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O先生(2)

“是，”大O先生笑了一声，“吃完饭带你回去收拾东西？”
“成。”
小O先生在此之前，从未想过，不过在外吃一顿晚餐罢了，会这般麻烦。
提供O餐饮服务的餐厅，并不多见，按理来说，需提前预订。
“很抱歉，”大O先生提着塑料袋回了车，订不到包间，他们最终决定靠快餐填饱肚子。捧着刚出锅的关东煮，小O先生囫囵嚼着滚烫的牛肉丸，摇了摇脑袋，倒并不是很在意晚饭的简陋。
“不过，有这么麻烦吗？”小O先生不是很懂大O先生的执着。不过一顿晚饭的功夫，他并不觉得可能会造成怎样的巨大麻烦，或是骚动。
“你对O的了解有多少？”
“拥有腺体，固定发情期，”小O先生抓了下后颈，他至今仍不能察觉出何异状，搜肠刮肚寻觅着脑海中隐约的记忆，那是缀在生物书最后一章节的非重点部分，“可以怀孕？”他比划了下自己的肚子，实在是不太能想象其中孕育一个生命的模样。
“说得没错，”大O先生吞下了一个魔芋结，热蓬蓬的水汽凝花了镜片，白茫茫一片，让人瞅不清他的眼神，“如果是我一个人，倒不是很怕去公共餐厅吃饭。”
言下之意，在现下，在带着小O先生的情况下，这种行为就变得不理智，不适宜了。
“你尚未觉醒，”大O先生轻触了下自己的后颈，“第一次发情期不知何时会爆发，毫无征兆的，突然爆发。可能在未来的十分钟，也可能潜伏好几年。”
“完全标记依靠腺体，而如果餐厅现场有A，没有安全圈，标记建立的几率是百分百，”大O先生顿了一晌，“而这是不可逆的。”
“... ...所以，这意味着，出于对我的‘安全’考虑，在我发情期未定的很长一段时间之中，我的行为会受限？”小O先生敏锐地抓住了某些重点。
“小朋友，你的重点真的很迷，”大O先生愣了一下，“不过这也是对的，最起码，在你的安全圈到之前。”
“哦，”小O先生明显松了口气，安稳地靠回了椅背。
“我是该夸赞你的冷静，还是该给你补课一下发情期间注意事项，”大O先生补了一刀，“话说你有对象吗？”
“那方面的事情，我们未来再补课... ...我们高三孤狼，从不回头思考个人感情问题，”小O先生并不为母胎solo而耻，“在现阶段，我并不认为这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吞下了最后半个鱼丸，小O先生皱着眉补充了后半句，“最起码，在今天之前是。”
“今年高考我没想过要放弃，”小O先生抱着背包，里面塞着他今个体检临捡的两套数学卷子，“我喜欢生化，以后大学也想要报考相关专业。”
“我知道如果是O的话，报考专业会受限，我想的是，走进学校后转专业的路子，”小O先生抬眼望了眼大O先生，“能走得通吗？”
“... ...按现有规定，没有这方面限制，”大O先生捏了把下巴。
“OK，”小O先生皱了下眉，“在今天之前，我的生活里麻烦很少，只有英语。”
“那今天之后呢？”收拾完餐盒，大O先生启动开车，随口问道。
“还得加上政治，”小O先生皱眉摇头，“我不大喜欢背书。”
“两条路子，”大O先生敲了敲方向盘，“高考倒计时一百天，第一你可以选择去O类专属高中，不过... ...”他摇了摇头，“教育质量一般，第二条你可以选择在公寓自习，如果你可以自行解决其他学科的话，或许英语政治方面我可以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达成共识——第二条路。
小O先生的高中，高三有单独校区，为了方便上学，又不乐意住校，小O先生在校区门口租了单间配套。男孩子东西不多，衣服一箱，主要是资料，临时转科向，除了主科语数英，其他所有的教辅外带配套资料都得重入新的。
