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36)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3-01-27 10:47
标签:年上 酸甜
时聆不太敢,昨晚半梦半醒被商行箴拧痛了屁股,力道大得像在给周十五报仇,他怕商行箴今晚拧他别的地方,他又不像周十五皮糙肉厚的。
灵光一闪,时聆挖出个差点被遗忘的事情:“你不是说带我尝尝你的酒吗?”
商行箴神色如常:“等你伤好了再说。”
本来就费解自己怎么不经大脑把人喊住,这下时聆真没什么要说的了:“好。”
今晚不陪睡,商行箴都走到门边了,又刹住了步伐。
他侧过身,声音有点沉:“时聆,过来。”
他不需要时聆像程慕朝以前的小情人,跟只宠物狗一样被呼来唤去,但他喜欢看时聆抛下一切向他奔来的样子。
等时聆趿着拖鞋跑到他面前,商行箴兜住时聆的后颈把人往自己身前一搡,力道大得近乎野蛮。
“你知道吗,砍掉一个人的手掌很容易。”商行箴寒声道,“时聆,你乖乖的,别让我把这招使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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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凶了我
商行箴发现时聆这两天有点沉默,不出门找同学玩儿,呆在家里也不怎么说话,更多时候则是躲在房间练琴,同一首曲子一遍遍地练。
但商行箴听不出也不清楚时聆练的是不是帕格尼尼,因为时聆把门窗都关了,像是拒绝任何听众,连孟管家都感叹打理花园时没往日那么心旷神怡了。
一楼的室内生态池偶尔会少一只金钱龟,孟管家说时聆拿上楼解闷了,到晚饭时就会抱下来。
龟哪来的解闷功能,商行箴养了它们四年多,至今没认出哪只公的哪只母的。他喊来给洋琼花除草的孟管家,问:“孟叔,你帮我干活儿的这些年辛苦不,我最近琢磨着给你添点什么。”
孟管家一听可不得了,连连摆手道:“商先生,你开出的薪酬已经够高了,我只怕为你做的不够多。”
“不是,”商行箴揪了片白花瓣在指腹间揉捻,“我打算给你添点活儿。”
孟管家才知自己有所误解,他一笑置之:“说嘛,你指派给我了就是我的分内事,何来添不添一说。”
商行箴弄了满指的花汁:“我看哪天有空牵头小羊回来,你花点心思养着。”
孟管家糊涂了:“养小羊干嘛呀?自家饲养长大的吃着更香?”
“不吃,就养着玩儿。”商行箴捏了捏孟管家的肩膀,“时聆喜欢。”
晚上吃饭,时聆又抱了只金钱龟下来,洗净手后坐到餐桌前,等商行箴动箸夹了菜,他才把搭在膝头的手拿上来。
才吃两口,边上的手机响了,时聆的那台在楼上,所以他没抬眼,仍旧埋头扒饭,只想吃完了赶紧回房间写作业。
亮起的屏幕显示“妈”,商行箴接通了,不打算回避:“吃饭呢。”
荆漫问:“国庆忙呀?家里炖了羊肉,就盼着你回来吃。”
商行箴朝对面掠了眼:“戒羊了,哪天烤牛再喊我吧。”
荆漫矜贵道:“不喊了,你自个循着味儿回来吧。哦对了,你安装的游戏我跟桃酥差不过都过关了,你下次再弄点新的呗,再给桃酥换个粉红色的手柄,她那个的十字键坏了。”
商行箴说:“要不你们先列个清单吧。”
“数你最不耐烦。”荆漫嗔怪,随即话锋一转,“行箴,明天……”
就知道他妈这时候打过来是为何事,商行箴拨弄了下放凉的菜,叹道:“我记得。”
“你上午还是下午去?”
