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狗霸总和女装巨巨(7)
童臻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他也想起了当年一起摸爬滚打、并肩战斗的青春岁月。
当天晚上下起了大雨。
两人在外面的大排档吃烧烤,雨来得太快,还没到酒店就下大了,噼里啪啦砸下来,整个世界都被雨水笼罩在里面。
陆昀霆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
童臻满脸都是雨水,脸色惨白,第二天早上依然精神不振,很显然又做了噩梦。陆昀霆知道他的心结,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走吧,带你去散散心。”
陆昀霆带他去海边晒了两天日光浴,童臻本来就晒黑的皮肤更深了两个色号,晚上在酒店浴室洗澡,往镜子里一瞅,整个人像刷了一层浅棕色油漆,全身上下只有屁股是白的。
白得耀眼夺目。
惨不忍睹。
从南疆回来的第二天,童臻就接到了老同学卫廖的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他和卫廖小学在一个班,六年同学,但关系算不上好,甚至一度非常恶劣。
刚上小学的时候,卫廖是孩子王,童臻是被全班孤立的那一个。
男孩子发育晚,那时候童臻个子小小的,头发乌黑细软,长得比女孩子还要白净漂亮,声音又比一般男孩子更轻细软糯,被一群屁事不懂的小孩儿追着叫娘娘腔假姑娘,受尽排挤和嘲笑。
卫廖就是那个带头的。
每回童臻课间上厕所,卫廖就会叫一群男生过来围观,吹口哨起哄,说你怎么站着尿尿啊,不应该是蹲着吗?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童臻上学一口水都不敢喝,就怕上厕所。
一直到六年级,身形骤然开始拔高的童臻,将卫廖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揍得他鼻青脸肿,狼狈地吐出一颗带血的后槽牙。
……
童臻实在没什么和这种童年阴影见面的兴趣,拒绝了两次,但对方的态度十分坚决,说好不容易出差一趟,连出来吃顿饭都不肯,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吧。班群里可是有一堆女同学等着要他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谁才能请得动他的大驾?
虽然童臻很讨厌被威胁,但这些年已经不会在这种幼稚的小把戏上浪费过多的情绪,他只回了一个字——行。
吃饭,又不是吃人。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八年都没遇见过的前男友,仅仅时隔不到半个月,就再一次在餐厅不期而遇。
……确实有点儿巧得过分了。
更巧的是,他似乎撞见了前男友的相亲现场。
听到沈璟冰说“这么巧”,童臻左边唇角习惯性地一勾,露出一个礼貌到淡漠的笑容,还没说话,餐厅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身高一米八五有余,身材健壮,五官算不上好看,但胜在棱角分明,看起来非常man,他环视餐厅一周,目光最后定在沈璟冰身上,然后径直朝他走了过来:“沈先生对吗?你好,我是张建,X体院的老师。”
这陌生又神奇的开场白,这安静又不失浪漫的西餐厅氛围。
如果再看不出这是一场相亲就是傻子了。
沈璟冰嘴角抽了抽,勉强扯出了一个客气得体的笑容:“你好。”
右前方站着分手八年的前男友,左前方站着素未谋面的相亲对象,就连沈璟冰这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脸皮比城墙厚的无良商人,也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尴尬。
更尴尬的是童臻目光在他下巴上打了个转,眼底带着一丝微妙的笑意,对他们点点头:“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明明他们才是更熟悉的……人吧。
沈璟冰死死盯着童臻毫不留恋错身离开的背影,胸臆间涌上一阵说不清的焦躁又陌生的情绪,一声“等等”堪堪到了口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压得他表情都有些狰狞了起来。
张建奇怪地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童臻:“朋友?”
“嗯,”沈璟冰收回目光,脸上瞬间堆起职业化的亲切笑容,“以前的朋友,我们之前有点儿……误会。走吧,吃饭去,这家餐厅的菲力牛排非常地道。服务员,两位!”
“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笑的散漫的男人的声音说,“这不是沈总吗?”
声音的主人来自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他长得并不矮,却因为步伐过于散漫,站姿松松垮垮而显得比实际身高矮上许多,衬衫扣子只扣了两颗,袖口挽得很随便,一边长一边短,一双桃花眼似睁非睁,嘴角的笑容轻佻。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沈璟冰皮笑肉不笑:“卫总。”
卫总大名卫廖,是国内知名女装品牌Fallen Angel的少东,虽然和主营内衣的娇红集团没什么直接的业务冲突,但却是沈氏集团旗下几个著名女装品牌的劲敌。
卫廖这个人没什么道德感,最擅长在背后使阴招,有几次连沈女士都险些着了他的道。
沈璟冰对他自然没什么好感,淡淡打了个招呼就要走人,却只见卫廖眯着眼睛懒懒散散扫了一圈,似乎没看到要找的人,从衣袋里摸出手机打电话。
下一秒,前方不远处童臻的手机响了。
“……”
卫廖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大裤衩和跨栏背心的豪放版黑皮壮汉,半晌回不过神来,他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看了一眼通话中的手机,又看了一眼握着手机回过头来的童臻,有种正在做梦的强烈的不真实感:“小……小臻?”
