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件!结案报告(3)
付志笑了下:“早晚的问题。”
这案子既然已经被抗诉了,被人知道办案人是辛健不过是时间上的那点落差,监狱这边不可能没有准备。
陈检察长还真是丢了个好差事给他们俩……
第4章
到了院里,辛健直接跑去找了老处长。
有些话之前陈锐在的时候没有给他说清楚,现在碰了一鼻子灰,总的把该搞明白的事给弄明白。
不能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付志不失时机的冲去了食堂,辛健从处长办公室出来又找到食堂的时候,付志就在闷头啃排骨。
旁边的位置照例空着,饭已经给打好了。
在边上吃饭的其他同事看见他就招招手:“辛健,过来,你家那位饭都备好了,真贤惠!”
辛健笑了笑,付志头都没抬。
说起他俩的关系,其实回头去想有点莫名。
付志比辛健早到这个检察院,他是一毕业就被处长要来了,因为在学校里的成绩表现很不错,当时带他的教授导师刚好就是老处长的熟人,提了两三次,也就上心了。至于辛健,以前是在地方检察院干的,那丰功伟绩数出来非常的有励志感,因为一个案子需要合作到院里帮过一段时间忙,顺理成章的被检察长排除众议给留了下来。
而他们俩是在大概知道对方半年之后才发觉原来彼此是校友。
同所大学毕业的,但是在学校里完全没有交集更没说过半句话。
理论上应该同堂上过课,但没有任何的印象。
但是或许就是因为这点渊源,平时不太喜欢跟人拉交情的辛健意外的很喜欢去找付志,时间长了,慢慢形成了一种模式,两个人一起去提讯的时候,车上的座位一个到了另外一个肯定是预留好的,食堂里大家也是宁愿跟其他人挤一桌也不愿意插在他们俩中间被无视。
付志的性格太过慵懒,对什么都漫不经心,辛健对人大部分时候是采取无视态度,跟他俩凑一起,实在不是什么好经历。
辛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饭,有点奇怪:“排骨呢?”
他旁边的人抬起头举了一下手上啃的不亦乐乎的排骨:“最后一份。”
说完得瑟的挑了下眉。
辛健怔了一下,然后没什么心理压力的夹过付志饭盒里剩下的那块塞在嘴里。
“我咬过一口了。”付志有点怨念。
已经轻松解决把骨头吐出来的辛健只是无所谓的歪了下头,右手习惯性的伸到付志的脖子后面捏了一下。被捏的人浑身一僵,想说的话全憋在嘴里说不出来了。
见状,辛健满意的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旁边的人看着他俩,有点无奈的摇摇头。
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没人能理解为什么辛健这样的人会对着干什么都不怎么冒尖的付志这么死缠烂打,也没人能理解付志这种予取予求的被压榨感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大概应了一句老话。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钱真果然过了一天就主动联系了辛健,不过是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
两个人约了时间和见面的地方,然后辛健跑去宿舍把付志拉了起来,对方刚睡下就被拽起来导致了一脸的欲求不满。
开车的时候,辛健从倒车镜里看着付志的表情就一直在乐:“你这样就跟我虐待你了一样。”
衣服都没穿好。
“你以为你没有?”
没好气的甩回去一句话,付志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的把衣服扣好,然后头一歪,横躺在后座上又开始睡。
辛健赶在红灯之前使劲踩了一脚刹车。
差点把付志从座位上甩下去。
“我操!你疯了!”会不会开车?
晕头转向的坐起来扶着车门上的扶手,付志脸色有点发白的瞪着辛健。
前面做为司机的人只是笑了笑:“不困了吧?”
说的付志恨不得抓起什么东西直接砸到辛健那张无比欠抽的脸上……
地点是钱真选的,在一家挺偏僻的茶座,辛健他们到的时候,钱真已经在等了,看见俩人招了下手。
走过去,辛健左右看一眼:“庄一伟没来?”
本来以为他俩必然是一起的。
对他的话,钱真脸色沉了沉:“那种小人是不会搀和进来的。”
若是同一战线,又怎么会他去档案室,庄一伟还在刑侦大队?
辛健没接话,只是依言坐下,付志缩在里面,热茶搞的他眼镜上蒙了一层水雾,他摘下来拿旁边的餐巾纸一直在擦眼镜。
钱真没太多时间,也就没有再浪费时间寒暄:“是谁让你们负责这个案子的?”
“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你。”辛健也没兜圈子。
钱真怔了一下,有点不满,他来回看了辛健半天,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巫世国这个案子本来是我们……”话才说了一句就觉得有点不对,钱真皱了皱眉,换了个人称:“我和庄一伟一起接的案,但是取证的过程就很艰难,被害人身上明明最初检验到了巫世国的精液,但是后面鉴定所声称鉴定品收到了污染,鉴定结果作废,但是那时候被害人尸体都火化了,还怎么再鉴定?我们当时想了无数的办法,几次返回案发现场,好不容易证据搜全了,人证出车祸死了。于波一开始供认是他跟巫世国两个人一起犯得案,到了法庭上又翻供说是自己开车撞死的被害人,巫世国并没有参与到实施过程。”说到这里,钱真捶了一下桌子:“我操!最后竟然判了个不做为!”
