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霜秋荣(ABO)(18)
TONY点开手机里的万年历,奇怪地问:“今天忌什么?”
秋荣哼了一声:“今天忌和你聊天。”
秋荣修理了TONY一路,下了车,TONY哭着跑去和兰姐告状。
夏霜比秋荣先到,这会儿已经和他的经纪人萌萌一起在河口湖边的林荫小道散步了。
夏霜一个星期没有好好跟秋荣说过一句话,眼下,秋荣是怎么看都觉得夏霜浑身优点。
秋荣远远望去,小夏今天穿得真好看,英伦风菱格毛衣搭配一顶报童帽,完全不刻意修饰的学生气。看了一眼就躁动,一躁动就想起两人还在冷战,心里烧得慌。
TONY给兰姐和秋荣买了两杯咖啡,秋荣掏出烟,两人乖乖站在垃圾桶旁边对吸,各自“沧桑”着。
兰姐:富士山篇章的剧情想好了吗?跟当地旅游局刚聊过,结合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天然美景。《浪漫日本》最后收官了,不管是夏霜还是你的人设,都可以再努力推一把。
秋荣幽幽叹了一口气,摇头:“兰姐,我本来觉得通过这一个月,我已经很熟悉夏霜了,但就在这几天我碰壁了,原来他在我这里还是铁板一块,更悲哀的是我不知道卡在哪里了。”
兰姐看着夏霜和经纪人拐了个弯,渐行渐远,才问:“你跟他怎么了?”
秋荣颓丧道:“我们吵架了,我的错。”兰姐:“?”
秋荣没有解释具体的细节,而是非常老成地叹了一口气:“……我怕失去他。”
兰姐险些泼了手中的咖啡。
滑稽,他秋荣是个什么人?浪子,情圣,游戏家,破坏王。
又不是情侣吵架,搞什么苦大仇深?
兰姐抽动嘴角:“你被下降头了你?”
秋荣急了:“我跟你认真,你还笑话我?”
兰姐还是难以置信,但双手合十表示对不起我愿意跟你好好沟通:“那我只能给你灌溉一句鸡汤,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
秋荣盯着湖面:“……”
兰姐:“你这一辈子要遇见很多人,大多数都是风景,极少数才是终点。”
心口又是一把刀。
秋荣非常想再查一下黄历,今天除了忌TONY好像还忌兰姐。
兰姐:“秋荣,你该长大了吧,我觉得夏霜其实就比你成熟。”
秋荣不服气:“你什么意思?”
夏霜:“知道自己的位置,至少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
秋荣:……不要再给我插刀了我要失血过多了。
兰姐慢慢地叙述下去,像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河,穿过峡谷,忽明忽暗。
兰姐:“而且,凭什么夏霜就不能不理你呀?”
兰姐:“他是你的父母吗?不是。他是你的子女吗?不是。只是朋友,还是剧组绑定的限定友谊。”
……秋荣数了数自己心口上插满的刀,幽幽叹气。
兰姐突然话锋一转:“你想过结婚吗?”
秋荣一脸问号。
姐替他回答了:“不主动不负责不相信婚姻,不找圈内人,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那你是gay吗?”
秋荣一本正经:“这他妈还要问?”
兰姐更加一本正经:“那就是了,他也不是你媳妇,也不可能成为你媳妇,最后一种可能成为你人生终点的关系也切断了,请问你,凭什么不能失去小夏呢?”
兰姐,是个狠人。
秋荣结结巴巴道:“我当然,我不是,我……”
烟灰存了一段,终于不堪重负,掉落到秋荣的脚背上,烫穿了尼龙袜子,钻心刻骨的疼。
某个重磅炸弹在脑中引爆,那是秋荣从来没有肖像过的答案,这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一经提出,先把自己炸得血肉横飞。
秋荣:“我……?”