收拾了个七七八八，小O先生这才松了口气，犹豫着去开了机。
如他所料，私聊框未接来电挤爆了，上下翻了翻，小O先生点开了死党的对话框。
犹豫了半晌，小O先生弹了个表情过去。
没过两秒，手机‘叮铃铃’又响了起来。
接起来，电话那头没动静，就听到呼呼呼的喘气声。
“... ...诶你小子，”小O先生闷声笑了一下，“怎么着，电话时长用不完了？”
“哥们，我刚出来给你打电话，起的太急，凳儿给你踢倒了，书落了一地，”死党咳了一声，“... ...你啥时候回来自个儿收拾啊。”
“去你的，”小O先生伸了个懒腰，“我... ...可能暂时不太方便回来。”
“我准备去文科征战沙场了，算是放你小子一条生路，”他顿了一下，“我回头给你个地址，你赶紧麻溜儿的连着语数英地史政，给我寄一份儿过去。”
“你要去哪儿啊？跟谁去啊？去多久啊？还回来吗？影响我俩感情吗？回来我还是你最爱的蛾子吗？”
“不皮这一下你会死是吧？”小O先生给逗乐了，“约好的大学还得一块去呢，你可别趁着我不在就松筋儿。”
提着俩行李箱下楼的小O先生，远远望到了正往这边走的大O先生。
“你去干嘛呢？”他瞅见大O先生从文具店走出来，手里拿了个甚么东西。
“买倒计时的牌，”大O先生朝他比划了一下，“回头给你挂屋里，让你感受一下仍在学校的良好氛围。”
“... ...我真心实意感恩您的细心，”小O先生扶额，倒计时一百天拉开序幕。
tbc.
  四.论安全圈的改良（上）
 
5.
头次来到传闻中所谓的‘O属保护区’，小O先生并没有来得及提起兴致细致参观一番。
第一是太晚，第二是经过了今个整一天的刺激，他实在是没那闲情逸致了。
安保极严格，这是小O先生的第一印象。瞳膜指纹录入，一番折腾后，入住又出了岔子，没有空置单人间了。
“介意和我挤段日子吗”大O先生扭头征求小O先生的意见，“两室一厅一卫一厨，尚有一间空房，无不良癖好。”
小O先生点点头，在吃穿住方面，他着实挺好将就。
小O先生擦着湿淋淋头发从浴室出来，提先一步洗好的大O先生递过了一碗热腾腾的醪糟小汤圆，他手里拿着软尺，示意小O先生过来。安全圈的尺寸较为严苛，既不能硌到喉结，又不能松垮到丧失保护腺体的功能，大O先生细量了几次，这才拍了下小O先生的肩，示意他好了。
小O先生低头喝了口甜汤，歪着脑袋看大O先生发邮件。
“我感觉有些羞愧，”小O先生咬了下碗沿，“就在今天下午，我看到那条要求高考平权的微博时，还觉你们在小题大作。”
“你看过韩松落的《鲤.旅馆》吗？”大O先生挑了下眉，“[事情往往是这样的，你生了一种病，然后发现到处都是同病者，你丢失了一只狗，随后发现满街都是流浪狗，却都不是你丢的那一只。人的境遇是一种筛子，筛选了落到我们视野里的人和事，人一旦掉到一种境遇里，就会变成吸铁石，把铁屑都吸到身边来。]就好像【empathy】，如果没有【in】，真的很难做到共情。”
“与其说你之前的想法让我感到有趣，倒不如说你这人的反应比较有趣，”大O先生打量了一圈小O先生，“正常来说，在身处环境改变的情况下，改变看法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人，本性是趋利避害的，当其从大多数转向小群体时，总会下意识义愤填膺要求权益，而选择性失忆其之前身为大多数时对小群体‘特权’要求的鄙夷。”
“像你这样，反倒考虑反省的，真的是很少见，”洗完澡的大O先生取掉了扣在腺体上的安全圈，长年未见光，那圈白得尤为扎眼。
“我可以看看你的安全圈吗？”嚼着小汤圆，小O先生声音含糊。
“... ...按理来说，我应该教导并告诫你不能，”大O先生撑着下巴，“安全圈相当于是每个O，最后的防线，甚至是比性/交更透彻，更完全的交付。那是一辈子的交付。”
