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19)
“你快洗吧,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
顾生坐在沙发上挽起裤脚,回称:“如果可以,明天真想好好和你待在一起,哪都不去。”
“呵!”夏河下意识冷笑了一声,不是轻蔑或者不信任,只是还不明白顾生为何忽然说起了肉麻情话,显然,这种话在俩男人面前不怎么受用。
他心里有些害怕,始终觉得顾生有意在戏弄自己。或许会回过头又甩甩手走开,管你是死是活。
“你陪我坐坐吧。”
顾生说:“我想和你聊聊。”
夏河依话坐在他身边,不敢挨得太近。
顾生望着他,称:“夏河,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和你呆在一起,想让你带我回家。刚刚看你哭,我心里好难过,好想抱抱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口中的同性恋,不明白那是怎样的定义,但我能确定一点。”
他停止了会儿,继续开口:“我喜欢你啊。知道你和高雅兰在一起的时候,我很生气,就想打你一顿,但站在你面前,我舍不得······”
夏河动了动喉结,莫名的,眼睛里又涨满了泪水。
“我能再吻你一下吗?”
顾生问。
这回,夏河主动凑过去,动作很迅速,吻上对方的唇后就狠狠的吸允了一下。扭动身姿单腿跪在沙发上,捧着他的脸,闭上眼睛,感受到的,只有肆无忌惮的亲热与心跳。
梦里的场景,终有一天会照进现实。
他躺在床上,脱了上衣,顾生垂下目光深情望着他。伸手抚上他的肩膀,来回轻触了一下,说:“快盖上被子,别着凉了。”
说着把甩在一旁的被子扯过来围在夏河身上,顺势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倒在一边,迅速钻进被窝里。挨着夏河,透过淡淡夜色打量他闪着一点点光亮的眸子,“快睡觉吧,明天记得喊我。”
夏河转了个身,也回亲了他一下,伸出手搂着他温暖的身子,两个人的脸贴在一块。顾生打趣道:“你再挑衅我,我可就要克制不住了。”
夏河憋笑:“闭嘴。”
“你晚上老实点,可别趁我睡着摸我其它地方。”
“你放心,我不是你。”
夏河说罢,在被窝里把顾生的手从自己身下挪开。
☆、靠近 3
天刚蒙蒙亮,玻璃窗上敷了一层雾水,空气很冷,冷得人连从被窝里伸出手去试探的勇气都没有。
闹钟响了好一会儿,夏河睁开眼,手里握着顾生温热的手臂。待睡意退去,他这才小心翼翼把顾生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再起身把闹钟关闭。
他瞥过眼神看着顾生的睡容,他见过的,在课堂上。但此刻的意义却极不相同。
顾生缓缓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朦胧,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摆出一副极其懒散的模样,盯上夏河,莞尔一笑:“早啊。”
夏河回应他:“早!”也温和笑了一下,本想起来洗漱去学校,但刚挪动身姿,顾生忽伸手过去搂过他的腰,顺势凑过去将脸颊挨着他的身体蹭了蹭,“再躺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有点迷人,夏河便乖乖没动,处于不知如何作答的状态,除了脸红心跳之外,身体极其诚实的定住了。
“你身上真暖和。”
顾生说。
夏河把手抚在他背上,说道:“快迟到了,起来吧。”
顾生没作声,装出呼呼大睡的模样,极其享受。
无奈,夏河只好再让他抱一会儿。
窗外响起鸟叫声,也偶尔从远处传来车子鸣笛,天色渐渐亮堂,屋内的冷空气愈加强烈。但因为顾生的存在,这难熬的一切对于夏河来说都变换了另一种更容易接受的方式存在。
尽管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来得太快了,除了措手不及到欣然接受,心里余留的,还是甜腻,像黏在心头难以融化的糖。就算所有事情都不能顺风顺水,只要能看见眼前之人,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
至少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是如此。
去学校的时候,顾生骑车载夏河。他原本穿着单薄,就一件内衬和皮衣,见他冷的直缩脖子,夏河便找了件自己的毛衣给他穿里边。
怕他还冷,夏河坐在车后盯着他的后脑勺说:“你要是觉得冷的话,我来骑吧。”
“不用,穿着你的毛衣暖和多了。”
“哦······”
或许是忽因为然改变了关系而显得生有些疏,夏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跟他交流。毕竟情感这东西换了一种身份就得从新开始,按理说之前也不是特别熟,没有那种大义凛然的兄弟情,一下戳破那层窗户纸,怎么就觉得别扭了起来?
夏河在心里思虑,之前不想说话可以直接罢谈,现在却会很在意对方的看法,一言一行都不是很自在。
不知顾生是不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看他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估计一切都在顺其自然。
又或许是因为,还没有到最后那一步。
想到这,夏河回忆起昨晚的事,顾生除了亲吻他,抚摸他,俩人便断在了这一步,还没有上三垒。首先是出于没有经验不知如何下手,另外就是,顾生把他当成女人在亲热。
这是让夏河极其不顺畅的事情,也想不通两个男人之间该如何顺其自然做这种事······
顾生见他没出声,便搭话道:“我们的事先不要跟其他人提起,好吗?”
夏河回过神来,继续盯上他被风吹起发缕的后脑勺:“啊?”
