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部长的头号粉丝(38)

其中一人提议：“这样吧，我那橙色的裤头，你们不都笑话吗，我把它裹在一块石头上，丢进水里，咱们在河底找，谁先找到谁就赢了。”
“谁要找你的裤头啊，恶心。”
“来不来，成败在此一举！”裤头的主人还在说。
坐在岸上的苏远又隐隐担心起来：“师兄，今天已经不早了，要不明天再来玩吧？”
段章听到也觉的时候不早了，就往岸上游。
其他几人劝住：“别啊，就玩最后一把。”
“你刚刚不还说恶心吗？”
“我这是为了荣誉而战。”
段章想了想：“好吧，就玩这最后一把，咱们就回家。”
“好嘞！”
裤头主人把他亮橙色的裤头，牢牢裹在一块石头上抛入了河中，等了半分钟，几人倒数后纷纷扎进了河里。

玩了一下午了，几个孩子的体力都已经不太充足，很快就有人两手空空的上了岸：“太他妈难找了，让他们去找吧。”
然后是第二个人放弃，上岸。
第三个上岸的时候，拿到了那块石头，得意洋洋的在岸边等着。
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人。
只剩下段章一个人没出水面了，没有戴表所以不知道具体时间，但这在苏远看来已经很久了，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三步并作两步，往段章入水的地方跑去。
身后还有几个人在劝苏远就在岸上等着，但苏远跑的太快，他们又累的很，于是也没追。
这是苏远第一次潜入河底，他焦急的四处游着，腹部贴过河底长着滑腻腻水藻的鹅暖石，看到一些小鱼小虾在身周快速游过。
就在苏远感觉自己可能需要回水面换气的时候，他发现了不远处在河底蜷成一团的段章。
段章的脚似乎是被石头卡住了。
苏远顾不得换气，飞快的向对方游去。
水底的光线并不好，苏远来不及看段章此时的表情，他只能一边跟水压对抗着，一边忍受着肺里氧气不足所带来的痛苦，有些手忙脚乱的拨弄段章脚周围的石头。
卡住段章脚踝的那块石头又大又沉，还长着水草，太滑，不好用劲儿，两人用尽全力才推开，段章终于获得自由，拉着苏远的手臂，腿一登，往水面飞快的窜去。

苏远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在水面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身边的段章，那平日里红光满面的脸此时煞白煞白的，一眼就看出了是鬼门关走一趟的虚弱和惊慌。
两人被河水往下游冲了大概五十米，才靠岸，相互扶着走上了河岸。
几个小伙伴也吓傻了，一路跟过来看情况。
段章笑骂着他的几个好哥们儿：“你们几个没良心的，都不来救我，要不是小远来了，我今天怕是就交代在这里了。”
那几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有一人心虚的说：“段哥，你是我们几人里水性最好的，我们也是体力跟不上啊……”
段章也没再多说，一屁股坐在岸边晒烫的鹅暖石上，看着眼前嘴唇发白的苏远：“对不起啊，让你急坏了吧？”
苏远还没缓过劲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几人分开后，只剩下段章跟苏远，两人在路边的凉面店吃了晚饭，愣愣的看着过往的行人很久，直到天黑了，才晃晃悠悠的走到苏远家楼下。
那时候的梅久市，星空美的让人窒息，繁星满天，像画一样。
苏远看着天上美到极致的星辰，突然就大哭了起来。
段章走过来，一把抱住苏远。
“师兄，如果你今天真的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苏远紧紧的抱住了段章，那是他第一次那么紧的抱住眼前的人。
“我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我答应你。”段章抱着苏远，又是心疼又是感激。当时在水底的他，害怕极了，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那里，出水之后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觉得如果不是苏远，自己命肯定就没了。他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给了自己一次生命。







      第46章 翘课看油菜花
两人久久的抱着对方，心里涌出一丝不同往常的情感，却又说不清楚，只是不想放开怀里的人。想一直停在这个时候。
“苏远，这么晚了在楼下干嘛呢，还不赶紧上来。”苏远的姐姐苏静站在窗前，调笑着看着楼下的两人。
苏远慌忙的推开段章，低头跟对方告了别，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就赶紧上楼了。
刚进门，苏静就跟苏远念叨：“段章那孩子整天不学无术的，你以后还是别跟他一起玩儿了。”
苏远皱了皱眉：“姐你就别管了。”
苏静见苏远一脸不耐烦，也没多说。

那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
八月底的时候，段章的家人决定把他送去寸嫦市读书，说那里教学质量更好，而且有个很出名的油画老师。段章舍不得家人，但他很喜欢油画，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寸嫦市独自求学。
走前他去找苏远告别。
看着苏远不舍的样子，段章有些心疼。
想着以后不能再天天见到面前的小师弟，他竟有些难过，原来，他是舍不得苏远的。

那个年代交通和通讯不发达，去了另一个城市可能就很难再见面，苏远眼眶有些红，但他还是努力的控制住不让自己流泪。
段章上前又一次抱住苏远：“我寒暑假都会回来的。我们可以写信。”
苏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或许他隐隐的感觉到，他们俩的人生轨迹会越离越远，再无交集，但他还是想努力的抓住点什么，于是狠狠的点头：“我也会给你写信的，写很多很多信，直到……”
“直到什么？”段章问。

直到你忘了我。

苏远没有说，他喉头苦的开不了口。只是努力的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直到我再见到你。”
段章笑了：“好。”

