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了只舔狗(18)
作者:陆秋笙
时间:2023-11-16 11:47
标签:校园 日常
蒋正心在年长的女性面前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他总是很笨拙又很听话。但是会很不习惯这些女性的靠近,身体会下意识地僵硬,所以表情总是看起来很凶。
舒母已经习惯了蒋正心容易显凶的脸,再加上独自生活的可怜现状加持,一整个就是母爱泛滥。
毕竟难免会想到早些年,将自己儿子丢在老家时,孩子吃的苦和受的委屈。
摸了摸蒋正心已经逐渐长长不再扎手的短发,舒母很欣慰。
蒋正心不敢下筷子也不敢动。规规矩矩地坐着,脖子都僵了。
舒父坐在他对面,舒怀刚洗完手在他旁边坐下。舒母也饶了半圈坐在舒父身边。
一张长方形的四人桌此时坐的满满当当。桌子上摆着四盘菜、一个汤。香气四溢,闻到就胃口大开。
舒父开口说了句都吃吧,首先动了筷子。舒母随后便给蒋正心碗里夹菜。
低头看着碗里的菜,蒋正心忍了又忍才把眼里的酸意压下去。他喉咙微微发疼,低声说了句谢谢阿姨。
可在吃进第一口饭菜之后,有一颗透明的眼泪非常迅速又不起眼地滴在了深色的桌面上。
那颗圆滚滚又晶莹剔透的水珠,折射出了头顶浅黄色的灯光。
像是浓缩一个温暖的、小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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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说说我们可怜的小狗
第26章 最爱他的女人
没人发现蒋正心的异常,只有舒怀莫名感觉他怪怪。但碍于父母在场,不好开口去问便也作罢。
舒家的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舒父话比较少,会偶尔应和一下舒母。大部分时间都是舒母在分享一些日常,买菜的时候发现什么菜涨价了,几单元的谁谁吵架要闹离婚了。
讲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蒋正心却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要点头配合一下。然后在被舒母催促后,连忙扒拉饭菜塞得脸颊鼓鼓的。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饭后舒父舒母去小区里遛弯,留两人在家收拾。
等人一走,舒怀就放下手里的碗筷,开始当“小少爷”。指挥着他的“仆人”麻利地洗碗擦桌子。
早就干习惯这活儿的蒋正心没有丝毫被“压榨”的感觉,反而因为是在舒怀家,洗的很用心,生怕留下一点食物的残渣。
出去消食的舒母回来的很快,还拎了两个削过皮的菠萝。见坐在客厅的两个孩子齐刷刷地看向她,笑着说道:“小怀,我跟你爸出去散步碰见个卖菠萝的小摊儿,就买了两个菠萝回来。阿正喜不喜欢吃菠萝呀?”
蒋正心却像丢了魂一样,眼神愣愣地看着舒母。仿佛那个已经太多年未曾听到的温柔女声再次回响在耳边。
“心心啊,喜不喜欢吃妈妈买的菠萝呀?”
时光飞速倒转,回到很多年前。
蒋正心的母亲苏雨是个温柔的小家碧玉型女人。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甚少和人发生争执。她和蒋正心父亲蒋诚的相遇十分浪漫。
在一个假期,蔚蓝的天空上浮着三两的云朵,平静的海面偶尔才掀起一点波澜,沙滩上的游客很多因而很是嘈杂。一对儿随同伴出来旅游的年轻男女却在视线穿过人来人往的瞬间,轻轻对视,对彼此一见钟情。
大概真的是有缘分,回去的高铁上又再次相遇。
高大又不失帅气的男生在兄弟地鼓动下,主动找女生要了联系方式,然后开始花心思慢慢地追求。本就情投意合,因而没过太久两人就走到了一起。
大学谈了三年,毕业又谈了两年。在合适的年龄里,两个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苏雨在婚后不到一年就怀了蒋正心,辞去了工作安心在家里养胎生子。
婚姻里的第一次危机大概就是蒋正心这个不在计划中到来的孩子。正值上升期的蒋诚因工作忙的焦头烂额,一开始还会对苏雨感到歉意,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更提供不了太多的陪伴。苏雨是柔韧的女人,她的温柔从不意味着她很娇气或者软弱。对挣钱养家的丈夫,她在咽下孕育生命的苦楚同时,还提供了最大的支持和包容。