童臻干脆利落挂断电话,面无表情对他淡淡一点头,指了下前面带路的服务员:“这边。”
正午时分的西餐厅几乎座无虚席。他们低估了餐厅的火爆程度,都没有提前定位,整个餐厅仅剩的两张小餐桌并排放在阳光灿烂的窗前,桌面被烤得发烫。
于是,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的两拨人又在餐厅里尴尬地相遇了。
服务员笑着替他们合上百叶窗帘,殷勤地替他们拉开椅子。
这两张桌子刚好位于整间餐厅的西南角,地方非常狭窄,两个大男人坐下去几乎要摩肩接踵,说是两桌,其实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没什么区别,完全没有情调和隐私可言。
服务员看他们面色不虞,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只剩下这两张桌子了。”
卫廖皱了皱眉:“换一家?”
“不必,”童臻直接拉开椅子坐下去,“吃顿饭而已。”哪儿那么多讲究。
卫廖只好勉勉强强地坐下来。
另外那“一对儿”呢,张建本来就不讲究,要不是沈璟冰推荐了这家餐厅,他可能直接建议去大排档撸串儿,沈璟冰这些年虽然挑剔得出类拔萃,可是看见前男友和卫廖坐在一起吃饭,他心里就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就跟看到流哈喇子的癞/蛤/蟆和天鹅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差不多——他前男友虽然武力值爆表,但若论玩儿心计,恐怕还真不是卫廖的对手。
所以他也就强忍着不适坐下来了。
服务员递上菜单,沈璟冰没接,问张建:“几成熟?”
“七成吧。”
“两份菲力牛排,七成熟,金枪鱼土豆沙拉,杏仁奶油苹果派,再开瓶Merlot。”
“好的,你们两位呢?”
卫廖翻了下菜单:“来两份黑椒牛排……”
沈璟冰:“他不吃胡椒。”
卫廖:“……”
童臻忍不住看了沈璟冰一眼,没想到他还记得他的口味。
“那和他们一样吧,也来两份菲力牛排,甜点要提拉米苏,”卫廖脸色不变,问童臻,“喝酒吗?”
“不喝。”
卫廖啪地合上菜单:“两杯芒果汁。”
沈璟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芒果过敏。”
卫廖:“……”
他就算城府再深,脸色也有点儿挂不住了,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深吸一口气,看了沈璟冰一眼:“两杯柳橙汁。”
一顿饭吃得异常尴尬。
卫廖皮笑肉不笑,沈璟冰仿佛丝毫没感觉到尴尬,全程带着笑和张建单方面谈笑风生,从国际新闻一直聊到内衣发展史。
“男人过于关注内衣……尤其是女士内衣,”卫廖皮笑肉不笑道,“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变态。这位先生,我劝你还是了解清楚再做决定,别让衣冠禽兽给骗了。”
张建:“……”
“哦,是吗?”沈璟冰似笑非笑,“看卫总穿得这么正派,莫非……”他目光若有所思地向下一滑:“挂空裆?”
卫廖的脸彻底黑了。
餐桌上的气氛更加诡异,就连素来粗枝大叶的张建也被搞得没什么胃口,只有童臻丝毫不受影响,低着头认认真真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一口一口吃得慢且专注,就好像面前的食物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还是和以前一样,吃起饭来超珍惜,而且这么多年了,他甚至连容貌都没变多少。
沈璟冰没忍住多看了童臻两眼,起身去洗手间。
童臻慢条斯理地吃完牛排和甜点,又一口一口慢慢把果汁喝得一滴不剩,然后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
“我来,”卫廖拦了一下,从钱包里抽出黑卡:“说好了我请客。”
“您的单沈先生已经买过了,”服务员笑容可掬地说,“祝您用餐愉快。”
“……”
对于一个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富二代来说,沈璟冰这招不啻于啪啪打他的脸,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从洗手间回来的沈璟冰,对童臻说:“我们走!”
童臻虽然不想跟着卫廖走,却也不想留下来和前男友大眼瞪小眼,所以迟疑了片刻,对沈璟冰客气而生疏地道了声谢,还是跟着卫廖先行离开了。
沈璟冰:“……”
至于和他客气成这样?
沈璟冰气得笑了一下,咬着牙死死盯着童臻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笑着对张建说:“你家住哪儿?我送你。”
“不用管我,”张建人虽然粗枝大叶,但不代表他是个傻的,而且旁观者清,一顿饭下来,早就将沈璟冰眼里的执着痴迷看了个一览无余,“还愣着干嘛?喜欢就赶紧追去呀,迟了可就追不上了。”
迟了可就追不上了。
八年了,多少次午夜梦回,童臻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拔步去追,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跑都跑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听见张建这话,沈璟冰骤然一凛,猛地醒过神来。
不管他心里有多少压抑的痛苦和埋怨,不管他多想揪着童臻的领子问他一句——为什么?当年到底为什么离开他?他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了?
那也得先把人追回来再说。
要是这次放他走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见了。
“谢了兄弟,”沈璟冰感激地笑了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今天抱歉了,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找我。”
说罢匆匆忙忙就追了出去。
一出餐厅,他就看见不远处的停车场入口处,卫廖倒在地上捧着胳膊龇牙咧嘴,童臻站在一边儿,淡淡道:“不好意思,条件反射……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别人。
沈璟冰被郁气壅塞的心瞬间豁然开朗,连天空都像是蓝了几分,他快步走过去,笑容可掬地伸手把卫廖从地上拉起来,假惺惺道:“卫总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