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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完结+番外)(101)

作者:priest 时间:2018-07-13 21:33 标签:都市情缘 悬疑推理

  骆闻舟:“……”
  拉下来的车窗里透过一阵风,他这才发现,自己衬衣的下摆不知什么时候被姓费的臭流氓掀起来了。
  “但是腹肌真的很有感觉。”费渡火上浇油地撂下这句评论,双手插在兜里,潇洒地转身离开,往空荡荡的别墅走去。
  骆闻舟心里有两股火气交替上升,着实是七窍生烟,无从排解,简直要炸。
  他烦躁地透过后视镜瞪着费渡的背影,心里那一点隐约的温情再次漏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想扒了费某的衣服,还是想干脆扒了他的皮。
  瞪着瞪着,骆闻舟忽然无意中瞥见费渡那笔挺的衬衫袖筒在无风自动,刚开始还以为是衬衫上绣了什么暗纹反光,再仔细一看,他发现是费渡本人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冷极了,又好像被电击过。
  骆闻舟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到底不放心,推开车门跟了上去。
  也许是嫌他们这富人区治安太好,费渡连院门也没关,四门大开地敞在那,可能是长久没人居住,怕长满杂草不好打理,费渡用石板把院子填平了,寸草不生,显得平坦又冷淡。
  骆闻舟追过去的时候,费渡已经摸出钥匙开了门。
  骆闻舟:“哎,我说你……”
  他刚一开口,就看见方才还张扬跋扈耍流氓的费总整个人晃了晃,他的手按在门把上,仿佛想撑一下,不料打开的门随着他的力道往里退开,费渡一个踉跄,直接跪了下去。
  玄关铺的是冰冷的大理石板,膝盖毫无缓冲地撞在上面,“通”一声闷响,骆闻舟光听这动静都觉得腿快瘸了,连忙过去一把将人扶住。
  费渡脸上不正常的血色似乎已经耗尽了,比平时还要苍白几分,额角微微透着冷汗,手脚轻轻抽搐似的颤抖停不下来。
  “怎么了?”骆闻舟一抬手抱起他,伸手捧起他的脸,“怎么回事?费渡,跟我说句话!”
  “可能是……低……低血糖……”费渡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伸手握住骆闻舟的膝盖,想撑着站起来,胳膊却是软的,挣扎了一下又跌了回去。
  “低血糖?”骆闻舟听了这匪夷所思的解释,当即没好气地开了嘲讽,“占我便宜的时候累着您老了是吧?我也真服了——”
  他说着,双手一用力,直接把费渡抱了起来。
  费渡站起来身量颇为修长,随便往哪一戳,存在感都强得逼人,这会把人抱起来,骆闻舟却觉得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吃力,薄薄的一层皮肉下隐约能磕碰到骨头,明显是那种疏于锻炼的偏瘦体质。
  其实仔细想想,似乎也合理,二十出头的一个小青年,随便磕碰一下能骨裂,还不如眼镜框结实,肯定是那种仗着年轻到处花天酒地、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人。费渡脸上时常没什么血色,有时候和狐朋狗友们鬼混得太疯,还会带上一点明显的气血不足,明显是个典型的“肾虚公子”。
  可他身上又有某种冰冷而强硬的特质,总能让人忘了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骆闻舟拎着费渡平放在沙发上,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淤青未散的老腰:“先别死,你这有能吃的东西吗?”
  费渡没吭声,有气无力地伸手一指厨房。
  骆闻舟走开两步,又转了回来,拎起沙发上的一条毯子,往费渡身上一扔,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窗明几净,大概是常年请人打扫卫生的缘故,锅碗瓢盆基本都是摆设,好几样东西标签都没拆,骆闻舟翻开几个柜橱,找到了放调味料的柜子,摸出袋白糖,又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桶纯净水,倒出半杯水把糖融了。
  正打算端去给费渡喝,骆闻舟又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那先前已经开过盖的桶装水,心想:“这玩意放多久了,不会过期了吧?”
  他低头闻了闻水的味道,又翻开了桶上的生产日期,霍然发现这是一个礼拜之前买的,骆闻舟一愣,又悄无声息地拉开了旁边冰箱的柜门。冰箱里有点空,有几罐牛奶和少量水果,一点不太丰盛的速食品,都还新鲜,基本是一个人在这短暂过夜的食物储备——费渡是碰巧最近刚好回来过,还是经常过来小住?
  就骆闻舟了解,费渡他妈还没死的时候,他也不在这里常住,平时都是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由保姆照顾,每周末回来一次。只有料理他母亲后事的时候,费渡搬回来住过小半年——他父亲总不在,一个孩子自己住凶宅,想想都觉得瘆得慌,所以陶然那会时常来看他,直到半年后费渡搬回市区的公寓,明里暗里关心他的人才稍微放了心。
