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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觉失灵(12)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2-07-02 02:20 标签:先婚后爱

  放下手机,郑乘衍舒舒服服冲了个澡,擦干身子后把拎进来的衣物原封不动堆在床尾,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原来闻雁书熟睡后是这副模样,郑乘衍用指腹轻轻蹭过浓密的睫毛,再屈指从对方的鼻梁滑下来,最后点在嘴唇上。
  下次要在闻雁书清醒的状态下学习接吻。
  房间内的酒气在一夜后散尽,闻雁书感觉自己像淋了一场高温暴雨,最后不知被谁湿淋淋地塞进被窝里。
  他像是在混乱的梦中找到了些许灵感,但那些未经组合的气息又与他一开始的创作想法相悖,而当他想重组想法时,却觉得脑袋疼得要命。
  先于意识清醒的是躯体感知到的不适,尾椎到大腿那一片全是酸的,上半身也没好到哪里去,闻雁书稍一动弹便听到了身体每一寸的抗议,而正是这无声的抗议促使他猛然睁开双眼——
  他的思维在视线对上郑乘衍熟睡的脸庞那一瞬停滞。
  结婚后的每个早晨,他醒来后入眼的第一个画面要么是床头柜上的摆件,要么是天花板的吊灯,要么是花纹简雅的窗帘,从没想过有一天看见的是郑乘衍的脸。
  梦里的片段一点点归拢,闻雁书记起昨晚荒唐的对话和迎合,他不信邪地悄悄缩回搭在枕边的手往下试探,崩溃地发现他所有的衣物都不知所踪。
  摸索间他抓到了床单上一枚细长的东西,他拿到眼前一瞧,记忆几番拼凑,总算认定它带来的熟悉感源自何处。
  这枚领带夹是他昨晚在郑乘衍身上挑出的唯一一处毛病,后来郑乘衍报复般用它来欺负他,偏偏他还很受用!
  眼神失焦处忽觉枕边人睁眼,闻雁书刹那握拳把领带夹藏进手心,郑乘衍没醒全便笑开了:“怎么了,一大早就想抡拳砸你老公啊?”


第11章 不要了吗
  紧握在拳里的领带夹扎得手心肉极疼,提醒闻雁书必须面对的错乱现实。
  闭眼是一双捧着他起伏的手,睁眼是在梦中认真注视过他的眼睛,闻雁书忍着浑身酸软翻到另一边,眼下的状况不允许他掀开被子躲到浴室里,他只能把后背扔给对方以逃避暧昧的对视。
  “你怎么想的?”闻雁书的嗓音闷进了被角里,听不出几分情绪。
  郑乘衍偏头看着闻雁书的背部,自己睁个眼就这么大反应,真怕再动一下身子对方就往床底下钻。
  “这是质问还是疑问?”郑乘衍问。
  闻雁书拉下被子,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真切:“疑问。”
  质问势必争论对错,疑问只是弄清对方心中所想,昨晚的事情是酒精作祟也好,怪罪于成年人的冲动也罢,反正彼此心里都有个数。
  郑乘衍盯着闻雁书侧卧时凹陷的脊柱沟,就像平时按纲要开会,逐层分析道:“如果问的是既定婚姻关系的越线,我觉得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这是很难避免的意外,我们没有犯错。”
  肉眼可见闻雁书在试图放松,郑乘衍继续道:“如果你问的是我们以后要怎样相处,昨晚我已经询问过你愿不愿意试一试,你没有拒绝。你有很多时间考虑,但是我估计忍不了太久。”
  看着闻雁书因为刻意加重的“忍”字而再次绷紧肌肉,郑乘衍慢条斯理地掷出最后一支狠箭:“如果问的是这场性爱的体验感,那我只想说,雁书,你昨晚很棒。”
  就像被这支箭不偏不倚地戳中了脊梁,闻雁书登时拥被坐起,意识到再怎么遮掩也无补于事后,只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翻涌上来。
  找什么灵感,他的思路全被这场事儿给打乱了,他设计好的前调信息,那些最初以为的礼数和克制,通通被整宿的狂风骤雨给推翻了。
  床褥另一侧微动,闻雁书马上如惊弓之鸟朝郑乘衍投去戒备的目光,后者作势掀被子下床:“你再躺会儿,我洗把脸去给你弄点吃的。”
  闻雁书又别过脸垂眼望向墙根,昨晚脑子不清醒褪尽衣衫跟郑乘衍搂抱相贴是一回事,酒醒后又怎么可能再让目光放肆。
  再回过头来时郑乘衍已经不在房间里了,闻雁书这才推开被子查看自己放纵一夜后留在身上的痕迹,羞愤又无奈地下床捡起皱巴巴的衣服穿回去。
