然站出来为我出头，说我也是无心，帮我争取了将功补过的机会，把我和那男配的戏份综合了一下，男配基本拍摄另一边脸，事情得以完美解决。
　　“我当时对那韩制片真是感激坏了，因为他的帮助，我不仅没丢这个角色，戏份反而变重了。于是当面去感谢他，他说自己也是举手之劳，在剧组看过好多次我认真背台词的样子，也是被我的认真给打动了。韩制片在圈内工作多年，有了不少经验，我本着感恩和好奇，还有他的知遇之恩，在拍摄地那几天和他走动得很近，我是真的尊敬这位前辈。”林生说着说着眼神冰冷起来。
　　纪曜礼脑中闪过什么，表情有些难看，“韩制片，是今天晚会碰到的那个，韩尧？”
　　林生闭上了眼睛，“是的。”
　　他明显感觉到纪曜礼的身体僵了僵，后者道：“我听着呢，你继续说。”
　　林生：“杀青宴那天，韩尧也邀请了我，我本意并不想去，因为那把男配脸弄花了的插曲，和剧组的人闹得不是很愉快，但韩尧说我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我只好去了，但我没想到的是韩尧竟然全程都在给我灌酒。”
　　纪曜礼把脑袋搁到林生头上，他知道林生酒量很差，心里跟着揪起来。
　　林生嫌恶地皱起眉头，“我早就想走了，但还是出于礼貌熬到了宴会结束，大家都走了，我也想出去打车，没想到那韩尧竟然把一张房卡递给我了，让我和他睡一觉，说早就想碰我了，一直忍到现在。各种威逼利诱，先是拿他帮了我的事说事，再是说我要是拒绝就给把我的戏份全剪了。
　　“我越听越气，拿起那房卡就甩他脸上，然后我就走了。路上气得酒都醒了，为自己的愚蠢觉得好笑，还以为人家是真的赏识自己，才出手相帮。我当时真的是太天真了，天上怎么会有白白掉馅饼的事呢。”林生踹了两脚床。
　　所以林生的文官戏份，最后真的全部都被剪了，但他一点也不心疼，这剧就算拍出来他也不会拿出去炫耀，每每提及都直犯恶心。
　　纪曜礼轻轻顺着他的背。
　　想起后来的事，林生的鼻子又酸了，“我以为这件最后就不了了之了，谁能知道他一直记恨着我，他和圈内相熟的人都打了招呼，不要重用我，这圈子就这么大，他的影响力太厉害，害得我每次试镜都落选，我还蒙在鼓里，以为是自己的实力还太差，常常还怀疑自己的能力……
　　“你知道的，我原本试镜的是《100天里》阿赞这个角色，可是导演组没有选我，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剧组是迫于韩尧的压力，才不选我的。”
　　纪曜礼的心中愤怒不已，他以为是监制为了给罗茗一个人情，才把角色给了罗茗的男朋友穆南，没想到其中竟然另有原因。
　　这要不是因为他的出现，林生又该躲着流多少眼泪？
　　林生吸了吸鼻子，“其实这都还算好的了，以前大三的时候我还为了试镜一个恐怖片的主角，天天晚上一个人窝在寝室床上看鬼片，吓得自己跟个神经质似的，室友见了我都觉得我跟中邪了一样，觉得那角色非我莫属，结果后来还是落选了，我气得半夜上厕所对着厕所隔间大骂节目组没有眼光，因为那时间练习的气质太阴暗了，还把来上厕所的同学吓病了，以为隔间里有鬼在和我对话。”
　　他回忆着，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最后眼眶又红了。
　　纪曜礼用拇指擦了擦他的眼角，认真道：“今后有我。”
　　林生不好意思地把头埋了起来，轻轻地道了一声：“嗯。”
　　“其实，”纪曜礼垂眸，“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处心积虑的，还不是想得到你。”
　　林生猛地抬头，捶了一下他的腰，“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纪曜礼看着他。
　　林生的声音小小的，脸也红了， “纪总、纪总从来不会强迫我。”
　　纪曜礼扬起唇角，声音低淳，“别把我想得太好了，我说过，我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不会免费给你抱这么久的，必须收回点成本。”
　　说完捏住他的下巴，迎到了自己的面前，纪曜礼霸道地吻住他的嘴唇，这次的吻尤其长，也尤其用力。
　　他的舌齿揉碾在林生湿滑的唇上，侵略着嘴里每一寸空气，恨不得在他全身落吻，留下自己的印记。
　　林生被他吻得身子轻飘飘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任他予夺。
　　末了，林生的身上又被汗湿透，瘫倒在纪曜礼的怀里，微微喘气。
　　“你是我的。”纪曜礼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林生的角度看不到纪曜礼眼中的戾气，只知道纪曜礼把他搂得很紧，一遍遍地重复这句话—
