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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美人绝症后想开了(34)

作者:玖宝 时间:2024-09-07 09:30 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都市

  肯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必须是这样!
  裴景臣闭上眼睛,两只手握在一起,紧紧地攥着,仿佛在祈祷。
  司机:“到了您内!”
  裴景臣冲下车,走进住院楼,东张西望,试图在来来往往的身穿病号服的人们身上找到熟悉的脸,就连医护人员也不放过——如果苏清词想来个大惊喜,玩Cosplay呢?所以连路过的清洁工,裴景臣都特意掰过来身子看。
  不是,都不是。
  “裴总。”
  裴景臣回头,看见迎面过来的王秘书。
  裴景臣深吸口气,故作镇定的问:“苏清词人呢?”
  王秘书抚了抚眼镜,道:“跟我来吧。”
  裴景臣跟着王秘书上电梯,看他按下“3”层按键,裴景臣下意识看墙上张贴的楼层索引,3F后面写的是——重症医学科。
  裴景臣心脏震了震,下电梯,跟王秘书走进病房外的家属休息室,苏柏冬就坐在这里。
  裴景臣看着紧闭的病房门,以及门边张贴的标示,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重症医学科”五个字。都是真的。
  裴景臣快步冲到苏柏冬面前:“苏清词为什么会进ICU,他出什么事了?”
  苏柏冬面色苍白,因休息不足而角膜充血的双眼瞪向裴景臣:“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裴景臣怔鄂,苏柏冬声色俱厉:“你是小词的男朋友吧?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你却连他生了重病都不知道?”
  裴景臣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他一下,脑中霎时浮现出一句话,一句苏清词曾说过,但被他不以为然忽略了的话。在某个午后,在“无数次公司楼下等你”的其中一次,苏清词说:“我生病了。”
  “什么病?”裴景臣死死掐着自己的指关节。
  苏柏冬闭上眼睛,满脸讽刺的笑。
  王秘书开口说:“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裴景臣急忙问:“什么高压,这是什么病?”
  王秘书说:“是原因不明的肺血管阻力增加,引起持续性肺动脉高压力升高,导致肺动脉压力在静息状态下≥25mmHg,排除所有引起肺动脉高压的继发性因素……”
  裴景臣打断道:“能治好吗?”
  王秘书神色一悲,苏柏冬睁开双眼道:“这是绝症。”
  裴景臣好像被当头一棒,眼前骤然间的陷入暗无天日的黑。
  王秘书下意识想伸手搀扶,见裴景臣站的还算稳,收了手:“IPAH是一种罕见病,也确实是不治之症……”
  “裴景臣。”苏柏冬突然开口,起身逼近,兴师问罪道,“温萌萌说了,IPAH即便是早期也会出现呼吸困难、疲乏、眩晕和胸痛,更会出现咯血不止的症状!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却一丁点都不知道?”
  裴景臣掀唇想回答什么,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呼吸困难、疲乏、眩晕、胸痛、咯血。这些词但拎一个出来没什么,可它们组合在一起,同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时,就显得那么惊心动魄,毛骨悚然。
  裴景臣有些站不住了,双腿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流失,往后趔趄两步,靠上冰凉彻骨的墙体。
  情绪激动的苏柏冬又说了什么,裴景臣没听清,只是再抬眼时,看见老头子因气急败坏而扭曲的五官,顿觉讽刺:“您是愤怒,伤心?他在里面生死未卜,您很着急吗,您也会为了他心痛吗?”
