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养金丝雀(4)
不知道祁家少爷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招来,王铎先是捧场一笑,而后又可怜地瞄了祁放一眼。
“你们身上带着现金吗?”祁泽成拿起桌上的骰子轻轻摇晃,似是并未注意到祁放一人尴尬站着。
听到祁泽成的问话,众人都摇摇头。
“要现金做什么?”王铎问。
“玩。”
祁放摸出钱包,在夹层翻翻找找,拿出一张银行卡来摁在桌上。
“没有现金也行,”他把骰子一字排开,九颗骰子一张卡,又将酒杯挨个放好,整整好十个杯子。
做完这一切,祁泽成满意一笑,他抬头,这时才看向祁放。
“卡里有十万块,一万一杯酒,你喝不喝?”祁泽成敲敲桌子,杯子此时还是空的,不知道他想往里倒什么东西。
听见祁泽成的话,王铎先是一愣,而后笑道:“一杯一万?这好事不让哥们喝。”
“你差那三瓜俩枣吗?”祁泽成歪歪横他一眼,说:“原本想着垫现金,喝一杯拿一沓,可咱手上没现金,就卡吧。”
包厢没开大灯,略有些昏暗,将祁泽成斯文的面庞照得稍显阴郁,他道:“我们往里兑什么,你喝什么,差一杯,十万块你就拿不走。”
他把余留的骰子握在掌心,拇指轻轻捻动,而后掀起眼皮,略略看着祁放,接着拱火:“大房的小少爷,你敢玩吗?”
王铎终于知道酒侍的身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想了想,也难怪祁泽成要玩什么游戏。
他记恨上什么人,看着对方落魄也是不够的,还得上去添两脚才解气。
祁放喉结微微滚动,眼皮轻眨,对上祁泽成的目光,低声问:“兑什么?”
祁泽成咋舌,勾唇笑道:“当然只兑酒。”
他摸起台面上的火机,点了支烟,问祁放:“敢玩吗?”
祁放犹豫两瞬,在众人的注视下迟疑地点了头。
被祁泽成发现他在汇景,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整蛊时刻,祁放不觉得他有拒绝的权力,哪怕他不玩,祁泽成也有的是花样逼使他玩。
徒劳的反抗没有必要,还不如博一次,祁放微微眯着眼,眼下藏着晦暗的深色。
他既然要“玩”,就必须把祁泽成设的添头拿到手,十万块玩一把游戏,祁放势在必得。
“好!”听祁放应下,祁泽成兴致大起,他将抽了小半的烟碾进烟灰缸,拍拍手唤人,高声道:“上酒!”
按了响铃,不多时酒侍鱼贯而入排成一条长队,都托着一个托盘,祁泽成站起身,姿态悠闲地走到酒侍身边,一直走到队伍末尾,拿起了未开封的伏特加。
包厢内激昂的音乐播放着,灯光闪烁,祁泽成含笑又挑了一瓶,随意地打开瓶塞,把第一个玻璃杯倒得满满当当。
酒液盛在杯中,反着晶亮的光泽。
祁泽成满意自己的杰作,端详了几秒,随后打了个响指,冲祁放颔首,道:“来吧,第一杯。”
随着他的动作,包厢里所有人的视线转到了静默伫立在一旁的祁放身上,进门的一排酒侍看着此情此景微微有些愕然,但谁也没吭声。
前后互相对了下视线,都知道祁放是惹上了麻烦。
但他们没什么解救的心思,毕竟大家都不太熟稔,看个热闹也就够了,没人会在此时强出头,汇景也不是逞英雄的地方。
祁放好像并未把周围探看的视线放在眼里,他径直走到矮桌边停下,俯身去拿起那杯酒。
昏暗的灯光下,祁放脸上的神情看不太清晰,他没有半分犹豫,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祁泽成往里掺的都是烈酒,入口辛辣,祁放掩唇呛咳一声,他微微弓着身子,抬起的手臂挡住了小半张脸,看见他难受的反应,祁泽成满意地露出一抹笑来,径直兑了第二杯酒。
呛咳了好一会儿,祁放才恢复过来,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祁放没有漏下任何一杯酒。
肉眼可见的,他的状态越来越差,像是醉得厉害了,脸和脖颈燃起一片红,手掌得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立。
