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任性!(32)
苏瑾把脑袋摇晃得特别夸张,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它从脖子上掉下来一样,还泪如雨飞地哭诉着:“不是的!不是的!乐乐是我生的!是我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贺彦枫!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为你十月怀胎,为你挣扎在血水里生下乐乐,你呢,却始乱终弃,和一个男人鬼混在一起,还赶我出去!我绝不会把孩子给你的!”
苏瑾上次装疯骗到精神鉴定异常的鉴定书时,苏家就专门请了高人来点拨过她如何装疯才能蒙混过关,而且装疯装得久了,不光是有心得体会,有时甚至会有入戏的感觉,觉得幻想中的事情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苏瑾首先使出装疯第一招,胡言乱语。把明明不是真实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十分投入,就会叫看见和听见的人啼笑皆非、匪夷所思,同时他们的脑子里会冒出“她一定是疯了”的第一感觉。
看似这些话很能激怒贺彦枫,但是,同时也有很好的掩护效果,看,贺彦枫不是冲口而出就是一句“疯子!”的怒骂吗?很好,这相当于是盖棺论定可以证明她是真的疯子了吧。苏瑾在心里冷笑。
果然,苏瑾这些话一冒出来,围聚在周围的警察都齐刷刷地把惊诧的、八卦的、谴责的、不屑的诸如此类的意味的眼神投向贺彦枫,心里想的都是:果然豪门秘辛多啊,啧啧啧,看这有钱的公子哥儿,真是浪荡得可以,把一个可怜的女人都逼疯了。
贺彦枫被她这些无中生有的话气得七窍生烟,怒道:“胡说!你哪里会生什么孩子!上次做的鉴定,你明明还是处女,怎么可能生孩子!”
处女!众警察再度被这一道雷劈倒,纷纷又转头去看那苏瑾。
精神病人的一大特征就是听到了当作没听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故苏瑾根本不在意贺彦枫的揭露,反而是一脸哀怨地说:“你忘了吗?我们在一起渡过的那个夜晚,风月浓,情正好,所以,才有了乐乐……”
苏瑾很清楚,是不是真实的无所谓,把水搅得越浑越好,反正在场的这帮子人又不可能扒开她的裤子来验证她是不是处女,她演这一出戏也无非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精神异常,无刑事责任能力而已,这下好了,在场的十多个警察都可以证明,顺便还可以恶心恶心贺彦枫,反正这辈子她都得不到他了,倒不如叫他一辈子都记得她,哪怕是恨!遗臭万年也比默默无闻的好!
贺彦枫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总之不能叫她牵着鼻子走才是道理,便不再理会苏瑾的胡言乱语,也不在意在场诸人的怪异目光,直接扭头对秦警司说:“嫌犯现在挟持着我的小孩为人质,我的孩子很危险,你们警察难道就这样干看着?怎么还不叫狙击手打爆她的头?”
贺彦枫这句话虽然是对着秦警司的耳朵说的,貌似悄悄话,实则音量控制得不大不小,刚好传入苏瑾的耳朵。
其实,贺彦枫那一日接了王澍鑫的电话,受了点拨也对苏瑾的精神状态产生了怀疑,自己找了一些这方面的书来看了,又咨询了专家之后,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个计划:要辨别苏瑾是真疯还是装疯,必须给她设圈套,观察她在忽然遇上危险或是意外情况下的真实表现。
妈呀!有狙击手!那我的眉心上是不是有一个小红点?苏瑾到底是第一次犯罪,不经吓,腿弯不由自主地一软,几乎要跪下,张婶急着搀扶都没搀扶住。
这下子好了,她怀里的“孩子”掉了出来。
苏瑾的这一表现当然没有逃出贺彦枫的眼睛,不过,相对于鉴定她的真实精神状态,当前最紧急的还是营救乐乐。
“危险!”不顾警察们的阻止,贺彦枫奋不顾身地飞身扑过去想要保护乐乐,同时对着秦警司大喊:“快开枪,击毙嫌犯!”
秦警司只犹豫了一下,却见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跌在地上的“孩子”身上的毯子散了开来,可是,那哪里是什么孩子,明明是个断了腿的熊形人偶!