大概男人总是很容易习以为常。蒋诚慢慢觉得一切理所当然起来,甚至有时还会将工作中产生的坏情绪带到家里。他偶尔看着因为月份逐渐变大而发胖的苏雨,会感觉疲惫又乏味。
原来的那些让人怦然心动的美好,被蕴含着他血脉的小生命蚕食殆尽。
对于枕边人逐渐的冷淡苏雨是知道的,她如此聪明又敏锐。但大概是母爱作祟,她只想好好把宝宝平安地生下。然后再去腾出时间好好思考自己的婚姻。
蒋正心降生后,真正用手触碰到一个鲜活的小生命,蒋诚才后知后觉地升起了为人父亲的真实感。夫妻俩之间变淡的感情忽然又有了好转的迹象。蒋诚对苏雨恢复了以前的耐心和照顾,对儿子也很上心。一时间颇是春风得意。
但大概真的是苏雨前半生太过顺遂了。她才刚刚出月子,蒋诚的工作就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原本是板上钉钉的晋升被一个倒插门的关系户给抢了。不服气的蒋诚一气之下辞了职,在家消沉了几个月。
虽然有存款,但是没有收入只有支出就是在座山吃空。养孩子的成本是很高的,苏雨又是家里不能工作的人。她看着蒋诚在家抑郁不得志的样子,心里也越发积攒了很多压力。
善良的人总是最容易受伤的,来自他人,也来自自己。
刚脱离生育状态,激素都尚未恢复正常,又加上性格的因素,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家庭环境下,苏雨患上了轻度抑郁。偶尔会控制不住地哭泣。
女人的哭声、孩子的哭声,蒋诚受够了。他忙不迭地逃离这个家,整日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满身烟味和香水味。后来苏雨才知道,蒋诚要跟人合伙做生意。他跑来问她,做生意要投上家里所有的存款,有可能血本无归。苏雨却平静地笑了笑:“去做吧,我永远可以陪着你从头再来。”
豁的出去以后,跌入谷底的生活奇妙地开始好转。蒋诚的生意发展的很是顺利,家里的小房子换成大房子,二手车换成崭新的豪华品牌。连照顾孩子都变得容易起来,有了保姆分摊压力,苏雨去接受了心理治疗,慢慢走了出来。
那几年大概是蒋正心仅存的美好回忆了。有一个很成功很疼他的爸爸,一个爱他宠他的妈妈。他是被爱陪伴过的孩子。
这个家或者说爸爸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蒋正心刻意回忆都记不起来。
只记得爸爸回家越来越晚,次数越来越少。打过去的电话不是没人接听就是潦草地敷衍两句后挂断。而原本在阳光下徐徐盛开的妈妈也在大房子里逐渐枯萎。那些原本一看就让人心暖暖的笑渐渐变的苍白。
辞退了保姆,房子里重新只剩下了苏雨和蒋正心。忽然灌入一口气似的,苏雨又变得像以前一样,甚至变得过分正常。
每天接儿子上下学,母子俩一起开车出去逛街、吃美食、看电影。在游乐园人群中跨年,在江边看盛大烟花跨年。一起拍了无数张开怀大笑的合影,贴的冰箱门都放不下。但照片上从未出现过另一个本该出现的身影。
当时年龄小的蒋正心尚未察觉,他快乐地围着妈妈团团转,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母爱的呵护与照顾。但长大后的蒋正心每每回忆起过往,都感知到了清晰的时间倒数声。
嗒、嗒、嗒......
升到初中的蒋正心为母亲节准备惊喜,给外出买花的母亲做了顿饭。卖相一般但尝起来还不错。当时苏雨坐在餐桌前发了很久的呆,随后露出一个欣慰的、又带了点悲伤的笑。
她含着泪光的眼睛里,映着蒋正心刚刚开始抽条的身子,带着甜又含着苦地说道:“我的儿子,我的心心,竟然长大了啊。”
青涩又天真的蒋正心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挺挺胸膛道:“那当然啊,我现在可是个男子汉了。已经能好好照顾自己,不让妈妈你再操心了。以后妈妈就放心地来依靠我。”
苏雨眼泪刷的流了满脸,她迅速将蒋正心拥入怀中,抱着哭了很久。
蒋正心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妈妈的背,“以后会对你更好的,妈妈不要从现在就开始太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