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掉学弟第二颗钮扣之后(30)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季晨曦’三个字,他按下接听键,季晨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学长,你在哪儿?”
“季晨曦,你送来的东西我会让颜华转交给你。”
姬无眠说完,直接切断电话。然后,拔出电话卡折断,扔进垃圾篓。
“他送来的东西在哪里?拿给爸爸。”
姬枫月一听,下意识地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
姬无眠瞥见姬枫月的小动作,立刻明白他要的东西在哪里。
他快速拉开姬枫月,抢过他身后的礼品袋。
姬枫月失声喊道:“爸,你想做什么?”
姬无眠转身将袋子交给颜华,“你把这东西还给季晨曦,并为阿月办理休学手续。我要带你弟弟离开这里,你妈妈就拜托给你帮爸爸照顾了。”
颜华接过礼品袋,“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
姬无眠走到颜玉跟前,他半跪在地上,握住颜玉的手,歉疚道:“小玉,对不起。我曾发誓要守护你,是我失言了。”
颜玉脸上的笑很温和,她柔声道:“无眠,能遇到你,是我颜玉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已。”
她拍拍姬无眠地手,抬头对姬枫月道:“月月,不要怪你爸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姬枫月眼眶噙着泪,“妈,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月月,妈妈不能说。”颜玉撇开头不再看他,她从姬无眠手里抽回手,“你们快走吧!”
临走之前,姬无眠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串交给颜华,“这个,你一起还给季晨曦。”
姬枫月看到姬无眠手里的东西时,猛然想起这不正是十年前季晨曦掉在莲花池边的手串吗?!他记得自已把这东西搁在了老家的衣橱里。它怎么会在爸爸手中?
带着这个疑惑,带着对季晨曦的思念,他被姬无眠强制带离了这个国家。
他不知道爸爸带他去的地方叫什么,反正没有爸爸的允许,他不能离开那里。
爸爸在那里找了一份工作,具体做什么,他并不知道。
那里很美,虽然只有一所学校,但里面有很多和他一样年纪的男生。
他还在继续念书。不过,却换了专业,开始学习美术。并不是他喜欢画画,而是因为这所学校只教美术。意外的,导师夸他很有这方面的天份。
从那之后,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吃过早餐和爸爸一起去公交车站。晚上他下课回家,顺道买菜做饭。一般饭做好,爸爸也刚好能到家。
吃过晚饭,他会和爸爸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偶尔还会交谈几句。到十点,他们会准时回房间睡觉。
白天的时间过得很充裕,只要他不刻意去想,脑子里就不会出现季晨曦的身影。可是,一到晚上他就克制不住了,一想到那张令他迷恋的笑颜,他就会产生心悸的感觉。
思念,不但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反而越演越烈。他就像是中了名为季晨曦的毒/药,每过一日,药就会入髓一分。
刚开始他仍旧不停地追问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爸爸至始至终都没回答他。渐渐地,他放弃了。并不是没怨过爸爸,但在看见爸爸头上生出的白发那瞬间,他心底所有的怨念都在那刻消失了。
他终于接受了这样的生活,只是变得越来越沉默,整日除了画画,还是画画。他没有再交一个朋友,也拒绝和人接触,他的眼里只看得到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爸爸,另一个活在他的梦里。
周而复始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七年。直到妈妈病危的消息传来,爸爸才带他回去了那个国家。
飞机降落在那个令他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哥哥来接他们去了医院。他跪在妈妈的病床前,看着刚刚过世的母亲,心虽疼却流不出一滴泪。就像是失去了泪腺般,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妈妈的遗体被运回莲花镇,葬进了姬家祖坟。
送葬那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
所有人都举着黑伞,唯独他们父子三人没有撑伞。
他和哥哥跪在墓前,爸爸站在他们身后。
细雨随着时间的流逝,越下越大。
送葬的人逐渐散去,最后只剩他们三人还在雨中哀伤。
周围的世界慢慢安静下来,除了雨声,再听不到其它。
也不知过了多久,皮鞋踏在水里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世界异常清晰。
即便听到声响,他们三人也没有回头。
直到来人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他才震惊地抬头,看向身旁之人。
见到这张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这一刹那,他察觉到自已的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涌出,和着雨水掉进地里。
下一秒,清晰的话传进他的耳中,“学长,这一次,我拽紧了你的手,就不会再放开。”
两人在雨中静静凝视着彼此。一个沉默似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一个眼里的亮光几乎闪瞎人的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很抱歉。最近在修大纲,所以每天的更新时间不太稳定。