  骆闻舟本以为是死过人的房不好出手,他才一直没卖,现在看来……
  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躺着的费渡——这房子真的很有凶宅气质,尽管装修考究、采光优良,打扫得一尘不染,却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非常适合自杀和闹鬼。
  骆闻舟从进门开始,就隐约觉得这房子有点不对劲,但他毕竟还是七年前来过,现在还能找到门已经不错了,一时也想不出是哪有问题。
  他把糖水放在费渡面前,本来是让费渡自己喝,却发现他双手颤得几乎端不住杯子,只好认命地抢过来,端好喂给他。
  费渡很轻地叹了口气:“师兄,我会爱你爱到不可自拔的。”
  骆闻舟被他这带着点鼻音的声音撩得头皮发麻,不动声色地说:“赶紧喝,哪来那么多‘淡话’,呛不死你。”
  费渡喝完了一杯糖水,终于有了点力气,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瘫:“没事,就是晕血晕的,在医院吐得有点虚脱,当时周怀瑾在旁边,没顾上其他的。”
  骆闻舟打量着他,突然问:“你经常自己在这边住?”
  费渡倏地睁开眼睛,他姿势虽然没变,但骆闻舟感觉得到,费渡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这边离你们家公司、燕公大、市局……甚至你导师家都很远,”骆闻舟缓缓地说,“据我所知,附近也没有你们这帮败家子常去的娱乐场所——你自己没事大老远地跑来住凶宅?”
  “有什么问题?”费渡一顿之后,冲他露出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这是我家。”
  他语气虽然柔和,给出的却是绵里藏针的防御型回答,让人没法接话。
  骆闻舟沉默了片刻,一思考就想抽烟,他的目光一边下意识地搜索烟灰缸,一边问费渡:“我抽根烟行……”
  话刚说一半,骆闻舟一顿,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上。
  费渡反应过来了,脸色蓦地一变。
  与此同时,骆闻舟模糊的记忆和隐约的直觉终于穿成一串,清晰了起来――对了,他想起来了!
  费渡和他父亲都不抽烟,这烟灰缸是他妈生前用的。
  当年为了调查她的死因,骆闻舟曾经几次跑到费家来找费渡他爸谈话,有一次他就像这天一样,询问主人可不可以抽烟,费渡的父亲——那个强势精明的男人,抽出了桌子底下的陶瓷果盘递给他,声称自从妻子过世后,他怕自己触景伤情,所以把她生前用过的东西都清理了,还把屋里的家具摆设一并调整了。
  他当时说……
  “我把电视的位置移动了,原来放这的那架钢琴也挪走了,门口的衣架、她喜欢的那几个插花的花瓶……我都看不了,全部挪出去了——不好意思骆警官,我不抽烟,她走以后,家里就没有烟灰缸了,你凑合用这个吧。”
  骆闻舟的目光倏地扫过整个客厅。电视、起居室的钢琴,门口复古的衣架,乃至于从玄关到客厅的插花花瓶,竟然全被移回了原位!
  花瓶里插的是足能以假乱真的假花,不知是从哪定做的,那假花的样子像摆得太久、该换没换的鲜花,就和当年他们接到报案后赶到,在案发现场看见的插花一模一样!
  骆闻舟终于明白了这房子古怪在什么地方,它像一个大型的标本,时间定格在了七年前——
  “我今天有点累,”费渡掀开身上的毯子坐正了,语气有些僵硬地下了逐客令,“就不招待你了,周末愉快。”
  骆闻舟才没那么容易打发,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哟,刚才还说爱我爱得不可自拔,又亲又摸又占便宜的,现在说变脸就变脸,费总,你这样可就差点意思了。”
  费渡整个人紧绷了起来,帕金森似的手反而不那么哆嗦了,他定了定神,勉强一笑,油嘴滑舌地说:“那没关系,你要是觉得吃亏,大可以讨回……”
  他还没说完,骆闻舟已经被他气笑了,一倾身揪住了费渡的衣领,强行把他拖了起来,逼到了沙发的一角:“惯得你毛病——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第77章 麦克白(十八)

  费渡先是有点震惊,继而很快放松下来,有恃无恐地伸手搂住骆闻舟:“唔,警察叔叔,你敢把我怎么样?”
  费渡无疑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瞳孔四周的光会折射出好几种层次,人眼自然的层次感是最高级的美瞳也无法效仿的,里面凝聚着亿万年漫长进化造就的奇迹,有最繁复无常的七情六欲、最幽微曲折的喜怒哀乐,就像玄幻小说里“一沙一世界”的芥子。
  显然,费渡这一颗“芥子”有坚不可摧的外壳。
  骆闻舟在极近的距离里注视着他,喉咙一动,随后一言不发地扯开了他的领口。动作有点粗鲁,衬衫的扣子滚了一地,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费渡脖颈上起了一点鸡皮疙瘩,胸口的纹身露出来,是一只仿佛要张嘴嗜人的凶兽。
  骆闻舟目光扫过,略微停顿了一下:“我记得你上次在西岭,纹的好像不是这个,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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