刚刚分别的时候总是会热情高涨的。
苏远和段章几乎每周都有通信，偶尔还会打长途电话。后来苏远还是保持着一周一封信，段章却回复的少了。

“我谈恋爱了。羡不羡慕？”段章一次回信说。

从那以后，苏远不再频繁给段章写信，而是等对方回信了才会继续写。
他难受的厉害，就好像自己的师兄被人抢走了一样。
每一次看到段章抱怨自己与女朋友相处的不痛快，又会隐隐的觉得很开心。
大概只是自己没有女朋友，所以幸灾乐祸吧。苏远想。

苏远也想找个女朋友，但好像没有动心的女孩儿。而且姐姐跟他在同一所学校，盯他盯的太紧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肯定会立马被逮住。

那半年，段章换了不少女朋友，每一次都谈不了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她们在一起，都觉得还没跟你待在一块儿舒服。”段章在信里写道。

那你就跟我在一起吧。

苏远的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

那年冬天，段章没有回梅久市过年。段家在寸嫦市有亲戚，段章去那边上学就是住亲戚家，这次年末，家里人都去了寸嫦市过年，也算是一次家庭旅游。
“我很想你。暑假一定回去见你。”时间越久，段章越来越想念苏远，心里有些情绪难以宣泄，只想当面倾诉。
苏远当然也是想段章的，有时候甚至想的睡不着，夜里望着天空发呆。只是这几个月起起伏伏，让他变得越发收敛和隐忍。没有再像以往一样回复长篇大论，而是精简的写了一页纸就停笔。

他想着，或许他与段章，会这样渐行渐远吧。

四月的某一天，苏远在学校午休的时候，被人传话说校门口有人找。
苏远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懵，猜测是父母来找他了，走到校门口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远。我来看你了。”是段章。
苏远不敢相信的盯着段章看了好一会儿。
段章这大半年变了一些，打扮似乎有几分新潮，发型也特地处理过，身形比之前要瘦高了一些。
“师兄？你怎么来了。”苏远还有些迟疑。
“你的生日啊，我当然要回来。”段章笑了。
苏远的生日跟苏静离得很近，家里人为了方便都是两人一起过，苏静的生日早一点，所以每年苏远都是提前到苏静生日那天过。苏远很少在自己生日当天庆祝，竟有些忘了。
“就为了给我过生日，专门回来了？” 苏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段章笑了笑：“当然不是。”
苏远有些失落：“哦。”
段章伸手捏了捏苏远的脸：“我太想你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看看你。过生日只是顺便。”
苏远的心像是被段章一把放进了细密的砂糖罐子里，甜的让他不知所措。
段章一把拉住苏远的手腕：“这些天正是油菜花开的最好的时候，我们去看油菜花吧。”
“啊？可是我还有课……”
段章耍起无赖：“我这么大老远的翘课回来看你，还比不上你的几堂课？”
苏远一听，心下便软了：“你等我回教室拿一下书包。”

两人骑着自行车到油菜花田附近的时候，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挺舒服。
苏远开心的在田间走走停停，段章在后面跟着，拿出了背包里的速写本和笔。
“小远。”段章叫道。
苏远笑着回头看向他，那个画面很是好看，白衣清秀的少年在灿黄油菜花田间，美不胜收。
段章笔飞快的在速写本上勾勒轮廓，记下了这一个美好的画面。
苏远看着下笔轻快的段章，觉得特别迷人，在阳光下那肆意洒脱的身姿，摄人心魄。
走近了看着本子，苏远发现画的竟是自己，不禁有些害羞的感慨：“画的真好。”
段章笑笑：“回去了我还想用这幅速写为草稿画一幅油画。”
“画我吗？”苏远受宠若惊。
“恩，画你。”段章停笔，准备收起速写本，却被苏远阻止。
“可以给我看看吗？”苏远拿过段章的速写本，随便翻看，里面有很多风景的白描，也有些路人的肖像，而三五不时的就会出现自己的画像。
段章有些羞赧的挠挠头：“每次想你想到受不了时，就会画你。”
苏远脸红着，继续看画，不敢抬头看段章。
“只不过，太久没见你，怎么画都觉得不像。”段章继续说。
苏远还是不说话。
段章见苏远没有反应，瘪瘪嘴：“你看你都不想我，每次写信都那么短。”
苏远把速写本还给段章，从书包里拿出了几门主课的课本，递给段章。
“这是要干嘛？”段章不解。
苏远别过头看油菜花：“你翻翻看。”
段章不解，但还是翻看起来：“课本有什么好看的…...”
话说到一半，段章便顿住了，他看到苏远的课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自己的名字。
清隽的字体在课文的空白处排列的整整齐齐，除了记笔记的地方，都整齐划一的写着“段章”二字。
段章看完第一本，又看第二本，又看第三本，几乎每一本书已经学过的章节上，都写着自己的名字。段章有些不好意思：“这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这是我的课本吧？”
苏远小声道：“我不是不想师兄，只是怕师兄厌烦我，所以信才写的少。”
段章上前抱住苏远，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小远……我的小远……你对我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
苏远回抱段章，没有说话，只是格外用力，他克制了太久，此刻只想把心里那积压已久的思念用这个动作全部表达。

晚上段章是在苏远家过夜的。
苏远的父母没想太多，毕竟段章也不是第一次住他们家。只是他们有些不解这个时候为什么段章会回梅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