苏瑾先是被那一句“快开枪!”吓得神魂颠倒,几乎要蹲下去双手抱头来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挟持人质也没有和警察对峙的意图,但是,最后一线理智挽救了她,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马上快步上前,赶在贺彦枫冲过来之前抱起了地上的“孩子”,使出装疯第二招!
苏瑾用极其轻柔极其珍惜的手法抱着“孩子”,嘴里发出温柔的低哄声:“宝宝乖,乐乐乖,对不起,妈妈不小心,摔痛了没有?不哭不哭,宝宝乖……”
那旁若无人的姿态,叫众人又看傻了眼:这女人是真的疯子!还真把那只熊宝宝当她的孩子呢!
以前点拨过苏瑾如何装疯的高人曾经告诉她,有些犯了罪的人为了逃避刑罚往往装疯卖傻,什么抓起狗屎往嘴里塞啊,什么大喊大叫做出打人杀人的凶悍行为啊,其实都很低级,容易被识破。要装得像,必须知道一些疯子的心理,比如说,疯子往往是活在自我世界里的,所以,越是正常人觉得荒唐的事,你就越要去做,不然,怎么能叫人相信你是真的疯子呢!比如说,面前有一堵墙,正常人都知道绕开走免得撞到头,而疯子则会当那堵墙不存在,直直地撞上去。而现在,苏瑾干的就是这个,大家都看到的,都明白她手里抱着的是个假玩意儿,而她却视而不见,还对那东西念念有声,好像那真是她的孩子一样,这就说明,她是一个毫无知觉的真疯子。
贺彦枫几乎要崩溃了:这个不是乐乐?那乐乐在哪里?不会被苏瑾害死了吧?
实在是恨毒了苏瑾这疯女人,贺彦枫冲过去,扇了她两个耳光,又使劲摇晃着她,怒气滔天地问:“我儿子呢?乐乐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你这个疯子……”
苏瑾的表情比贺彦枫还要疯狂,紧紧地搂着她怀里那个熊形人偶,哭得一脸鼻涕眼泪,“不给,不给,这是我的孩子,不给你!”
众警察急忙拉开贺彦枫,有人给苏瑾上了手铐,见贺彦枫还要对苏瑾拳打脚踢,都拉住他劝道:“打了两下出了气就算了嘛,现在要走司法程序,不能随意殴打嫌犯。贺先生您冷静点,不然,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一个,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太不好看了,二个,我们也很难做啊。”
贺彦枫气得揪住秦警司,目呲欲裂地低吼:“刚才那狗屁娃娃掉出来的时候,怎么不一枪毙了这王八蛋?”
秦警司苦笑着说:“这个不行。您不能逼着我犯错误,不到万分紧急的情况,我们不能随意开枪击毙嫌犯。放心吧,她一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现在您冷静点,我们先问问嫌犯关于孩子的情况。”
苏瑾装疯,自然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她身边的张婶没见过这阵仗,吓得抖抖索索,被警察厉声喝问几句,就全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实情。贺彦枫得知儿子无虞,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心疼得无以复加:怎么就这么命运多桀呢?乐乐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叫爸爸怎么办?
秦警司说:“贺先生,您不要着急,我马上联系当地的派出所和联防队,展开紧急搜索,全力寻找您丢失的孩子。”
贺彦枫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他马上去做。
就在此时,贺彦枫的手机铃声响起,只是他连日疲乏,又遭此重挫,全身就像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连接一下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秦警司无奈地帮他接了电话,蹙眉听了几句,随即嘴角扬起,露出一脸喜色,摇晃着贺彦枫的肩膀,说:“贺先生!好消息!乐乐找到了!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什么派出所里等着呢!”
贺彦枫这才感觉自己又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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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莫程和王澍鑫问了离得最近的派出所地点,然后带着乐乐徒步前去。
莫程怕小孩子走不动,关切地问:“乐乐,要不要叔叔抱你?”
乐乐乖巧地摇头,说:“我身上太脏了,会弄脏叔叔的衣服的。谢谢叔叔,乐乐可以自己走。”
嘴上那么说,乐乐心里打的则是另外一副小九九。乐乐很累,其实是很想叫人抱着走的,可是,眼前的叔叔虽然感觉上是个好人,乐乐却也不敢轻易相信。他是被人骗怕了的,万一这两个人又是坏人怎么办?不如牵着这个人的手走,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就可以马上丢开手逃跑,要是被人家抱在身上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