然后他就被调离了刑侦队。
辛健听完了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想起了之前他去见处长的时候,老处长留给他的几句话。
“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也告诉不了你什么,这个案子,你用心去查,但是尽力就行,不要太勉强,没人能提供给你实质性的帮助,纯粹得靠你自己。”
很明显,这案子里涉及到了很多的人。
但是这些人不能露出台面。
做为检察官来说,其实工作内容真正复杂的不在于疏理案情,而是在于你要怎么在非常复杂的环境之中拿到一个你想要的结果。
电视中所演的桥段不过是编剧们的异想天开。
现实远没有邪不胜正这四个字如此的简单美好。
喝了口茶,辛健长出了一口气:“就是说,这案子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新证据了?”
“有。”钱真的态度倒是挺坚决:“但是需要靠你们自己去找。”
他现在有心也使不上什么力,至于庄一伟,压根就不需要考虑……
付志听了钱真朝旁边的辛健看了一眼,后者刚巧也转过头来看他,俩人视线一撞,交换了一下又分开。
第5章
见过钱真的第二天,付志去了鉴定所。
他得搞清楚到底为什么当年的鉴证结果会被推翻为无效,而辛健拿到了正常的手续,又去了一趟良乡监狱。
这次,他终于见到了于波。
看见他的时候,辛健倒是有点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在法庭上翻供。
理论上,他看见的于波应该是比平时要强些。
第一次没见到人,监狱肯定会有所准备,今天好歹他是穿了件半新的衣服,脸上有伤,但是起码还算干净。
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脸色惨白如纸,坐在讯问席上的时候,双手还在一直打颤。
“于波?”
辛健叫了一声,面前的男人抬起头。
眼底除了恐惧就是逃避的消沉,几乎没有什么焦距,看着辛健的眼神十分的茫然。
“于波,你认不认识巫世国?”
“认识。”
“你还记不记得前年3月,也就是X年X月X日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我跟巫世国两个人出去吃饭,结束的时候路过XX路边的一个超市,看见被害人从里面走出来,我当时喝多了,就想上去跟她玩玩,她不肯,我就强奸了她,后来我怕她报警,就上车开车撞她,觉得她死了,一害怕我就跑了。”整个叙述的过程平板呆滞,如同在念一篇已经烂熟于心的稿子,辛健皱了下眉:“那当时巫世国在做什么?”
“我当时太紧张,没注意。”
“那辆你用来撞被害人的车呢?”
“我后来开去了修车厂,重新喷漆换零件,给处理了。”
辛健看了一眼手上的卷宗:“在哪个修车厂?”
于波抬起头,有点不知所措:“……我想不起来了。”
“被害人当时穿的什么衣服?”
“……忘了。”
在那之后,辛健问的所有细节问题,于波的回答都是不记得,忘了,或者当时没注意。
这种讯问并不少见,应该说,其实挺常见的。
合上卷宗,辛健看着于波:“于波,你会被判十五年或者更多。”
听到十五年,于波惊恐的抬头看着辛健,眼底深深的全是恐惧,这地方,仅仅是这一年多,已经快要让他崩溃了,不要想过个十五年或者更久,他一定会死在里面,而且死的无比痛苦。
“你这种主动交代得不到任何的宽大处理,只是一个人承担了两个人的刑罚,于波,你考虑清楚。”
没有坐过牢的人,不会知道那里面的日子有多痛苦。
无论于波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和理由翻供,时到今日,总该有些其他的考虑。
果然,于波闻言低头沉默了很久,他浑身都在发抖,嘴唇抖的像高频的震动仪,然后他很慢的抬起头:“检察官同志,求求你救救我……我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那声音很沙哑。
带了点歇斯底里的味道。
眼泪混着脸上的伤口狰狞而下,于波抱头痛哭。
辛健看着他哭,一时分不清楚心头的头绪。
他见过太多因为悔恨而流泪的犯人,却每一次看到这种眼泪都觉得心情很复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犯罪之后总是难免要付出代价,当时能逞得一时之快,事到临头却无法承受应有的后果。
讯问室的房间本来就很窄小,这哭声回音罩在里面显得更刺耳,辛健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次:“我再问你一次,巫世国到底有没有参与强奸杀人?”
于波哭的满脸泪水的抬起头,哽咽了很久,最终还是惨白着脸摇摇头:“没……没有……”
辛健站起来就走。
身后,是于波挣扎着站起来抓住栏杆拼命晃动的哀嚎:“我没杀人,那人不是我杀的!我是冤枉的,我不要坐牢,人不是我杀的!”
一声比一声凄厉。
辛健走出监狱的时候,接到了付志的电话,他在鉴定所那边没有找到当年的鉴定人员,说是已经离职了,拿到了地址,现在正在往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