　　“你是我的。”
　　……
　　剧组在孝城拍了四天的戏，回到市里，宣布全组休息一天。
　　苏子涵回到公寓，冲了一个热水澡，躺到床上想要睡一会儿，这几天总共没睡上几小时，身体感受到疲惫，可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的失眠已经有好多年了，因为在剧组里作息不定，又经常好几个剧组来回跑，他基本上是累极了才在保姆车上凑合着睡一下，正儿八经地躺在床上，反而没法入睡。
　　试探地闭了一会儿眼睛，脑子里像有只蝉在翁翁的叫，让他静不下心神，索性双臂一撑，从床上跳下，来到客厅。
　　拿起遥控打开电视，调到昨夜球赛的重播，给自己做了一碗黑胡椒意大利面，开了瓶啤酒。
　　忽地，沙发靠枕旁的手机响了一下提示音。
　　他瞥了一眼，拿过，解锁屏幕，发现微信栏发来了一条好友添加申请，对方微信名简简单单的“安谦”二字。
　　苏子涵顿了一下，按下通过，然后把手机锁上，甩到一边，继续把视线移回电视屏幕。
　　一个精彩的进球，苏子涵兴奋地坐在沙发沿上，拿纸巾擦拭着嘴巴。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安谦发来的语音申请，苏子涵默了片刻，他是那种能打字就打字，连短语音都不想听，有事说事没事不闲聊的人，基本上就不怎么和别人语音，所以本能地抵触打语音。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接了，要是人家有什么要紧事呢。
　　“苏老师，不知道打扰到您没？”安谦问。
　　“没，有事？”苏子涵的眼睛还黏在电视上。
　　安谦哪有什么要紧事啊，特别自来熟地张嘴就来，“那就好，可以陪我聊聊吗？我好无聊啊！”
　　苏子涵挑了挑眉，就一起坐了辆车而已，我们有这么熟？他这人不擅也不爱交际，有时间能宅在家里就绝不会出门，朋友两三个，大多也是他这样的慢性子，也害怕太热情的人，而安谦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可……我在看球。”苏子涵言下之意就是不太能陪的意思。
　　哪想安谦激动了，“天啊我也爱看球，哪个频道啊，哪个国家对哪个国家？”也坐到了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
　　苏子涵：“……”
　　安谦：“啊啊啊啊哪个频道啊苏老师！”
　　苏子涵吐了四个字出来：“体育频道。”
　　安谦连忙切到体育频道，和苏子涵隔着电话一起看起球来，安谦抱来了一盒夏威夷果，一颗颗地撬开，往嘴里送，吃得倍儿香还不停地在点评：
　　“我去这8号眼睛是长头顶了吗？球都在他脚边了，硬生生被别人抢走了。”
　　“好球！！！”
　　“哇这守门员厉害啊！这球都能接住？！”
　　苏子涵抽了抽嘴角，“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安谦拆了一包抽了真空的周黑鸭，开始唆鸭脖，“剧组今天不是休息吗？纪先生和林先生快活去了，我难得放假，也趁机和苏老师快活快活。”
　　苏子涵一根意大利面差点噎住，“快活这词不是这样用的……”
　　安谦一手将啃完了的鸭脖扔到垃圾桶里，砸了砸嘴，打断他的话，“这时候要是有杯啤酒就好了。”
　　正在喝啤酒的苏子涵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瓶。
　　安谦真的超级能说，一刻也不停，苏子涵只好把手机支在桌上，一边看球赛，偶尔回应他两句。
　　直到球赛中场休息，安谦啃完了鸭脖顺带吃了一碗车厘子，苏子涵琢磨着，该找什么理由挂电话呢。
　　“对了，苏老师，我准备了一点东西，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安谦突然道。
　　苏子涵：“什么东西？”
　　安谦擦了擦手，然后给他发了八个视频外加一个PPT，“我调查了近五年几大卫视跨年晚会合唱节目的视频，还翻阅了当时网络上的反响，用定性分析法，个案研究法总结了一套’合唱节目最受欢迎’模板，苏老师可以看看，主要列举了粉丝喜欢怎么样的互动，还有你到时候和林先生合唱合作的一些技巧。”
　　苏子涵打开他发来的逻辑严谨的PPT，诧异道：“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应该是学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