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使唤他,真的(29)
“哎哟哎哟爸……我不是在桌上给你留了纸条么!”
“呵,还留纸条,你怎么不把嘴留在家里亲自跟我说呢?”
……
小久也不是第一次见王麻挨打了,习惯之余又有点不忍心,还有点害怕,他眯着眼睛握住副驾驶的门把手,要下不下的。
坐在后面的几人面面相觑,听得一下惊一下喜的,这叔叔骂人太逗了,再听了两句,宁作便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他最先下的车,探头往边上看了眼,眉毛一抬:“六哥?”
作者有话说:
作了都是要还的。(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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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挤眉弄眼暗示)
第二十三章 软糖
六哥全名王麦收,因为玩麻将总爱把含六的牌揣在手里不打,而得的别名。不是熟人还真没法将这两个风格迥异的名字联系到一起。
看见宁作,他随即就收回了要落在王麻屁股上的脚。
知道儿子和宁作认识,更是瞬间阴转晴,心情颇好地邀请大家去家里吃饭。
作为外人何须和甘子珂不好发表看法,发言权就落到宁作手里。
没想到昨天会在外留宿,衣服穿了两天宁作有点嫌弃,而且好久没这么来回折腾,身体没以前抗造了自然容易泛疲。
他原本就打算回去换个衣服直接休息,于是折中回道:“哥,过几天你看行么?玩累了,回去休息会儿”
六哥不知道他心里还有那一二三项的事务,畅快道:“没事啊,去哥家休息,一样的。”
宁作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有个人超小声地嘟囔了句“骗子”,他目光一凝,看也没往后看眉头就不爽地蹙了起来,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行吧。”
最后只有宁作一个人去了。
待了两天就要回家,何须发觉他连溪水村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因此决定用最后的半天四处逛一逛。人数减半,又少了何须这个最会活跃气氛的人,去陌生人家甘子珂也不自在。
于是两人便跟程月一起在小广场下了车。
原本就被打乱了一天节奏的小久更不可能去,大家知道他的情况也不会勉强,更何况他情绪肉眼可见得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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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最惊讶的是王麻,他叉腰站在客厅中间,瞪圆了眼睛,在两人身上不断扫视。
难道他们父子不应该是同一战线的吗?
何须和甘子珂就罢了,这俩又没宁作矫情,想着他溜去厨房,朝六哥贴过去。
“爸……”王麻拧着疑惑的浓眉,悄声问,“呃,你不是最讨厌城里人么……?”他又瞥了眼沙发上的座上宾,怎么看也不是印象里那回事儿啊。
他会疑惑也正常,毕竟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宁作可替六哥赢了不少鸡蛋和大米,两人早就建立了日渐深厚的友谊。
“谁跟你说的?”伴随着切菜声,六哥有点莫名其妙。
王麻往盘子里捏了块鸡肉丢进嘴里,边嚼边含糊地说:“不是,前几年,你不是……不是还,天天骂?”
“啧,”六哥嫌弃地睨儿子一眼,“你小子眼界那么狭隘呢?老子骂的那是有名有姓特定的人,又不是一棒子全打死。我还天天骂你呢,难道这就算把全世界的儿子都骂啦?”
“那能一样么!那人比我不知道欠了多少,怎么没见你揍他呢?”
六哥闻言动作一停,对着后脑勺就是一掌:“我说你学也没少上,脑子里天天想些什么东西!?”他习惯不收劲,把人拍得脑袋往前猛地一颠。
王麻差点咬到舌头,愤慨道:“靠!!我脑子要是真有问题,也是被你这样打出来!”