第十七章
秋荣被兰姐一连串信息轰炸,难以消化,恨不得拉着几个同事沿湖跑铁人三项,想不明白为什么从夏霜到TONY到兰姐一个二个轮番跟自己对着干。
另一边,时值傍晚,夏霜和萌萌沿着河口湖边行走,远处的山川苍翠繁茂,像一幅隽永的水墨画卷,夕阳西沉,拂面的晚风有一点微凉。
自从夏霜和秋荣闹僵后,夏霜几乎无人倾吐心事,萌萌来了,自然别样依恋她。
夏霜坐在湖边的小石阶上,打开手机,盯着微信黑名单里的一个名字:“他后来,又联系过你吗?”
萌萌翻着手机日历:“你说不给你爸钱,我就一直跟他拖延着,上周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他说这次欠的债金额很大,对方以命威胁,如果你不管,他就去借高利贷,利滚利……”
说着说着,萌萌情绪激昂,同仇敌忾道:“真是个恶棍!”
夏霜的脸上只有死亡前的木然:“可能又是骗吧。”
“他用各种理由骗过我妈的钱,比如遭遇诈骗,比如投资失败,比如在外地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对方怀了他的孩子……后来都被证明是骗局,但我妈就是本性软弱,什么都答应他。”
“他是我见过最令人作呕的Alpha,粗鲁,傲慢,刚愎自用。我妈是Omega,在她生活的年代,性别权力极其不对等,她没有接受很好的教育也没有谋生技能,在家里的安排下轻易就把自己的一生许给了他。他不爱她,或者说他骨子里厌恶Omega,他一喝酒就打她,动不动就骂她下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最后也骂我没用、赔钱货。”
夏霜轻笑了一下:“小时候我还经常自责,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父爱,只有我没有?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他不喜欢我?”
“后来我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的性别,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我身上没有阳刚之气,如果我是一个Alpha,他可能会觉得脸上有光,但我是Omega,他厌恶又逃不开的Omega。”
萌萌在夏霜身边坐下,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会好的。”
夏霜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的区域留下一片阴影:“这些年,我拼了命地想摆脱原生家庭乃至原生性别的桎梏,然而根植在血液里的东西,始终逃离不了。偶尔昙花一现的假象让你误以为希望来了,它们仍然盘踞在暗处,像魔鬼一样阴魂不散。”
夏霜双手插兜,像一张弓一样慢慢绷紧脊梁,抬起头,端详萌萌:“姐姐,谢谢这些年你能陪我。我想通了,赚钱这件事是没有尽头的。如果他真和我鱼死网破,我丢了饭碗,就去好好读书,你也找个好的下家,你的工作能力这么强,肯定不缺……”
“我不想,再这么累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放弃你……”萌萌的脸刷一下拉下来,她也站起来,疾步走到夏霜面前。陪他工作将近10年,两人的关系早就胜似姐弟,即使夏霜再固执,再轴,她也不舍得打骂,只有满满的心疼:“我说过,会一直看着你结婚,这句话我不会食言。”
萌萌说不下去,垂泪。
夏霜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无所谓地笑着:“结婚?我这样的Omega?哪个姑娘知道真相后肯嫁给我啊?”
萌萌软垂着双手在身体两侧,夏霜拉起她的手,讨好地,调皮地摇晃,哄她开心。
夏霜已经打定主意,等到那一天真的来了,他就一个人独自谢幕。
像一场新年的焰火,灿烂过,人生前二十年就够了,只他一人走向寂灭,绝不连累任何人。
夏霜呢?就当做这场焰火最动人的一束光亮,安放在心里就好。
秋荣演湖畔散步,正好行至夏霜和萌萌远远的身后,目睹此情此景,雷得外焦里嫩。
秋荣的视野范围里,夏霜拉着萌萌的手前后摇摆,那种亲昵程度,超越了经纪人和艺人的界限,倒是很像男孩子在对女朋友自然地撒娇,说不出的暧昧。
无名怒火“噌噌噌”点燃了秋荣,他用自己一息尚存的理智,把身后跟着的侧拍和TONY支开:“走走走,我们去另一条路……”
然而,心底有一坛不明成分的液体被打翻,所到之处都是酸涩和苦味。
越想越不是滋味——夏霜这个孩子,对人也太没有戒备心,明明是男艺人和助理共用一根吸管转头就能以出轨上热搜的时代,他一个国民偶像,为什么……为什么……思绪像滚石纷纷落下,堆积成一个变了形的巨大质问:夏霜怎么就这么容易去依赖一个人呢?
