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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灯新湾(27)

作者:藤花琅 时间:2021-02-28 09:28 标签:HE 破镜重圆 年上

  他看到自己拿起了那把剪刀——意识在朝后缩,不能这样,很痛。但动作却毫不迟疑地刺入手腕,剧烈的刺痛感猛地扎进来。
  辛宛倏地惊醒过来,目光所及是白色的墙壁和米色的窗帘,沈游担忧地看着他,擦掉了他额角的汗,说:“催眠结束了,感受怎么样?”
  辛宛怔怔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脸,没哭,那种压迫感依旧缠紧他,他在沈游的帮助下撑床坐起,捂住了脸,摇了摇头,声音哑得厉害:“好难受……”
  沈游知道现在应该安慰他,但职业不允许这样,他扣住辛宛的肩膀,轻掰开他的手,近乎残忍地问他:“看到了什么?和我说说。”
  浑浑噩噩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剪纸、李圆、跳楼、银白剪刀、刺入手腕的一瞬间。辛宛扣紧了手,忽然低声说:“我好想他。”
  沈游捕捉到“他”这个字眼:“他是谁?”
  “不知道,没有看清,”辛宛恍惚地摇头,“就是很想他,想让他来救我,但他一直没来,我就……很想去死。”
  “那些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也不要再想‘死’啊什么的,”沈游有些后悔,就算是初步的引导,宋珩也应该在这儿的,他起到的安抚作用比他要好,“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嗯。”
  外面的雨还在下,辛宛跟在他身后上了车。窗外看着景物倒退,
  云堆积着,灰暗,能听到车辆驶过水滩时发出的哗啦声,白色的车头灯照射到玻璃上,短暂地停留过辛宛的脸,又离开。
  漱月里不让外来车辆入内,沈游正打算给宋珩打个电话,便听见辛宛轻声说:“我自己回家吧。”沈游看向他,“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会有事儿的,就那么短距离,”辛宛说,“我想自己回家。”
  话到了这份上,沈游只得打开了车锁,递给他一把伞,嘱咐辛宛到了家一定要给他打个电话。辛宛应了声,撑着伞踏入雨水淅沥,衣角吹起,莫名让沈游觉得他单薄,脆弱。
  从门口,走到电梯,雨伞收拢起落了一地的水,辛宛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想,空白地看着数字上升。宋珩没在家,球球吠叫着跑过来,辛宛给沈游打电话报平安,照往常那般给球球添上了狗粮。
  没有开灯,昏暗的天色笼罩上来。球球察觉到他心情低落,于是贴着他,小声地呜咽了声,讨好地看着他。
  辛宛忽然蜷缩起腿,抱住了膝盖,脸埋住,身体在发抖,氧气不够用一样。
  短信铃声响了下,辛宛迷茫地抬起头,摸索着去拿手机,看到宋珩发来的短信:临时去外地,四五天时间,这几天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辛宛给宋珩拨过去电话,声音响了许久,因无人接听而挂断,或许因为在飞机上,或许他在忙。
  他撑着地站起来,推开了宋珩房间的门,在柔软的床铺蜷缩躺下,把身体埋在被子里,嗅闻着属于宋珩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想见到宋珩,想让宋珩抱着自己。
  眼泪把枕巾弄湿了,辛宛低声地啜泣着,忽然迟钝地探知到自己想要的什么,知道如何用语言描述这种感觉——他想要离宋珩近一点,尽可能近。
  宋珩身上有他所渴求的东西,所希冀,所遗弃的东西。
  每个人都是缺失的,人的一生都在形成关系网络,结交、靠近、离开、再重逢,为了物质、生存、融入、精神活跃。每形成一段关系,都是在填补,都是在完整。
  而靠近宋珩时,他的缺失得到了弥补。
  作者有话说:
  [1][2]洪锐锋. 大学生自卑感及其催眠干预的研究[d].扬州大学,2012.(主要是模仿了不少引导进入状态的话)
  心理学不是我专业,所以可能写得比较肤浅。这章待改,因为写得比较狗屎。现在不知道咋改,没到那个水平【。】周二三不更,怕有人忘了。


