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81)
“小波,”楚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笑着看他,“你买什么了?”
“小馄饨。”广浩波小声答。
“我爱吃。”楚芮说。
广浩波低着头,不看他,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刚打开包装袋手机就响了,是林奕程打给他的。
“小波,你起床了吗?我在你家门口,摁了半天门没反应。”
广浩波在拆饭盒,接电话并不方便,直接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我不在家,我在医院。”
“你怎么了?怎么在医院了?生病了吗?我去医院看你。”
“我没,生病,”广浩波说,他看一眼楚芮,“朋友,生病了。”
林奕程已经听懂了他口中的“朋友”到底是谁了,问他,“要不要我去帮忙?”
“不用。”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下,我工作室出了点问题,得回去处理下,所以就来跟你道个别。”
广浩波说了声好,又让他路上注意安全,那边林奕程笑了下,脚步声传过来,“那我就不在你家口等着了,对了,别忘了你还欠我的一顿饭,我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你再补给我。”
“好。”广浩波应了一声。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
电话挂断,广浩波才发现楚芮一口饭也还没吃,手里捏着勺子,直勾勾盯着他在看。
广浩波皱皱眉,“怎么了?”
林奕程走了,楚芮还是松了口气,他没继续林奕程的话题,低头看一眼广浩波从医院食堂打回来的饭,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没怎么,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中午广浩波回去做了饭给楚芮送到医院,晚上楚芮说食堂饭就挺好吃的,不让他再回家折腾,他还想多看看广浩波。
“你,好点儿了吗?”广浩波在医生查房后又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还是一脸忧心忡忡。
“好了,小波别担心。”
又过了三天楚芮出了院,一周后,楚芮被蛇咬伤的地方慢慢愈合,但虎口留下了两个小小的疤痕,三个半月后石膏也拆了。
天气渐热又渐冷,树叶黄了就落了,秋天的雨一场接一场下,天气预报寒流来袭。
送到咖啡馆的花一直没断过,楚芮工作两头跑,不在滨城的时候就让花店的人送,在滨城的时候就自己送,花里依旧夹着卡片——
小波,今天也要开心,落款楚芮。
楚芮不再跟之前一样,故意装可怜露伤口去博同情,他不想看广浩波害怕,也不想他再难过。
被蛇咬伤出院之后,每次楚芮出现在广浩波面前,都把自己好好捯饬一顿,即使石膏没拆也是一幅精神焕发的模样,头发剪到利索的长度,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西装熨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石膏拆了之后恢复健身。
他在滨城直接成立了分公司,买下了跟广浩波家同一街口的房子,每天晨跑的路线就是从自己家门口到广浩波家门口。
跑到门口楚芮去敲广浩波家门,大部分时候广浩波只是给他开,但不让他进去,两个人站在院门内外两侧,广浩波手里一直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怕再有蛇出现。
杵着木棍的时候他会在心里暗戳戳使着劲儿,想着如果下次再有蛇,他一定不会跟上次一样傻愣愣地站着不动,直到楚芮跟他说天已经冷了蛇要冬眠,那根木棍才不再出现。
作者有话说:
会有时间大法
第62章 小波早
“小波,早。”
广浩波已经习惯了身边到处都是楚芮的身影,早上出门也总能碰到正好跑到他家门口然后挥手跟他说“早安”的楚芮。
他去咖啡馆,楚芮就跟他一起,坐公交车或者步行,把他送到咖啡馆再去上班。
楚芮送过来的花拒收不掉他就收着,现在咖啡馆跟家里都放不下了,广浩波常送给周边的邻居还有咖啡馆的两个员工,叶涞还在电话里远程指导他干花制作教程,现在倒挂在阳台上正在晾晒的干花越来越多。
两个人的生活看似都朝着各自的方向往前,但在无形处又处处都纠缠着交织点。
广浩波每天的生活再简单不过,一天天在重复,楚芮就在他每天都重复的生活里存在着,最后也成了那些重复里的中间片段。
广浩波早上七点准时出门,一开门就看到了大门外拎着食盒正准备摁门铃的楚芮。
楚芮看到广浩波出来,跟他挥挥手,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等他走到门口才问,“小波早,吃过早饭了吗?”
“我吃过早饭了。”广浩波背着猫包打开门,又转身把大门锁好。
楚芮今天不是跑步,穿的不是运动服,一身笔挺考究的黑色西装,还打了领带,广浩波下意识在心里猜测他今天应该是有重要工作。
果然,楚芮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他,“第一层是餐盒,第二层是水果,中午有个重要的会要开,晚上还有个酒局,晚上不能接你下班了。”
广浩波没接话,楚芮以前的行程会在短信里告诉他,现在是当着他面说。
他把后背上的猫包往肩膀上提了提,转身沿着路牙石往咖啡馆的方向走,低着头,“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这是你的生活,而且,我也,不用你接我下班。”
楚芮跟在广浩波身侧,这几个月广浩波不会再故意躲着他,也愿意开口跟他说话了,虽然他们之间的交流跟生活中特别普通的普通朋友也没什么区别。
但在楚芮看来,这已经是出乎他意料的进步,他知道广浩波跟其他人不一样,广浩波的世界有他自己的特有逻辑,他的认知非黑即白。
而他楚芮,在广浩波的世界里曾经是那个极致的白,那段白里是他的信仰,动力,支撑,还有绵绵不绝的爱恋。
但那个极致的白又在一夜之间转换成了极致的黑,信仰,动力,支撑,爱恋在一瞬间的破碎消散,是他让广浩波从云里坠落到深渊的黑暗里。
那对广浩波来说太残忍太残忍,是极致的毁灭,他摧毁了广浩波心里的一切。
而现在,广浩波在他的黑白世界之外划分出了一片灰色区域,他此刻就在那片广浩波不知不觉中新辟的灰色区域里。
那片区域在广浩波的认知之外,以前不曾存在过,就连广浩波自己也在慢慢适应那片新长出来的未知,他甚至在试图习惯跟保留那处全新的空间。
习惯这个词可能并不准确,楚芮在心里摇摇头,广浩波是在接受,并在容忍。
楚芮明白,他想重新回到那片白色区域,需要时间,虽然他不确定这个时间到底是多久,但无论多久,他都愿意尝试并且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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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坡路因为重力关系,两个人走路的速度也快,带起一阵呼呼的凉风。
广浩波贴着路边一步一步认真走,楚芮贴着广浩波越走越近,偶尔肩膀会撞在一起,楚芮就往旁边靠一靠,但没走几步很快又贴上来。
因为离得太近,广浩波能闻到绕着鼻周的风里还裹挟着楚芮身上的味道,像此刻秋末初冬的清晨味道,有点儿冷,但又不是特别的冷,因为清晨不仅有风,还带着黎明后的微光。
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无论身形还是气质都不一样,站在一起的对比太强烈,他们走在路上会收到无数道跟随以及回头的视线。
广浩波一向不在意路上人的眼光,他反应慢,大部分时候是感受不到,那些路人无非是在打量外加在心里揣测他们的关系,那些人的想法跟他无关。
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次数多了,一开始打量的目光逐渐变少,更多的倒是周围慢慢熟悉起来的邻居。
“去上班啊?”经常收广浩波花的邻居家老奶奶正在小广场晨练,挥着太极扇跟他们打招呼。
广浩波站在路边对她点点头,“早啊张奶奶,我去上班。”
“快去吧快去吧,对了,你们小两口周末有空就来家里吃饭,总收你们的花。”
广浩波张了半天嘴,想解释他们不是两口子,但嘴唇动了半天也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倒是旁边的楚芮笑呵呵接了话,痛快地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