谢谢“二狗哥”的火/箭炮。
☆、选择
季晨曦跪在颜玉墓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一直都没松开过。他想或许是妈妈临终前的遗言起了作用,爸爸没有呵斥季晨曦,也没有叫他离去。
姬枫月闭着眼睛在心里感谢已经离世的颜玉,“谢谢妈妈,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
天幕渐暗,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们在天全黑之前回了姬家老宅。
他家隔壁七十多岁的吴爷爷身体还很硬朗,吴爷爷看到他们一行人,个个全身湿透,立即吩咐自家儿媳回去熬祛风寒的汤药给他们送去。
他洗了个热水澡,喝过吴爷爷特制的汤药,冰凉的身体暖和了不少。
临近初冬,跪在雨里大半天,即便是他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爸爸的身体。
爸爸病了,病得很严重。反反复复的拖了有一月才稍稍好转。吴爷爷说爸爸是心里有事,病情才会反复。他想也许和妈妈的离世有关,又或许和坐在他眼前之人有关。
自那天之后,季晨曦就没从他家离去,每天都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帮他照顾生病的爸爸。
最开始的几天爸爸都没有拿正眼看他,到现在两人竟然还会说上几句话。
他知道爸爸的态度在一点点软化,就像现在季晨曦都敢当着爸爸的面明目张胆地调戏他,“学长,你要再不回神,我可真亲你了。”
姬无眠侧目,瞪了他们两眼,然后目光又移回了书上。
姬枫月不自在地起身,“我去做饭。”
季晨曦跟着站起来,“学长,我帮你。”
两人去了厨房,姬枫月从桶里捞出今早刚买的鱼,他打算今天中午的菜一定要亲自做。
这一个月,每次做饭都会被季晨曦要求打下手,虽说他做的菜确实比自已做的好吃,可他却很想亲手为这个人做一餐饭。
也算是感谢他这一个月来对爸爸无微不至地照顾。
姬枫月戴上围裙套袖,开始料理菜板上的鱼。中途,锋利的刀尖不小心划到手指,他吃疼地轻哼出声。
季晨曦慌忙扔下手里的土豆,快步跑过来,抓起他的手指放进嘴里一阵吸/吮。
指头上的血暂时没了,可没过两秒又止不住地往外冒。
季晨曦眉头紧锁,心疼的表情姬枫月看在眼里。
“学长,快跟我去吴爷爷家包扎,你这伤口太深了。”
他按紧姬枫月的指关节,小心翼翼地拉着他朝外走。
经过院子,姬无眠抬头询问:“怎么了?”
季晨曦边牵着他往外走,边回答姬无眠,“学长他手指被刀划伤了,我带他去吴爷爷家包扎。”
姬无眠一听,立刻合上书,从软椅上起身,三人一起去了隔壁。
从吴爷爷家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自帝都回来的颜华。
颜华见他手上缠着纱布,忙问:“月月的手怎么了?”
姬枫月淡淡道:“没事。”
“肉都翻出来了,还说没事!”姬无眠不悦道。
季晨曦歉疚道:“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学长。”
姬枫月无奈,只得转移话题,“哥,你公司的事怎么样了?”
几年前,颜华和他的一个朋友合伙注册了一家会计事务所。规模越做越大,不料半月前那个合伙人突然要出售手里的股份,颜华只得回去帝都处理这件事。
颜华看了眼季晨曦,方道:“已经解决了。”
姬无眠接话,“那就好。”
有风吹过,一阵凉意袭来,惹得身体刚有起色的姬无眠好一阵咳嗽。
离得最近的季晨曦急忙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
颜华和姬枫月赶紧过来扶他进屋。
姬枫月手受伤,午饭只得交给季晨曦。
他们父子三人在客厅谈话,姬枫月的视线时常移向厨房。
察觉他的心不在焉,姬无眠唤道:“阿月。”
姬枫月收回视线,“爸,有事吗?”
姬无眠语气很轻,“在那里的七年你每天半夜起来画他,爸爸都知道。”
他的话勾起姬枫月的回忆,想起每个夜晚都被那无尽的思念折磨得心神疲惫的自已,那时他只能借由画画来压抑对那个人的魂牵梦萦。
姬无眠无声叹气,“你妈说得对,昙花的生命虽短暂,绽放的瞬间却是它最美丽的时刻。所以,爸爸就想问你,如果你因为和他在一起而失去生命,你还会执意去寻获这短暂的幸福吗?”
姬枫月望着姬无眠,他虽然不明白爸爸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每时每刻都想见到那个人的心思却很明确。
“爸,就算如此,我也想试试。”
姬无眠闭了闭眼,“既如此,吃过饭你就收拾收拾和他一起去帝都。”
姬枫月问:“爸,那你呢?”
“爸爸曾答应过你妈妈要永远守在他身边,她生前我已失言,她死后我希望能一直陪着她。”
颜华打开随身的公文包,拿出一封信递给姬无眠,“爸,妈说如果你要留在这里陪她,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姬无眠接过来,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阅读。
信上的内容并不算多,但他在看过之后,手却微微颤抖。
两人察觉他的异状,急忙道:“爸,你哪里不舒服?”
“爸爸没事。”姬无眠折好信纸放回信封,“既然是你妈妈的意思,那爸爸就陪你们去帝都。”
听到他这话,姬枫月和颜华脸上都有了笑意。
午饭过后,几人简单收拾了行李,关了姬家大宅,前往帝都。
姬枫月随姬无眠去了颜华的小区。车刚停稳,姬无眠突然道:“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要学会珍惜时间。”
他从车里出来,阻止姬枫月下车,“跟他走吧!”
说完,姬无眠头也不回地进了楼门。
姬枫月望着姬无眠孤寂的背影,那一刻他猛然惊觉,背脊从来不曾弯曲过的爸爸,竟然因为他的选择而有了弧度!
之后,季晨曦带他去了七年前他曾留宿过的那间房子。
姬枫月一进屋就四处打量房间里熟悉的布置,看得出有重新装修过的痕迹,只是所有颜色和布局却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套房子面积很大,房间也有三个,除了主卧室,剩下的两间,一间是储存室,一间是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