这副模样极大地取悦了祁泽成,他将剩下的玻璃杯尽数斟满,祁放敛下眼中的清明。
响亮的音乐遮挡不住周围人起哄的声音,有人拍着桌催促祁放快喝,祁泽成拿起酒杯尽头的银行卡冲祁放招了招,嘴角露出惺忪的笑意。
祁放按了按发胀的额角,端起酒杯,他喝得很艰难,最后三杯看上去像是被强灌下去的。
喝下最后一杯酒,祁放仿若不适地跌在地上,祁泽成终于收敛脸上那副装扮出来的和善表情,他走到祁放面前伸腿踢了踢,看他毫无反应,将手中的银行卡甩进了地上。
闪烁的灯光晃过祁放的身体和脸,祁泽成蹲身下去,揪起祁放的黑色领结掸了掸,凑近低声说:“密码是743210,小贱种,今晚你让我很开心,多冲我摇摇屁股,下次……爷还赏你。”
指尖划过祁放的脸,祁泽成兴味盎然,他一把推开祁放,失了力气的祁放撞到桌角,痛得躬身下去。
包厢里的闹剧到此为此,王铎吆喝着喊人唱歌,祁泽成坐回椅子上,慢慢点起一根烟,原先停留在祁放身上的视线此时都转移开来,没人再去关注一个可怜的小丑,他在无视中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摇摇摆摆地走出了包厢,但早已转移开视线的祁泽成却一直用余光捕捉着祁放的动作。
见人出了包厢,祁泽成碾灭手上的烟,附耳冲王铎说:“去,找人打他一顿,把卡抢了。”
王铎一挑眉,祁泽成却已经转过脸,他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脸上的笑意分外明显。
第4章 跟着我走
祁放并非不能喝酒,相反,他很能喝,但再能喝的人一口气灌下十杯烈酒还是扛不住,胃里翻涌着,心跳快得像擂鼓,眼前明明是清晰的,可他却只能搀着墙才能走一条直线。
酒液反应的速度实在太快,祁放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去了走廊尽头的盥洗室,刚进去不久,剧烈的呕吐感便袭来,祁放手脚颤栗,一直吐到没有东西可吐,胃里只剩下酸水,神智才终于清明些许。
他冲掉秽物,掸了掸微皱的黑色衬衫,走到洗手池边,暖色的灯光笼在身上,祁放直直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倏尔,他往脸上扑了水,水流顺着脖颈流进衬衣,在面颊罩出一层晶亮。祁放拿出祁泽成塞来的银行卡,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来。
胃里的灼烧感持续不断,祁放回到马桶处,打开蓄水池将卡丢了进去,卡片翩翩下落掉到底部,祁放扫了眼,将蓄水池重新装好。
做好这一切,祁放走了出去,他正要离开时,盥洗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祁放抬眼一看,来人三位,都很眼熟,是包厢里曾见过的面孔。
祁泽成并没有出现在这儿,但祁放扫一眼便知道他们是谁授意,除了祁泽成没有旁的人选。
其中一人越过祁放,走到他身后将隔断门一一推开,确认无人后,将“正在维修”的标志牌甩给了门边的男人。
男人带着标志牌出去守在门口,里间只剩下祁放和另外两人。
无声的注视中,祁放捂着发疼的胃部,他冷眼看着身前的两人,在一肘击袭来时并没有选择躲开。
臂肘击打在侧脑,蛮横的力道令本就因醉酒平衡不佳的祁放一下摔倒在地,冲突没有任何理由地展开,简直像是心照不宣,倒在地上的祁放没有了起来的机会,他试图蜷缩起来,但依旧逃不开周身漫溢的痛楚。
殴打持续了五分钟,祁放躺在地上没了动静,胸膛的起伏都很轻微,教训是教训,要是惹上人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两人停手点到为止,掏出手机冲蜷缩的祁放拍了张照片。
“怂包。”拍照的人笑着,又想去踹一脚。
正巧旁边的人想蹲下,差点被波及。
“能不能看着点?往你爹头上踢啊。”
“不是没踢着吗?”将照片发到群里观赏,眼镜男扭头瞧清另一人的动作,当即调侃道:“你是摸卡还是揩油,往人屁股上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