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越轨(58)
作者:浪山
时间:2023-12-13 11:20
标签:校园 换攻
慕越其实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闯的这点祸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早在自己出去给云姣开门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就已经很不太平静了。
要论有错,还是他自己的问题更大一些。
既做不到全然放下只当没认识过,又不能不计前嫌坦然面对……像只见不得光的鼹鼠只想逃避。
不管是面对陆端宁还是齐临,这么些年过去,他始终没有一点长进。
云姣仍然有些紧张,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地观察慕越的神色。
慕越不看她,低头点了几下手机不知道在操作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边,看到屏幕里弹出的提示:“视频已删除”。
她愣了一秒,蓦然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就在吵——你为什么把视频都删了?”
慕越侧头看她,切屏在备忘录上回答她:我和齐临分手了。
“啊?”云姣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慕越莫名其妙:又不是和你分,你怎么会知道?
“哦,也是。”
云姣之前那么热衷于拆散他和齐临,此刻愿望成真,脸上却没有如愿以偿的喜色,反而透出一点古怪。
慕越看她眼瞳闪烁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备忘录里问:你在想什么?
云姣犹豫了一会儿,突然问:“和齐临分手了以后,你会和小陆哥哥在一起吗?”
手指顿住,悬在亮起的屏幕之上,光标在闪烁。
慕越没有看手机,他似乎走了会儿神,被从房里出来的黑猫带走,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跳到电视柜上面,只露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地毯上扫来扫去。
“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云姣又问。
慕越依旧没有回答,发亮的屏幕光暗下去,他注意到,抓着手机想缩回手,右手却猛地被云姣按了下去。
慕越侧过头看云姣,看她抿紧的唇,一向扬起的眉眼里像是揉进了一把沙,带着慕越无法逃脱不了的执着。
“把他带出去,带到你面前的人……是爸爸对不对?和他们家商量,让你们长大以后就订婚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为什么?”云姣问。
慕越竟然能听懂她在问什么,却没有资格回答。
而那个唯一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亲口对她说“姣姣,爸爸最爱你”的男人早已死去多年。
被她按在腿上的手腕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幻痛,慕越很轻地眨了下眼睛,低头想看是不是真的烧起来了,旋即却听到她不解又难过的声音。
“为什么?在爸爸身边长大的人明明是我,一直粘着他追着他喊爸爸的是我,我才是他唯一的女儿,为什么每一次,他最先想到的人永远是你?”
她不喜欢陆端宁,也无意争抢谁的心,她只想成为“爸爸妈妈最爱的那个小孩”。
最爱的,唯一爱着的,不与任何人共享的,为什么得不到?为什么那么不甘心,却狠不下心将那个不该存在的孩子视为仇敌?
慕越抽回手,垂眼看着云姣,近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云姣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话音很轻,却让他生不出丁点力气拒绝。
“哥,算我求你了,不管陆端宁喜不喜欢你都别和他在一起,好吗?”
毫无缘由,一股雨水的气息从慕越鼻尖萦绕而过。
明明很久没有下雨了,酒店的香薰不是这股味道,云姣常用的香水是更甜一些的栀子香——她身上不会有这样冰冷苦涩的味道。
慕越突然很难过,不管是身为被控诉得到父亲偏爱的一方,而自己却全无察觉,只有陆端宁的到来出乎意料,是不期而遇的珍贵礼物……还是这失而复得的珍贵礼物被勒令必须收回。
人只能拥有自己配拥有的礼物,他早就得到过教训的。
云姣坐了一会儿就困得打哈欠,夜里十一点了,她说要留在这里睡,慕越也不好在这个时间赶她走,只能任由她给前台打电话,换了房间的床单被套,然后抱起西施,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
她进房间休息,很快又探出头问:“你明天没课吧?”
慕越摇头。
“那就好,”云姣说,“我明天跟你说点事。”
慕越的思绪一下飘远,对她要说什么事没有好奇,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他原本想和陆端宁发条消息说云姣过来了,自己在他房间睡一晚上,但想起上次精神透支在他床上昏睡过去之后,陆端宁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反而问他有没有去看病吃药,慕越又觉得没有必要提这一句来打扰他。
他放下手机,手机却自己响了起来。
屏幕亮起,不想打扰的人自己打过来了。
慕越没接,看着它在十秒之后挂断了,还未松一口气,那个名字再度跳出来。
是一条十几秒的语音消息。
慕越点开,先听到一阵晚风掠过收音口时飒飒的响声,然后才是陆端宁的声音:
“我在金港,刚下过一场雨,天空是很深的蓝黑色,像我们小时候见过的那块蓝宝石,你还有印象吗?”
慕越反问他: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
“要守一晚上,我出来透透气。”
慕越往后仰躺在床上,举着手机慢吞吞地回复他:我听到了哭声。
【小鹿:爷爷走了,他们都很伤心】
【慕越:你不伤心吗?】
“不会。”陆端宁凉浸浸的嗓音穿过手机电流传出来,变得有些失真,“死亡是每个人的终点。”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冷淡。慕越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冷静,血亲的生死,不应该是件大事吗?
因为爷爷的过世不是他经历的第一次身边人死亡,更早的是那起车祸吗?
慕越没过脑子,下意识问:【慕少轩死的时候,你也不难过吗?】
那边很久没有动静,慕越一下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可是消息没办法撤回了,他以为陆端宁不会回答了,拿着手机差点睡着,突然被新消息震醒。
他的回答很简短,只是一句:“我当时……好像在为别的事难过。”
没给慕越追问什么事的机会,下一条语音发过来,他平静道,“越越,很晚了,早点睡吧。”
也许是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慕越的精力消耗殆尽,靠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忘却很久的短梦。
梦里,他与陆端宁在酒店的沙发坐垫之间,捡到一条被别的客人遗落的蓝宝石吊坠。
慕少轩不在,两个小孩脑袋抵着脑袋,低头研究那颗闪闪发光的漂亮石头。
“是真的吗?”
“应该是,我见过差不多的。”
“会不会很贵?”慕越小心翼翼地问。
“不贵。”陆端宁说,“我妈妈之前买了很多,不喜欢的都扔鱼缸里了。”
慕越抬头看他一眼,觉得他一脸平静但确实在炫耀的模样十分可恶,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脸。
陆端宁的脸颊瞬间红了。
慕越撇了撇嘴,心想果然是个娇少爷,脸蛋嫩生生的,碰一下就红。
好像自己是个坏蛋,把他狠狠虐待了一样。
陆端宁拧起眉毛看着慕越:“你一直这么粗鲁吗?”
慕越反驳:“你才粗鲁——”又问,“粗鲁是什么意思?”
“粗鲁就是凶,手劲大,还总欺负人。”
陆端宁稚嫩的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认真问他,“你能改吗?毕竟以后我们要一直生活在一起的。”
虽然不懂什么样的朋友要一直生活在一起,慕越还是应了一声“哦”,想了想说,“我试试吧。”
他盯着蓝宝石发呆的时候,陆端宁找电话打给前台,告诉他们有人落了一条项链在他们房间。
可是,当有人找上门要取走的时候,吊坠上的蓝宝石不见了。
陆端宁愣了一下,立即注意到慕越躲闪的眼神和手指上异样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