“这听上去并不公平，”小O先生摸了把嘴。
“是的，而这事实上也并不公平，”大O先生赞同了这个说法，“一个O，只能被一个A永久标记，而相反来说，A，可以标记无数个O。”
“但现如今的限制，却大部分从O出发，”小O先生戳中了问题的关键。
“是的，”大O先生点了点头，“你猜猜为什么？”
“因为... ...人数吗？”O的比例是万分之一，A的比例的千分之一，无论从人数，还是反抗力度大小，都是从O为源头限制会更为便捷有效。
“猜对一半，”大O先生笑眯眯补上了另一半的理由，“我告诉你个冷知识，如果一个A，一辈子遇不上O，他就不会有易感期。”
如果一个A不会爆发易感期，那么他们就只是比普通人能力稍强的普通人，无论再优秀，那依旧是普通人。
那占据极小部分的O... ...‘异类’。小O先生脑海里蹦出了这个极不友善的词汇。关于AO的定义，学说界众说纷纭，而其中一说，就是进化与退化说。A为进化，O为退化。此学派存在且赞成人数颇多。都8X02了，怎么还能有这种言论，小O先生曾对此嗤之以鼻，现下倒是突然被点了个通明。
“O会有发情期，且会带动周围的A进入易感，进而引发小范围动乱，”大O先生神色如常陈述着事实，“除非是被标记过的O。”
所以维护稳定，最为简便的做法，是控制未被标记的O的数量，小O先生打了个冷战。
“你方才是不是说想看看安全圈，”大O先生忽地跳了话题。
小O先生思绪被打断，半晌才迟钝地点了点头。
大O先生翻箱倒柜，连带着他今个带着的那条，一起摊开了摆在了小O先生面前。
从左到右，一共六条。
“安全圈每年一换，”大O先生指了指那一排，“这些是我的。”
六条，六年，小O先生捏了下下巴，在他的印象里，头次听说ABO这个概念，是小6那年急匆匆赶回家吃午饭，电视上正滚动播放着的午间新闻，他在餐桌上等着妈妈往桌上摆菜。如今，他高三，六年。
“你就是那第一批的O属？”小O先生略有些吃惊。
“嗯，”大O先生抿嘴笑了下，“对。当时我正在上大四，正在学校预备考研，发情期突然爆发，啊说起来，那可的确称不上是甚有趣的回忆。”
小O先生得了许可，小心翼翼避开了大O先生现在使用的这条安全圈，改拿起他以前的观看。
“为什么？”小O先生愣了一下，他发现了点不同。
“发现了？”大O先生应得颇为愉快。
“前两年的安全圈，为什么只有指印，没有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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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论安全圈的改良（下）
 
6.
“为什么呢？”大O先生调侃着呼了口气，“你猜是为什么？”
方才的醪糟小汤圆未免是太甜了，小O先生觉得口舌发干，“我不明白。”他不大想明白。
“发情期中的O，是没有抵抗力的，体力衰退，情欲满脑，反手往上一扣就能解锁，”大O先生捻了捻那安全圈，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安全’圈？幌子罢了。”
“你们做了什么？”小O先生好奇。
“你猜猜看？”大O先生卖了个关子。
“emmmmm，划伤指纹？”小O先生试探性问出了口。
“你怎么这么硬核，”大O先生噗嗤笑出了声，“按理来说，我们是不支持这种做法的。”
只是按理来说，那是不是意味着，这种事情... ...虽不被支持，但的确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