秋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被囿于一种他不喜欢更不熟悉的陌生情绪和状态里。
而与此同时,整个导演组都意识到,夏霜这一周的情绪和状态也非常不好。
落脚新的民宿后,导演组特意让萌萌在夏霜房间里多陪他一会儿,隔离开秋荣,顺便帮他打点一下生活衣食和起居。
秋荣看着自己坏心情“罪魁祸首”萌萌登堂入室,在夏霜的房间进进出出,心烦,脱了睡衣只剩一条内裤,一头扎进被子,一本《百年孤独》都快被翻烂了,“失眠是时代的瘟疫”,更心烦,弹跳而起,穿上衣服下楼。
卧室内,夏霜吃了褪黑素,躺在雪白的鹅绒被里。
萌萌温柔母爱地帮他叠好被角,叮嘱道:“药别多吃,有什么不开心记得及时和节目组沟通,节目快录完了,热度都有了,如果不喜欢的一定不要勉强,直接开口拒绝就好。”
夏霜听话地点了点头,闭上漂亮的两只眼睛。
夏霜不一会儿就浅浅入眠,萌萌守了片刻,直到秋荣不满的“咣咣咣”敲门声实在响亮地忽视不了,才皱着眉头略带责怪地,瞪了穿着风骚法兰绒居家服、扒着门框的秋荣一眼。
“脸皮怎么这么厚呀,大晚上在两个男人的房子里赖着不走。”
秋荣阴沉着脸,下巴上冒出一层崭新的胡渣。萌萌关上卧室门,秋荣一个健步拦住她的去路:“刚才要不是我在湖边,看见你们俩搂搂抱抱,及时阻拦工作人员靠近拍摄,明天夏霜和女助理的绯闻恐怕就要冲上热搜榜了?”
萌萌十脸懵逼,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反驳:“……我和夏霜?你疯了?我在光天化日之下,抱我干儿子一下怎么不行了?”
秋荣不依不饶地捏住萌萌的胳膊:“别拿干姐干妈当借口,谁都知道夏霜这样的男偶像最吸引老女人,你如果不注意生活细节,败坏的只会是他的名声。”
萌萌已经见识过一次秋荣的脱线,今天无非是加深了这个印象,她为自己竟然还愿意认真和秋荣讨论问题而感到可笑:“秋荣老师,首先,我是夏霜正了八经的经纪人,不是女助理。其次,我是个Omega,他也是个Omega,这事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俩,没可能。”
“……”想不到秋荣听完,竟然呵呵地笑了,萌萌脸上写了两个大字:智障。
柳暗花明,内心狂喜,秋荣哼了一声说:“亏得你有自知之明。”
看来夏霜已经把“秋荣知道他性别的秘密”这个秘密告诉了她,这么想来,自己在夏霜心里总归是上位圈密友。但再一转念,秋荣也不能掉以轻心:“就算你不喜欢他,但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取向吧?他是小众爱好,喜欢女性Omega,你还不知道避嫌呢?”
萌萌的鼻子快被他气歪了,心想,夏霜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不识抬举的傻逼。不愿再做纠缠,拿上外套准备闪人,就见秋荣蹦蹦跶跶跳脚:“不许走。”
“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萌萌低吼:“让开!”
“夏霜的事就是我的事。”秋荣偏偏就要气她,激动中摆了个兰花指,颐指气使。萌萌狂翻白眼:秋荣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内里怎么尽是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脱线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