“就是昨晚的事情,不要跟周郁他们说,我怕你有麻烦。”
“哦。”夏河点点头:“我知道的。”
想了想又称:“对了,高雅兰好像明白点什么。”
“你跟她聊起过我?”
“那倒没有,只是······只是她看出来了。”
顾生问:“看出来什么?”
“我对你有意思······”
夏河说罢垂下脸,手指不自然的在车垫那打着转。
顾生憋笑了一下,隔了一会儿,说:“那就不管她,省的她以后打你主意。”
既然谈到这个话题,他又接着问:“对了,要我昨晚没跟你回家,你是不是已经和她在一块了?”
夏河无奈的嗤笑一声:“没有的事·····”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趁着周围车辆不多,他说:“顾生,其实我的意思你可能没太明白。我不但不会喜欢高雅兰,我甚至不会喜欢任何女人。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对她们产生过一丝情愫,不知道你懂不懂······”
说完,顾生似乎也在心里思忖,称:“那就更好了,以后我都不用担心你会在外边有人。”
“······”
既然这样,无话可说!
到了学校,锁好车后,已经响起了上课铃声。俩人赶紧往教学楼跑,跨步上楼梯,在分道口朝彼此对视了眼,然后各自离开。
夏河气喘吁吁跑到教室门口,老师已经在翻课本了,他道了声‘报道’,脸色有些苍白。
老师示意了他一下,他便进去走到自己座位。
高雅兰悄悄用目光打量他,以为他会对自己打招呼,甚至会看自己一眼,结果没有,心里产生一丝失落。
下课期间,夏河像往常一样走出去靠在走廊栏杆上晒冬日的太阳,这个季节的上午,大家是最重视阳光的时候,所以一般走廊上几乎站满了人。三三两两谈天说地,或者看书。
平时看不到顾生的身影,他有时找地儿抽烟,有时是看漫画书,或者睡觉。但那天比较特殊,顾生领着谢东悠哉悠哉走到夏河身旁。
谢东碰了他一下,说:“诶,过几天我生日,请你一块出去玩怎么样?”
夏河转身看他,刚开始没意识到顾生在,准备一口回绝,但看到顾生忽然窜出头来,心里像往常那样悄然触动,盯了一会儿他做暗示的神情,然后点头说:“可以啊,什么时间?”
“下个礼拜天,有几个哥们一块儿,顾生说让我喊上你,我怕你不答应,所以过来问问。”
“哦,反正那两天也没事,我会去的。”
“行,我也叫了周郁,到时候咱们几个可以在野外扎帐篷过夜,我以前没这么玩过,总想试一次······”
夏河一直顺着他的话点头,几乎没怎么听进去行程安排,只顾着时不时和顾生眉来眼去了。
☆、靠近 4
顾生那几天借着补习功课的名义的上夏河家蹭吃蹭喝还蹭睡,往往在晚上九点站在昏黄路灯下,那棵落尽叶子的法国梧桐旁,靠着墙等夏河。就算自己不缺各种车,也忽而成了坐不起任何交通工具的穷蛋。
夏河每晚载他,路过那个置有红绿灯的分叉路口,他还是会习惯性停下来看看对方要不要下车。显然,他害怕的,其实是对方真的要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他永远处于矛盾的边缘,即使表现得无所顾忌。好在顾生每回都死死把紧他的腰身两侧,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由此说明‘别想趁这个机会甩掉我’。
那些天,夏河很开心,虽不显山露水,但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暖,那一块别人看不到的荒凉好似得到了填补,忽而热闹非凡起来。
很多事情是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可喜欢却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即使俩人在同一屋檐下,同一室内,同一张床,望着对方的脸,或许会亲几下,但静下来会发现,这种关系还是会让人觉得奇怪,心生芥蒂。
夏河会有在晚上做习题的习惯,有时候顾生在旁边,见他坐在客厅沙发盯着书本深思,会调皮的把那双刚浸过水冰冷的手指摸上他温热的脖子。夏河会被冰的冷嗦一声,然后皱一下眉,但皱眉过后却什么制止的动作都没有,任他暖手。
顾生把手拿开,问他:“你不怕冷吗?”
夏河瞥他一眼:“很怕。”
顾生愣了一下,便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手背,发现冷如冰,随即把他手里握着的书本抽掉。夏河有些不明所以,随即见顾生把他的双手挪到自己肚皮上,用衣服盖住,说:“别看了,先暖暖。”
他脸带微笑,夏河虽还处在诧异的阶段,手指没热,但心里已经暖透了。
“我的手把你冻感冒了怎么办?”
“那就感冒呗,这样你就可以请假在家陪我了。”
夏河挑了下眉:“我才不会请假呢。”
“这么不解风情?”
“我爸······我无故请假我爸会骂我的。再说,等你真感冒了,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顾生听完这句话,笑道:“今晚我洗个冷水澡怎么样?”
“随你。”
夏河想要把手抽走,怕他真冻着了,但顾生却用自己的手摁住,使他一时半会挪不开。
正无奈之时,忽而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俩人慌张中回归本质。夏河把手猛的一抽,顾生也识趣坐往一旁。
进来的人是夏振东,时隔快两个礼拜回来添置东西,手里提着两大袋杂物。见到顾生后神情有些疑惑。
顾生脑子转得快,忙喊了句‘夏老师’好。
夏振东回称:“顾生怎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