  手腕余留两圈被领带缚过的红印子,闻雁书扯长了衬衫袖子遮住,将下摆妥帖地塞进裤腰,好像恢复成穿戴整齐的样子,昨晚的事情就能当作没发生过。
  他弓身在床周围找了两遍,左右找不见皮带被郑乘衍弄到哪了,只好就此作罢。
  那枚领带夹已经被他攥出了温度,闻雁书一看到这金属玩意儿就胸口生疼,正愁要不要不着痕迹别回郑乘衍的领带上去,就听到了身后浴室门把拧动的声响。
  “不再躺会儿?”郑乘衍问。
  他的刘海在拘水洗脸时被泼湿了,在眉眼边耷拉着比平日要出门时闲散一些,但也正因为这副模样同时带来的一份亲近,闻雁书才不想看到郑乘衍瞧向他的眼神是否和往常有些不同。
  “我去洗脸。”闻雁书匆匆收去余光,绕开他钻进浴室合上门,开大了水流弯身将脸庞泼湿。
  数不清重复了多少遍这个动作,闻雁书撑着盥洗台抬起脸,镜子映出他的面容,他却不看失神的眼,也不看干燥的嘴唇,目光首先落在自己的鼻子上。
  不知该说郑乘衍会尊重人还是故意让他难堪,在他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只亲了他的鼻尖,偏生他日常工作用得最多的就是鼻子,出席各种场合被夸得最多的也是鼻子,而这一晚之后,不管工作还是接受夸赞,他最先联想到的必定是郑乘衍给他的这个吻。
  在浴室里直待到心情稍微平复,闻雁书才开门出去,他没想好打破沉默的措辞,倒是郑乘衍招手把他喊到茶几旁:“先把早餐吃了,我去办理退房。”
  闻雁书压根没往郑乘衍脸上瞄,坐下后拿起塑料勺子搅了搅还冒烟儿的瘦肉粥:“出门买的?”
  “就酒店楼下的早餐店,养养胃口,今晚再多吃点。”郑乘衍揣上钱包出去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给闻雁书暂留了独自冷静的空间。
  一碗热粥被他搅没了烟,闻雁书停下动作,拿手掌捋了把脸,他总错觉郑乘衍在照顾他的情绪,可见识过那样一个强横霸道的郑乘衍,他不敢再胡乱给对方按标签。
  郑乘衍很快回来了,捞起床尾的西装外套裹上,领带懒得系了,缠了几圈塞进口袋里。
  闻雁书将空餐盒扔进塑料袋扎起袋口,刚直起身,郑乘衍冲他伸出手:“车匙给我。”
  闻雁书不想让自己显得过分脆弱:“我开就行。”
  “回去那条路好几个减速带呢,能受得了么你,”郑乘衍仍旧伸着手,“给我吧,省得开到半途才换人。”
  摊在眼底下的这只手掌仿佛盛着几分固执,闻雁书揣着衣兜缄默,想的是他不过脑子说郑乘衍的掌心很热,郑乘衍说,我向来是这个温度,只是你从来没牵过。
  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把醉酒后的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情愿断片儿,好让他们之间回归原来互不相干的关系。
  僵持下去只会让气氛更尴尬,闻雁书掏出钥匙放到郑乘衍掌心,举步朝门口走去。
  正想开门,闻雁书的手顿在半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消失的皮带会出现在门把手上,他遍寻记忆,滞后地想起他和郑乘衍的偏轨就是从昨晚进门后他默许对方为他解下这条皮带开始。
  “皮带不要了吗?”郑乘衍从后面伸手取下皮带。
  从床上睁开眼那一刻起闻雁书就忍住不和郑乘衍对视,此刻终于回过头质问:“你是不是就等着看我闹笑话?”
  然而郑乘衍脸上没一丝嘲讽,攥着皮带神色平和地直视他的眼睛:“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看我了。”
  这场意外沉沦早就无法区分孰是孰非,闻雁书怨的是自己喝醉后一击即碎的自制力,他没夺回皮带也没再和郑乘衍对视,手搭着门把,让稍有冲撞的语气平静下来:“你开我的车回去吧,我打车。”
  腰间蓦然一紧,他被郑乘衍勾了回去,身后人没使上蛮力,两手穿过他身侧,轻缓有度地将皮带一端穿进他裤腰的袢带里:“为什么不早点提醒你皮带挂在这里,不就是想让你直面昨晚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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