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游戏(21)
小楷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我姑妈……找了个工作,托很多的关系,我得赚钱……我爸他……对不起,对不起,三百块可以吃好多天的,我还有点钱……都留给你们……”
姜闻昼抓住小楷的肩膀,沉声说:“叔叔什么病?你别着急啊,我可以借给你的。”
“你有什么钱啊……之前为了送何扬哥贝斯还去打零工。”小楷越哭越伤心,“我对不起你们,可我真的……”
“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姜闻昼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也哽咽了:“别这样说啊,小楷,你别……”
“我去要那三百块。”小楷抹了把眼泪,松开姜闻昼就要转身。
姜闻昼一把拉住了他,声音变得消沉:“小楷,别走,我没开玩笑,家里给你找的那个工作工资多少,我按三倍给你,五倍都行,你想预支多久都可以。”
小楷愣在那里:“你在……你在说什么啊?”
姜闻昼垂着头,手上的劲却不敢松:“我英文名叫caleb,我就读于伯克利音乐学院,我妈是个钢琴家,我爸是个商人,上次演出旁边那个梅丽酒店是我家的产业之一,我出过专辑,其中有一首很成功,你可能也听过,叫《Expose》,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曲子……”
姜闻昼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快喘不上气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惊起地上的尘土。
“别说三百块了,三百万我都拿得出来……”
“你能不能……不要走啊?”
小楷被他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姜闻昼无法忍受这漫长的死寂,他崩溃地抬起头,却看到了何扬。
何扬正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塑,安静得好像从姜闻昼有记忆以来,他就站在那里了。
而何扬的手上,是三张红色的,皱巴巴的,一百元纸币。
作者有话说:
恢复更二休一了哦
第20章
“我想我就是那时候明白舅舅的言外之意的。”姜闻昼苦笑了一下。
“你看过碎掉的玻璃吗?起因就是一条裂痕,这之后,再小的磕碰都会让裂痕往四面八方扩大出去,最后碎光。”
“再后来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事情了,何扬执意要签公司,我觉得那个公司不靠谱,我们就吵起来了,闹到最后就解散了。”
姜闻昼可以清晰地回忆起两个人决裂的那个夜晚,何扬所有的恶语相向。
“确实该听你的啊,毕竟我们所有人都在为你打工,有你的人脉我们才能走到今天,才能唱出一点名气不是吗?”
“姜闻昼,你舅舅不就是开娱乐公司的吗?那在我们最低谷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拉我们一把?我现在要签约,你他妈跟我扯狗屁自由了?没钱哪来的自由?我没有你那种可以任性的资本,再这样下去,我一辈子也赚不到你一首歌的版权费!”
“天之骄子过来体验生活而已,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你很高兴吗?鬼屋的npc还有工资拿呢!玩蛋去!你现在还在跟我说感情,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姜闻昼,你永远亏欠我。”
姜闻昼觉得头疼,不愿意再回忆,他早就看淡了这件事,没必要说出来再给陈最添堵。
或许他们曾经拥有可以体面退场的可能性。
“何扬跟我说,只靠梦想活着是我这种少爷才能有的想法,蠢透了。”姜闻昼没有多说关于那天的细节,避重就轻地绕回刚刚的话题。
“姜姜,你知道吗,四五年前,我还在第一个公司的时候,我的经纪人跟我说,陈最,你这样真的红不了,你去陪酒吧。”陈最摩挲着杯壁,慢慢地说。
姜闻昼猛得抬头,快要冒出来的眼泪都缩了回去。
“你以前不愿意应酬,公司也没逼你,但跟投资商搞好关系没什么不好的,有几个老总很欣赏你的。有时候要学会变通,那么固执对你没好处。我那个经纪人大概就是这么说的吧,我有点记不清了。”陈最嗤笑了一声。
“说得多道貌岸然啊,拐弯抹角什么呢,不就是想让我去陪睡吗?”
陈最低着头,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哎,陈最。”姜闻昼红着眼睛,往前倾身,这张桌子不大,这么一动,两个人的额头差点要撞上。
“所以,姜闻昼,自由是太贵重的东西。”陈最笑起来,他伸手抚上姜闻昼的侧脸,“我不想对你说教,毕竟出于私心,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纯粹地活下去。”
“这个世界太假了……”
姜闻昼缩回去的眼泪突然又滚了出来,“啪嗒”一声就砸在了桌子上。
陈最被他吓了一跳,姜闻昼一句话也没说,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似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气氛太过苦情,陈最想要缓和,就伸手掐了把他的脸:“至于吗?感动成这样。”
姜闻昼抽了抽鼻子,咳嗽了两下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哎哟,行了,哥哥哄哄你,好不好?”陈最凑近了,眼睛勾出弧度来,刚刚眉宇间沉重的阴霾荡然无存。
姜闻昼莫名很生气,他往后撤,挣脱陈最的手。
“不好意思了?”陈最笑眯眯的。
他最拿手就是微笑。
姜闻昼使劲抹了一把眼泪,特别委屈地嚷:“滚蛋啊!我明明是在担心你啊!”
陈最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姜闻昼很受伤地把整个人缩在椅子里,他语速很快:“我根本就不在意了,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生活是往前的,我不会傻到要把自己困在那种回忆里!他们觉得我亏欠就亏欠吧,恨我讨厌我就随便好了,我确实撒谎了,这是我的错。最后闹成那样怎么可能继续一起做乐队啊?我二十多岁了,我又不傻。”
“我承认你说的话让我很高兴,也确实安慰到我了。但我现在是在担心你啊,你知道我看到你用那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有多难过吗?”姜闻昼一边说一边擦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你总是这样,明明不高兴,却要笑得那么完美,你踏马不累吗?你难得跟我敞开心扉了,结果就说了一点点,立马又变成那个假笑混蛋了!”
姜闻昼不住地咳嗽,又呛出一串眼泪。
“你看我喝酒所以担心我要问我,那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啊……我用不着你用自己的伤疤来宽慰我的,陈最,如果你不想说,或者说出来会疼,那就不要说,埋着好了。”
姜闻昼委屈死了。
“你能不能,也依靠一下我呢?”
陈最很慢地走到姜闻昼身边,蹲下来,他的眼睛沉静美丽:“抱歉。”
陈最伸手碰到姜闻昼哭湿的脸,触感很凉,他的睫毛颤了颤:“那你现在抱我一下吧。”
姜闻昼吸吸鼻子,不情不愿地讲:“是你要我抱,我大发慈悲而已。”
他往前倾身,抱住了陈最,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静了一会,姜闻昼说:“不准记得我哭了。”
“好。”陈最很纵容地讲。
姜闻昼抱着他,很小声地说:“你以后要是不高兴,可以跟我说,就当今天你陪我的谢礼了。”
陈最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脸,挨上姜闻昼柔软的头发,十分依恋地跟他贴了贴。
等陈最洗完澡出来,姜闻昼已经收拾好自己了,甚至拿了陈最的眼膜在敷。
“明天眼睛一定会肿吧。”姜闻昼很可怜地说。
“明天你在酒店休息吧。”陈最穿的是自己的睡衣,裤子很短,露出白皙又修长的腿,他很自然地坐上床,跟姜闻昼说话,“今晚挤一挤,一起睡?”
“都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姜闻昼摘了眼膜,平躺下去,侧过身,有点蛮横地讲,“而且我今天需要有人陪我。”
“你一个人睡不会还要抱个小玩偶吧?”陈最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