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记者家的网红牛(2)
支教老师一脸为难:“啊……村子里都姓边。”
赵文:“……”
关鸣走上前,收起平时“爱谁谁”的气质,摆出职业笑容:“是这样的,我们接到电话,说这里有个叫边爱国的老人,最近因为遗产问题和儿女有些矛盾,现在老伯的儿女打电话到我们电视台,说要请我们来做调解,所以我们先来了解一下情况。”
支教老师恍然,伸手朝后面指:“哦,你们要找的人家在那边,我带你们去。”
关鸣微笑道谢,边走边问情况:“边老伯的儿女平时住这里吗?”
支教老师:“不住,他们都出去打工了,听说在外安了家,具体我也不清楚。”
关鸣:“那他们最近回来过吗?”
支教老师:“回来了,这两天还在吵呢。”
关鸣:“吵什么?”
支教老师:“也不算吵,就是听说老人生病了,他们都抢着要接他去城里养老。”
说到这个,支教老师明显有些不能理解:“大家都夸他儿女孝顺呢,说为了抢老人差点打起来。”
什么遗产不遗产的,这破村子的留守老人,能不能拿出两万块钱都不知道,电视台是不是搞错了?
一行人去了边爱国的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关鸣示意赵文将看热闹的村民支走,转身弯腰进门。
屋子里很黑,暗黄的灯泡被两个拉拉扯扯的儿女撞得晃来晃去,老人躺在床上哼哼,伸手指着水瓶,但是没人管,关鸣给老人倒了水,两个儿女这才注意到他。
关鸣说:“老伯,我们是S电视台的……”
“哎呀!你们可算是来了!”那对儿女立刻激动地走过来,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跟他交流,“你就是那个关鸣吧?你好你好!”
关鸣微笑着跟他们握手,见老人要坐起来,忙伸手去扶他,目光朝四周转转:“听说您还有一个养子,他今天在家吗?”
支教老师正准备做翻译,却被两个儿女客气地送出去,回来对关鸣道:“我们会普通话,我们来说。”
关鸣点点头,没管他们那点小心思。
老人看起来心情很差,但可能是出于对文化人和电视台的敬畏,在听了儿女的转述后还是强打精神回答了他的问题。
儿子翻译道:“他在城里学习,打电话说今天回来,这会儿应该在路上。”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一个年轻人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老人眼睛亮了,急忙冲他招手。
年轻人走到他身边坐下,因为床边光线昏暗,他的面孔有些模糊不清,只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起来纯良无害,却警惕地盯着围在屋子里的一圈人。
关鸣注意到他身上沾着的草屑,微微扬眉,伸出手道:“你好,我是S台记者关鸣。”
年轻人伸出手,眼睛瞪着他,嗓音清亮:“你好,我叫边星。”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我摔坑里了,他不拉我。
☆、第二章
边老伯的女儿端着凳子过来,殷勤笑道:“关记者您坐!”
关鸣道谢坐下,先征求他们的意见,确定大家都愿意接受采访后,让周林将镜头盖打开,之后拿起话筒:“请问……”
“砰——”凳子的一条腿突然断裂,关鸣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关哥!”赵文吓一跳,赶紧去扶他,“关哥你没事吧?”
边老伯和儿女也全都吓得不轻,儿子趁机挤兑女儿:“你搬的什么破凳子?”
女儿神色讪讪,不安地在身上搓搓手:“不、不好意思啊我没看清,以为这凳子是好的……”
关鸣摆摆手:“没事。”
他这人衰运缠身,常常倒霉,但好在每次都没什么严重后果,所以倒霉倒霉着也就习以为常了,不仅心态稳如老狗,还练出了敏捷的应急反应,比如从凳子上摔下来,他愣是在屁股着地前调整好姿势,摔得还挺潇洒。
人是倒霉了点,但形象包袱不能丢,毕竟在镜头前工作,得有职业素养。
关鸣老神在在地从地上站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边老伯的儿女比他慌,忙乱地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第二张凳子,还是边星出去一趟,不知道从哪儿搬了张矮脚凳过来,这通忙乱才结束。
关鸣正打算蹲着采访,见他端了凳子过来,没客气,伸手接过去坐下,笑道:“谢谢你啊,小兄弟。”
边星没吭声,只朝他看一眼,又闷头坐回边老伯床边。
除了最开始摔了一跤,后面整个采访过程都非常顺利,关鸣总算把边老伯家里的情况给摸清楚了。
边老伯穷苦一辈子,照理说是剩不下几个钱的,看家里这个情况,儿女在外面忙于生计,平时估计也不会给多少家用,这回边老伯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查出了癌症,他就拉着边星去银行,说要给边星转两百万,却无巧不巧地让过来取钱的儿子撞见了。
这一下可闹翻了天,儿女震惊老头子有这么多钱竟然瞒着他们,撒泼打滚地跟边星闹,说他一个外人敢骗老人家的棺材本,要去法院告他,把边老伯气得当场晕过去。
之后转钱的事没办成,边老伯回了家,死活不说钱在哪儿,只一口咬定这钱本来就是边星的,儿子女儿一分也别想,边星却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只说这钱不能分,要留着给老人家看病,两个儿女以为他是想独吞,越发闹得厉害,争着抢着要把老人带回家看病养老。
老人气得差点跳崖,儿女们才消停点,最后不知道听了谁的主意,把电话打到了电视台。
关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事情是有点棘手,不过我们是法治社会,想理清楚也不难,这样吧你们明天跟我去一趟电视台,我们请法律顾问和专家一起坐那儿聊聊,怎么样?”
关鸣现在主持一档家长里短的节目,里面什么奇葩纠纷都有,边老伯的儿女是看过节目的,知道有这个流程,自然一口答应,他们还想请全国观众给评评理呢,哪有人把遗产留给外人的?
边老伯虽然没看过节目,但关鸣耐心解释后,他也答应了,心里想的是,万一这钱不能判给边星,我就一把火烧了!
至于边星,他只有一个想法,钱要给老头子看病,看完病都不知道能剩多少 ,剩下的还要给老头子养老送终,上什么电视,烦不烦。
但他很听边老伯的话,到底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头。
谈得差不多后,关鸣松口气,站起身,边老伯对边星说了句什么,边星便跑到另一个屋里去收拾床铺,想也知道是给关鸣他们腾住处,现在天都快黑了,附近又没旅馆,总不能让大家在外头露宿。
关鸣客套几句,忽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你们村里有人家养牛吗?刚刚我看到有头牛掉村口大坑里去了。”
抱着被子的边星顿住,朝关鸣看过来。
关鸣跟他对视,鬼使神差地想:这眼睛也太漂亮了!又大又亮,睫毛长长的,但一点都不软萌,看起来特别……
边星看着他:“村里家家都有牛。”
特别劲!有劲,带劲,劲劲儿的……
关鸣终于想到了合适的形容词,莫名的,心里痒了一下。
边星放下被子扭头跟老伯说了句话,关鸣已经勉强能辨认出一点他们的口音,猜测大概是说去看看牛,之后边星就跨出门槛大步离开。
天色已晚,边老伯的儿女开始忙着做晚饭,因为对厨房里的东西都不熟悉,手忙脚乱的,关鸣嫌他们吵闹,就出去到村子里转转,顺便跟村民聊聊天,看能不能再采访出点什么来。
采访需要翻译,边星普通话很好,但看向关鸣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关鸣很识趣,再加上想打听的事情跟他有关,就没找他,而是请了支教老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