  苏柏冬愣住。
  这个时候想起苏清词是你孙子了?裴景臣很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苏柏冬想找一个宣泄口,一个通过指责裴景臣能让自己好受点的宣泄口。裴景臣也想找,可是找不到,因为苏柏冬的指责是那样的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是啊,亲爷爷又怎么样?如果病人有意隐瞒,亲生父母都不会知道。可他这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呢,明明同吃同住,接吻拥抱,做最亲密的事。可不仅一无所知,还在苏清词曾想坦白告诉的时候拒绝了。
  裴景臣感到浑身无力,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胸口沉沉甸甸透不过气来,喉咙干痒想剧烈的咳嗽,咳一声,没有血。
  王秘书说守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提议让脸色极差的裴景臣到外面透透气。
  裴景臣站在空中连廊,冷空气灌入肺脏,冲开狭窄的气道,呼吸一瞬间通畅了,可那风太冷,像刀片刮的肺脏生疼。
  “他的情况怎么样?”裴景臣问身后的王秘书,并未接他递出的罐装咖啡。
  王秘书把咖啡放台面上:“不太好。”
  裴景臣心脏一颤。
  王秘书只将诊断说给裴景臣听:“三尖瓣反流中度,肺动脉高压重度。”
  裴景臣才问出一个“他”字,王秘书就心领神会的说:“春节那天在路边晕厥,幸好有路人发现叫了救护车,送进急诊室整整抢救了八个小时。苏董接到医院电话时,已经是正月初二的早上了,之后就安排转院,住进了这里,并在昨天早上做了开胸手术。”
  春节?!
  裴景臣猛然一震,所以苏清词没有给他发新年快乐?在阖家团圆的日子,苏清词却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街上游荡,更发病晕厥,若当时没有路人发现,苏清词岂不是直接就……
  裴景臣抓起咖啡,心慌意乱的启易拉罐,可那薄薄的铁环却怎么也撬不动。
  王秘书伸手夺来,启开,递给裴景臣。裴景臣就像久旱沙漠中苦行数年的旅人,发狠的灌入大半瓶水源,当液体滑过咽喉,他却受到刺激难以抑制的呛咳起来。这一咳,撕扯着肺脏火烧火燎的疼。
  原来是这样的疼,一颗健康肺尚且这样疼,苏清词的肺呢?每次咳嗽起来鲜血淋漓,每次呼吸都是跟全世界抢氧气。
  裴景臣嗓音沙哑的问:“医生有说他这个病,有多长时间了吗?”
  王秘书:“我们发现苏少爷在人民医院有过就诊记录,温院长还特意去要了病历,日期是去年的十二月初。”
  裴景臣五指用力,捏的易拉罐“咯吱咯吱”响。仿佛被寒风扇了一个耳光,原来所有的事都是有迹可循,苏清词从未想过刻意隐瞒,他不仅漏洞百出,还在得病后的第一时间想告诉他这个唯一能说的人,但凡他多留意,或是抛开有色眼镜真真正正的信苏清词一次,也许,也许……
  裴景臣一拳砸在栏杆上,咬牙道:“才三个多月,病情进展的这么快?”
  王秘书又扶了下眼镜,道:“少爷拒绝入院治疗。”
  裴景臣猝不及防,只听王秘书继续说:“院方出示了拒绝入院的承诺书,我和苏董都看了,确实是少爷亲笔签字。”
  “他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害怕住院,但除了住院治疗,也可以回家吃……”裴景臣没能说出“药”字,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劈。
  靶向药?他从头至尾就没见过。是苏清词藏起来偷偷地吃,还是苏清词压根儿就没吃?
  可苏清词明明很惜命很怕死,稍微有点头疼脑热的就嚷嚷,他说“我当然要照顾好自己,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这样才能跟臣臣你直到永远”。他还说“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日子呢,至少五十年,不,八十年,我们活到一百岁好不好”。
  裴景臣不敢想,也想不明白,他那比最先进的机器还要精密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混乱和狼狈,它被名为“苏清词”的木马入侵,彻底瘫痪。
  下午两点,ICU开放家属探视。
  裴景臣在消毒间更换隔离衣服,穿上鞋套,佩戴口罩,做好一切消毒后,病房门打开,裴景臣迈动灌了铅似的双腿,走进病房。
  入目所见,是至少五六台冰冷的医疗仪器,它们将病床团团包围,发出压抑的滴、滴、声。
  而病床之上的人,浑身插满管子,裴景臣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却又不得不看。
  那个骄傲的、偏执的、任性的、嚣张的小少爷。那个轻狂的、矜贵的、鲜明的、优雅的艺术家。他躺在床上依靠仪器辛苦的呼吸着,痛苦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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