“上午吧。”
这头电话刚挂,那头时聆就放下了筷子。
商行箴一端起碗,时聆轻手轻脚地挪开椅子离开了餐桌,没打一句招呼便跑上了楼。
拐弯时动作大了,时聆被楼梯扶手的柱头蹭到了左手的伤口,生生咽下一句即将冲破喉咙的吃痛。
其实那一道浅浅的刀伤已经好了五六成,绷带拆了,结成的痂细细长长地伏在小臂,沿伤口的红肿未完全消散。
而且刚才撞的那一下也不重,但时聆就是感到疼,那条褐色的痂仿佛会爬动,从他的小臂爬上他的肩膀,再由他的肩膀钻进他的体内,最后在心脏表面啃噬出一个小洞。
前晚商行箴捏着他的后颈警告他的凶狠面目老是在他脑海里徘徊,这两天时聆总想掐住商行箴的脖子把人摁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压制住让对方动也动不了,然后用同样的表情告诉他——“只要你帮我,我就会乖。”
——“可你要是敢把矛头对准我,那我也掐死你。”
然而每次这样幻想,他都不太高兴,比起针锋对决,他更希望商行箴与他长久地维持在纵容与被纵容的关系中,他永远都不要在商行箴面前露出丑恶的面孔。
“别抠了。”头顶突然落下一道声音。
椅子腿在地面磨出刺耳声响,时聆错愕起身,他居然分神得连商行箴走进来都没留意。
“吓到了?”商行箴捏住他手腕,稍向上,力度就轻了,四指托着他的小臂,拇指抚过上面的伤疤。
时聆还记着他那番言论,想抽回手,但也只是想想:“没有。”
尽管动作微小,但商行箴还是捕捉到他攥上时聆的手腕时对方一瞬绷紧的筋肉。他又从那截手臂落回腕部,扣紧了,说:“我是指那晚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
时聆讷讷道:“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这个回答比是或不是都更难让人琢磨,“是”会让人自责,“不是”便显得虚伪,而实话令商行箴更难受。
昨晚入睡前他回想和时聆共枕,其实看着时聆背对他蜷起的身影,他是想抱上去的。
“过来。”他把时聆带出房间,然后进入他自己那屋,再钻进衣帽间开灯。
“我明天要见个重要的人。”商行箴举着两件黑衬衫,一件蛇纹扣金竖纹,另一件波浪暗纹,“你帮我挑一件?”
时聆指了竖纹的:“这件。”
这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商行箴穿的那件,他猜时聆也记得:“为什么?”
时聆举步就要走:“因为这件参加过齐康年的葬礼,晦气。”
“时聆。”商行箴在后面叫住他。
时聆回过头:“重要的人,有多重要?跟你公司的副总一样重要吗?”
商行箴心想又来了,但时聆任性撒脾气反而让他舒心点:“一个家人。”
“……哦。”时聆走回来,扯了扯波浪纹衬衫的下摆,“这件吧。”
“行。”商行箴将落选的那件挂回去,另一件放沙发凳,“明天我自己开车,你有没有要去的地方?我送你。”
时聆想了一下:“不去了。”
又是这样让人捉摸不定的回答,商行箴挑了皮带和西裤搁下,转过身靠在首饰台上:“我说了送你过去。”
时聆带着些许不安看着他:“我有个小羊落在齐家了,我能不能去要回来?”
他脸上的不安像细针刺痛了商行箴的双眼:“什么羊?”
“一个玩偶,抱着睡很舒服。”时聆比划了下大小,只顷刻就放下双手,“你要是不放心就算了。”
“我能有什么不放心。”商行箴说,“不过得早点出发,大概八点左右。”
时聆点点头,整个人的状态松弛起来:“你等我一下。”
他跑出衣帽间,棉拖落地的啪嗒声铺了大半条走廊,很快他又跑回来,在商行箴掌中放下一条卷成蜗牛壳形状的灰色带子:“我洗干净了,原本昨天上午就晾干了,可你凶了我还不道歉,我就不太想搭理你。”
商行箴捏着这完整的一个蜗牛壳,问:“现在怎么又想搭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