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成名(89)
过了好一会,顾商才迟疑道,“那么巧?”
怎么可能,他就去了那么一次,就刚好碰上了江堰?
江堰也喃喃:“是,怎么那么巧。”
两人久久不能回神,就这么干坐着。
“不巧,”还是江堰先有了动作,他把顾商重新抱回来,埋在顾商脖颈里,闷闷地说,“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在被欺负。”
顾商一愣,道:“怎么会?”
江堰不像是打不还手的那种人。
“篮球场边长了很多红花酢浆草,我去摘了想送给舅妈,他们嫌我挡路了,”江堰道,“我当时脏,是因为打过一架了,但他们人多,没打赢。”
他顿了一下,补充:“不过后来打赢了,我一对十二。”
说得很认真。
顾商忍不住笑了一声,觉得可爱,他掐住江堰的下巴尖晃了晃,端详了下,还是无法把这张脸同那小脏猴划等号,“现在长开了啊,帅多了。”
江堰见他笑,也忍不住用唇碰了碰顾商的鼻尖。
顾商反射性地闭上眼,眼睫颤了颤。
顾商现在被江堰包了个严严实实,一点反抗不了,他想做什么都行。
还是顾商要求的,自己送上门来的。
顾商被咬住喉结,痒死了,他挣扎起来,“可以了,放开我。”
他现在不害怕了,也清醒了,后知后觉刚刚应激情况下寻求保护的模样很是丢人。
被子卷得太实在,松动不了一点。
江堰也没有纠缠,他找到开口,把顾商放了出来,“谢谢你告诉我,顾商。”
顾商撇过脸,生硬地“嗯”了一声。
凌晨三点,他出了一身的汗,想去洗一洗,可是,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浴室。
顾商勾过江堰的领子,敷衍地闻了闻,一股沐浴露味,“你臭了,也得洗个澡。”
江堰觉得好笑,他把脸直接抵进顾商的锁骨处,用力嗅了下,道:“你不臭,可以不用洗。”
顾商甚至能听到对方吸了一大口气的声音,是实实在在地闻了,他开始在意自己身上真的有没有味道了。
江堰不逗对方了,他下了床,石膏磕到床板,他道:“来吧。”
顾商看江堰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但浑身的气息像是在调侃他。
江堰伸出了手,静静地放在顾商面前。
顾商的目光落到了那只手上,大而有力。
算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江堰了,他把手放了上去。
江堰握紧,往自己方向一拉,顾商顺着力道下了床。
两人速战速决,仅用了十五分钟就出了浴室。
江堰让顾商先等等,只见他一个用力,直接把床推到了最边上,紧靠着墙,“你睡里边。”
顾商心知肚明,这样他睡觉的时候会被江堰和墙夹在中间,是会感到很安全的姿势。
可是……他背贴着墙,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江堰,两人几乎胸口贴胸口。
这是不是,太挤了点,翻身都做不到。
顾商推了推,“你出去点,顶到我了。”
江堰“哦”了一声,胯骨先往后退,紧接着才挪了挪身体。
“睡吧,”他说,“不要怕,我在这。”
明明不久前还会嘴硬说一句“我没有害怕”的顾商此刻沉默了。
短短一个晚上,江堰说了三次“我在这”,顾商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自己竟要从比自己小六岁的人身上汲取安全感呢。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让他安心了一点。
以往他做噩梦吓醒,别说重新入睡了,连闭眼都做不到,只眼睁睁地警惕着周围,直到天亮。
他抬眸,看了一眼江堰。
江堰也没阖上眼睛,见他望过来,便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江堰说到做到,说不催他便没再提过喜欢的事情,选择权全权放在顾商手里。
可江堰也仅仅是没用嘴巴说出来罢了。
就像现在,江堰看他的眼神里,情绪满得犹如惊涛骇浪,只要顾商稍稍分一点心,海浪就会将他卷走,彻底留在名为江堰的海底。
顾商是没经历过,但他不是傻子,也不至于迟钝到这种地步。
江堰于他都特殊成这样了,不会有人还把前者当作可有可无的小情儿看待。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原来还有人能让他栽进去。
几乎无底线地纵容。
见人难过会心疼。
医生证实了的情绪化胃疼。
告诉极度私人的过去。
展现自己的脆弱。
让他感到安全。
一条又一条的证据摆在他面前。
没有谁能让他这样,一个都没有。
因为家庭和经历因素影响,他想都没想过要和另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这让他感到逃避。
但顾商不是一个退缩胆小的人,他从来都不是。
他闭上了眼,原本以为要失眠了。
可当他背贴着墙,腰被抱着,鼻尖闻着江堰身上加重了的沐浴露味,意识逐渐昏昏沉沉起来,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顾商照例被江堰叫醒,他察觉自己小腿又被舔湿了。
很多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养了条大狗,那么爱把舌头往人身上放。
“顾商,”江堰说,“早安。”
顾商脑子很重,耳朵里像是附着了一层膜。
太困,他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醒过来,两条腿被托着膝弯分开来。
开始烦躁了,他蹬了蹬腿。
江堰爬上来,双臂撑在他脑袋旁,“早安。”
顾商顿了几秒,脑子总算是重启完毕了,他含糊道:“……早安。”
平常被拉着起来的动作没有了,顾商疑惑地看了眼旁边。
下一秒,他被江堰整个人扑了个满怀。
顾商又一次被撞回砸到枕头上。
“早安,”江堰说,“早安,早安……顾商。”
他脸上有着少见的明显笑意,犹如开花的向日葵,浑身气息都开心轻快了,就差没摇尾巴大声说“我好高兴”了。
蠢鸟,一句早安就能开心成这样。顾商心想,算了,既然他说一句就能让江堰开心的话,他说一说又有什么难的呢。
今天约好了去医院拆石膏。
医生拿刀切开石膏拿走的时候,江堰轻松了,有种小腿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快活。
顾商抱臂站在一旁,“走两步我看看。”
江堰把右脚放在地上,稍稍放了点力上去,他慢吞吞地走到顾商面前,“总怕它没好。”
顾商说:“腿刚好就要去上班?”
“嗯,”江堰道,“有首歌的词已经写出来了,我去工作室把它完成,给年桦收录进solo专辑里。”
是的,A四人全部都已经solo了,除了江堰。
顾商问过是不是SKS给他穿小鞋。
江堰摇了摇头,说:“是我自己不想的。”
“我有和你说过吗?”他道,“其实我并不喜欢做明星,我不太喜欢……很多人注视着我的感觉,一开始只是为了赚钱给舅妈治病。”
顾商点了点头,没有再过问,江堰不小了,对未来的规划有自己的想法。
他跟着导航拐进一条街,很安静,像是很多工作室都建在了这。
离SKS不远。
江堰戴好了帽子和口罩,下了车。他本来想把工作室搬到七楼,但恰好碰上腿受伤。
顾商挑了挑眉,看原本都走进大门的江堰又倒了回来,他按下车窗。
“你要不要上来看看?”江堰说。
顾商没说话,只看着他。
江堰也安静地同顾商对视。
顾商的手肘撑在方向盘上,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既然你盛情邀请,我怎么好拒绝不上去干点什么。”
工作室不算大,一些像DJ打碟一样的机器摆在外边,还有一架架子鼓,角落里随意地摆着一张床垫,估计是晚了直接在这凑合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