“跟谁在这儿靠靠靠呢?你要不是我儿子,我都懒得搭理你。滚一边儿去,就能碍事。”说着作状还要抬手,王麻往后躲了躲,伸手又叼了块鸡肉识趣地跑了。
饭桌上他扒着饭,眼睛不加掩饰地观察着宁作,对方不仅视若无睹,行为上还真没有了在小久面前会有的得瑟劲儿。
尽管老爸那么说,但每每回想起宁作使唤小久的模样,王麻还是不怎么愿意待见他,装模作样的。
他没想到他爸是真喜欢宁作,两人好兄弟似的,吃完饭还拉着人勾肩搭背地聊天,天都黑了还没放人。
宁作跟六哥道别的时候,外边路灯已经全开了,走回去,家里的灯却是暗的,他去隔壁看了眼,小久并不在。
他们中午左右就各自分开,宁作无从知晓他是一直没回来,还是回来了又出去了,但无论是哪种都不重要,结果就是现在没见着人。
一开始宁作只是觉得奇怪,他估计小久是有什么事,待会儿就能回来。
他淡定地洗澡换衣服,躺上了床,身体和精神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放松下来。甚至没过几分钟,神色中还多了一丝焦躁。
突然,没有原因的,那个水塘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宁作没有足够的耐心,小久能一直等而他做不到,几乎没有思考,他就翻身起来,换鞋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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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不远处的人影,宁作松了口气。
小久还真的在这里,他爬上了那个圆鼓状石头,坐在上面双脚离地晃悠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也不知道在吃什么,又在看什么风景。
没星星的夜空是有些单调,但其实他在这坐了很久,已经看过了夕阳。
走近了宁作才看见小久怀里抱着的塑料袋,里面全是玉米软糖,他就在那吃一个剥一个,慢慢吃。
塘边有灯,但总体而言还是一个比较昏暗的环境,把他的背影衬得落寞,有着不符合他性格的忧愁,好像糖都没法抚慰他的心事,只能以这种方式暂时疏解。
看他身上都是干的,也没带小挎包,宁作主动搭话:“没去水里?”
听到声音小久下意识回头,瞳孔瞬间放大,牙关不自觉一松,刚拆了叼在嘴里的软糖往下掉,他来不及反应,宁作已经伸手帮他接住,然后又在他的错愕中,塞回他嘴里。
小久还没接受宁作忽然出现的事实,只愣怔地用舌头把糖带进口腔,等反应过来,又撇开视线,连忙把头转了回去。
就在宁作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小久抬起右腿在空中竖直,给他看膝盖,是在表示:受伤了。但不说话。
宁作看出他还在闹脾气,微微颔首,盯上了那包玉米糖,他摊开手掌,说:“给我一颗。”
小久顿了顿,反手给塑料袋绑上结。
早知道他不会给,为了逼人说话,宁作故意使坏上手抢,小久搂着袋子闪躲,但抵不过对方高大的体型,宁作展开双臂就能轻松把人困住。
躲不掉,小久急得嘴巴不停嗯嗯,没人捂他嘴,就是不肯开口,最后眼见糖要被抢走,他才乱糟糟地说:“昨天你,都不肯吃,反正,回家,马上,……自己买。”嘴里糖还没吃完,声音黏糊糊。
宁作停了手,凝视着身前的人,怎么这么记仇,不就是手机和——
他神情一滞,逐渐回过味来,再想起小久那几句情绪满满的话,迟来的灵光终于接上线,明白过来小久一直在意的点是什么。
“谁说回去了?”早晨没掐的下巴现在掐到手了,小久被迫仰起脸正对宁作。
事到如今也没再有那些弯绕,他继续说:“我还不能想我爸妈,给他们打电话了?就只能天天跟你呆在一起,跟你说话?”
这两句问得小久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想摇头,点头又挺腻歪。
只能跟你干嘛干嘛的,听得他红了耳朵,害羞想低头,又被宁作卡住了下巴,就只好将视线撇到一边,软声道:“啊没、没有……”说完意识到什么,又振作起来,勇敢抬眸看向宁作,瞳孔随之颤了颤,问,“你明天,不走呀?”
他的嘴巴被捏得微微努起,宁作稍低头就能闻到甜玉米的香味,又由于刚嚼完那颗糖,嘴角还泛着水光,仿佛里面融化的糖水随时都会流出来。
喉结莫名滚了滚,心里一阵酥麻,宁作有些受不了地松开手,他淡淡嗯了声,趁机抢了颗糖,拆开包装弥漫出那股味道,又一顿,丢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