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蛟戏傲鸟(只若初见)(19)
穆鲲看他沉默不语,又不擅长安慰人,只得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以德报怨也是顾家的造化了,你过的不如意,就赶紧搬出来,同我一起可好?”
顾少爷本想说他又动歪心思,却看他一脸诚恳,半点之前那歪心眼的样子都没有,心下也有了几分感动,这个人,在狂野在蛮横,对他却是没有过半点脾气。
越想越乱,那周围的空气也变得黏腻起来,顾少爷清了清嗓子:“对了,月圆被他带走了,如何是好?”
穆鲲朝后伸了个懒腰道:“那有什么!给他做了小老婆也是享福的人!”
顾少爷眉眼一瞪:“胡说!若是她情愿做,咱们之前的不都白忙活了?”
那穆鲲哼了一声问:“你当我不知道!那个林小姐心里惦记着你!”
顾少爷一愣:“谁同你胡说的!”
穆鲲道:“什么胡说!两个都当着那老头亲亲我我了,若不是那老头看上她,老子还要剁了她呢!”
顾少爷皱眉:“休要胡说!我那是为了救她!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小丁子说的?
穆鲲没有说话,继续冷哼。小丁子自然不敢同他说这些,是他得知顾少爷受了那一对看门狗的气,去教训人的时候问出来的。
顾少爷见他生了气,不由软声道:“我说了,他们兄妹对我有救命的恩情。你不要多想。”
穆鲲问:“你什么时候有了生命危险?我怎么不知道!”
顾少爷本不想说那一段事情,见他问的急,只好说了:“你还问我!我那时候骑着你的马到了山下就昏死了,若不是遇见他们,早就没有命了!”
穆鲲想了一刻,突然笑了:“原他们的交情是在咱俩之后!”
顾少爷也有了气:“你爱救不救!”
穆鲲连忙抱住他:“宝贝宝贝别气!我救就是!只是你要我怎么救?在成亲时候去捣乱还是洞房时候去抢人?”
顾少爷想了想:“我看这事情还得从三姨太下手……”
第15章
正说着,小丁子在那柱子后面探了探脑袋,怯怯的喊:“少爷……”
顾少爷看见他,站起身子:“怎么藏在哪里?过来。”
小丁子慢慢的走过来:“穆警长好。”
穆鲲点点头:“小崽子怎么胆小成这样?”
小丁子扯了他家少爷的衣袖:“少爷两天一晚都没回家,夫人在问了,掌柜的也说要报账大少爷全看不懂。”
顾清瀚点点头:“你去套马吧,我这就回去。”
穆鲲跟上来:“我也跟你去。”
顾少爷低声问:“你去做什么?老头的疑虑都没有打消。若是一会叫你去呢?”
穆鲲笑笑:“他找便说我去巡街了。我只是思念我的旋风了。”
顾少爷早就忘了之前说把旋风吃了的气话,低低的说:“我回头给你牵来就是。”
穆鲲也压低声音:“那我若是思念你呢?”
顾少爷面皮一红,把声音压得更低:“……那……我来便是了……”
说罢就急忙转头走了。
顾少爷同小丁子回到家里,只是两日没在,家里连学堂都没有开,冷冷清清的。管家看见他连忙请进来,顾清瀚问了问什么没有开学堂,管家只说大少爷说不舒服,那几个教书的先生就换了地方。
顾清瀚听说他哥哥不舒服,急忙到了内堂来,进门看见顾夫人坐着叹气。迎上去问:“娘,哥哥生了什么病?”
顾夫人见了二儿子,就红了眼圈:“你可回来了,你哥哥哪有什么病,那是给气出来的!”
原来,顾庆坤将自己喜欢林月圆的事情同母亲说了,顾夫人见他爱的真切,也就同意了,私下问林月圆的意思。林月圆红着脸问是哪一位顾少爷,待她说了是老大之后,林小姐变了脸色,推说自己岁数太小。本来那顾夫人庆幸儿子没有听见,却被那多嘴的小丫头偷偷听了传了去,传到了顾少爷耳朵里更是添油加醋的话。说顾大少爷什么都不如顾二少爷。顾二少爷整日在外面奔波,大少爷游手好闲,别说是林小姐,就是轮到了我挑我也不愿嫁给那大少爷。
他本身就觉得自己比不上弟弟,处处自卑。这回心爱的女子又把心给了弟弟,两痛并发,气的不吃不喝,郁结出了病。已经请大夫看了,说是气郁心结,开了方子,又说凡事想开些就好。
顾少爷哪知道他不在家这两天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枝节,又问:“那县长来接人,你们就放了?”
顾夫人擦了下眼泪道:“儿啊,那是县长,坐着汽车带着兵,我哪敢不放,再者说是找到了她哥哥,放他们兄妹团聚吧。我们顾家招惹不上这样的女子,若是为了她,搅得你们兄弟不合,那就是家门不幸了!”
顾少爷心中有火也不能对着养母撒,只得转身想去顾庆坤的房里看看。顾夫人不放心,起身同他一起去了。
顾清瀚进了屋子,看见顾庆坤和衣躺在床上,见了他也不理。顾清瀚几步过去推他一把:“你生的什么病!不过是丫头嚼了两句舌头,你便连床都下不得了?”
顾夫人怕他们兄弟打起来,连忙拦了:“清瀚,有话好好说,你哥哥身子还虚着呢。”
顾庆坤这才睁开眼,看了弟弟道:“你来做什么,林月圆已经被县长抓去了,你怎不去救她?”