第27章
  下雨。
  宋珩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天空仍是这种情绪。
  他站在一家书店的屋檐底下,毛衣是藏青色的,裤子和腕表是黑色的,袖子挽到手肘,裸露在外的腕骨瘦削。手机贴在耳边,宋珩垂着眼,脚踩着地面的石子。
  那头传来叹气声,沈游说:“我以为初次的深度催眠不会让他想起太多东西,是我太自大了。现在他特别抗拒催眠,抵触情绪很强烈,坚持跟我说‘这种事情就是浪费时间和钱’,还说他看到的只是幻觉,没有必要再进行。”
  他苦笑了声:“我不知道怎么劝。”
  宋珩把石子轻踢到一边,抬眼看雨小了,淅沥一点,“顺其自然吧,不强求。”
  “还有他在催眠时提到的那些场景,我猜测是在矫治中心的,他提到了‘李圆’,应该是他在里面的朋友?你要是有闲空可以找人查查,辛宛说他看到那个人跳楼了,”沈游又说,“还有说看到他在床板上写字,但不知道在写什么。”
  宋珩动作顿了下,“然后呢?”
  “很多细节我记在笔记本上了,等你回来再详谈。宋珩,有个事儿我得和你说。”
  来接宋珩回酒店的人还没来,他懒得再等下去,于是走进了雨中,“什么?”
  “你知道辛宛来进行深度催眠的原因是什么吗?”沈游也不卖关子,“是你。”
  “他好像对你的依赖和信任感特别强烈,我猜测他不愿意进行下一步催眠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怕你觉得他不是正常人。”
  宋珩语气平静:“毕竟目前我还是他亲戚。”
  辛宛对他有依赖感,宋珩可以感知出来,也可以理解,在尽是陌生与几乎没有依靠的环境下,对于“堂哥”这个身份会产生更多的认同感。
  “不是这个原因,”沈游也描述不出那种感觉,“你自己多体会!话说,你最近没在家,他没有联系过你吗?”
  雨停了。
  宋珩走到酒店是在二十分钟后了,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不住地和他说抱歉,估计是新手,场面话不到位,脸先红上了,局促,“实在对不住,宋先生,我们车子临时出了问题,忙得焦头烂额,没能及时联系上您,让您白等那么久,实在对不住。”
  宋珩不想多说话,敷衍地“嗯”了声,上了电梯。
  宋珩家里的企业是关于出版书物这方面的,涵盖的范围很广,经济、娱乐、博物等方面都有涉及,样样都做得出彩,这边的负责人于是分外巴结。
  淋了场不大的雨,衣服湿乎乎的,黏在身上难受。宋珩去冲了个澡,擦干净水时看到了自己膝盖上那道偏白的疤痕,这是先前骑自行车摔出来的。
  出来时正值黄昏,天的颜色很寡淡,稀薄得像掺了血的白水。
  几乎是刚坐到床边,手机便响起了短信声。发尾朝下滴水,打开手机屏幕时,水滴到了屏幕上,把短信页面的字晕开了。
  辛宛发来的短信:哥,今晚阿姨做了番茄牛腩,没有你做得好吃。
  前面还有几条短信,也是诸如此类的家常小事,宋珩划着看了看,没有回复,手机扔到了一旁。
  晚上还有顿饭局,宋珩必须出场,一大桌子,人乌泱乌泱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像喝下杯烈酒,空了的酒瓶就能凭空装满人民币。
  宋珩事先说过不喝酒,他酒量很差,周围除了毛念,也没有他熟悉的人,醉酒不安全。但耐不住对面的人一直敬酒,宋珩喝了杯白的,那边才肯罢休,大笑着说:“小宋先生也有点他爸爸当年的气魄嘛,以后肯定能管好公司,蒸蒸日上!”
  结束酒局是晚上十点了,毛念把他送到了所在房间门口,提前和他说了明天流程,“您今晚好好休息就行,有事儿打电话给我,我立马赶过来。”
  宋珩脑袋晕乎乎的,不至于摔倒,他有轻微的洁癖,又强撑着身体去换衣服和简单冲澡,身体沾到床铺的时候眼皮沉重。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宋珩翻了个身,看到屏幕上的“辛宛”,随手划开,开了免提,声音沙哑得厉害:“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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