顾清瀚怒道:“就因为她说了不愿嫁你,你就由着那老头带他走!”
顾庆坤说:“我哪里由得了,县长说找到他哥哥了!难道不是你的功劳?她本心里就是有你的,这回有情有义有恩,我还没有道一声恭喜呢!”
顾清瀚道:“你看看你的样子,只知道吃这样的飞醋,你对她真的是喜爱的么?只是因为她拒绝了你,你便由她生死,你哪有半点男人的样子!”
这话着实让顾庆坤恼了:“我没有男人的样子!我为了这家里读书的时候你在哪里?只是做了商人,赚了些铜臭罢了!这家就容不下我了!那林月圆既然你同她都有情有意。你直说便罢了,何苦又是哄我说只是做戏,又是叫我主动些!”
顾清瀚又道:“我叫你主动些有错吗!只一次不成你就放弃了。我同她要是有半点私情我就天打五雷轰。”
顾夫人起了火,坐在椅子上就哭起来,边哭边道:“先人啊,你扔下我做什么!要这么一对孽障,为了个野狐媚吵得鸡犬不宁!你何苦不也带我一起走”说完便捶胸顿足,甚是吓人,两个小丫头夫人夫人的叫,吓得脸色苍白。
顾家两个兄弟见了,连忙住了嘴,双双跪了:
“娘别气,是我不对!”
“我错了!”
闹了一气,最后也没有个明白。
顾少爷出门去了铺子,掌柜的见了他回来很高兴,同他说了这几天的帐,顾少爷也没有大心情听,掌柜的收了帐:“少爷,这些日子有批从杭州来的好货。”
顾少爷闷声道:“什么时候接了杭州的货?怎么送的?”
掌柜笑:“爷,莫说你也不知道,那次那军爷来过同我说以后咱家的货从山上走绝对没有半个敢拦的。”
顾少爷听了知道是那个山贼的意思,也就不做声了。
他看了那丝绸,果然好布料。能卖个好价钱,称赞道:“李掌柜越发好眼光了!”
掌柜摸摸胡子:“是东家好,什么都不吝赐教。”
顾少爷瞧着那丝绸,想起若是要救林小姐,少不了三姨太的忙,于是就叫掌柜挑了颜色最艳的几匹,包好了。喊上小丁子,坐车往三姨太的府上去了。
三姨太是个外宅,那路左拐右拐很不容易找,途中顾少爷听见路上有人唱戏,突然想起了还有那么一件事情,心里倒有些放不下了。那焕琴生是顾少爷之前认识的,那些谈生意的无非是去烟花之地饮酒调情,后来觉得无趣了就找些名伶来陪伴,焕琴生是最红的小相公,但是人很傲气,请了也不肯来。偏有一次,那些人里有个极有来头的,才请他来坐了,那面容身段真是一等一的好,那时年纪还小些,真真是兔儿一般的可人。这两年越发的媚气,有些像狐了。到底是孩子,先前被穷了怕了尔后又被宠了坏了,大抵是极爱钱的。那时顾少爷被穆鲲纠缠的无法脱身,又怕得罪了那土匪身首异处。想了个法子,若是让那强盗喜欢这个相公,成全了他俩,也摘出了自己。同那孩子谈妥了,却又遇见林家兄妹这档子事情,所以耽搁了……顾少爷低头正想着,小丁子推了他一下:“少爷,到了!”
顾清瀚下了车,固然是偏房,却也建的青砖红瓦气势堂堂。比起林家兄妹那小院子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门口也是有当兵的,只是这次,那兵看见顾少爷,竟然收直了腿:“欢迎顾少爷!”
顾少爷给吓了一跳,慌忙问:“三太太可在家?”
那两尊门神,又是一挺身子:“在家!”
顾少爷道:“我送些布料给三太太。”
那兵的一个竟然几步走过来,帮着小丁子一起把丝绸抬下车:“请进!”
顾少爷心中奇怪,莫不是这三姨太的人有些教养?就看那小丁子偷偷笑,问他:“你笑什么?”
小丁子兴奋的答:“我听说上次为难咱们的那几个,被穆警长抽的满地打滚,原是真的,你看那两个兵看爷您的眼神。都哆嗦!”
原来如此……顾少爷斜楞了一眼小丁子问:“他怎么知道!”
那小丁子原是笑呵呵的脸,一下子老实了:“他一凶我便都说了……”
主仆两人正说着,门口传来呵呵的笑声,顾少爷定晴一看不是三姨太是谁。
连忙低头:“三太太。”
那三姨太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将那身段衬得十分玲珑,身上罩着一件火红的小披肩,像是被火包裹了雪,一头乌黑的头发不知怎的弄的弯弯卷卷蓬蓬松松的配上那银盘子一样的脸蛋,一双大眼暗送秋波,嘴角一颦一笑都透着媚气。真真是个勾人魂魄的妲己在世。
那三姨太见了他俩,连忙让了:“原来是顾少爷啊!你可是稀客!快进来!”
顾少爷见她穿了披风,想她许是要出门,于是推辞道:“三太太客气了,我也无大事,若是三太太要出门,我就下次再来拜访吧。”
三姨太已经挑开门帘进屋了:“我能有什么正事!天天玩玩乐乐,能有个人来同我说说话最好。”
顾清瀚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进了屋,顾清瀚叫小丁子把丝绸拿出来:“这批货是从杭州来的,咱们这荒山小镇谁家女子能穿的合体?除了您就没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