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冬火(15)
我跟人合租,之前周含章来的时候是我室友给开的家门,但这会儿室友好像不在,外面那人一直敲个没完,只能我这个病人挣扎着起来去开门。
谁啊谁啊谁啊?谁这么烦人啊?
我心里抱怨,脸上也没好脸色。
然而打开家门,发现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周含章,他手里提着一份饭,塞给了我,然后半个字都没留下,转身就走了。
这男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我低头一看,真的了不得,参鸡汤。
我家小区外面有一家参鸡汤,深受姑娘们的欢迎,当然我也挺喜欢的,但最便宜的一份还要五六十,我舍不得买。
这是给我的?
应该是给我的。
我拎着参鸡汤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它放在桌子上盯了半天没敢动筷子,怕周含章待会儿来跟我说不是给我的,让我赔钱。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吧,周含章再没消息了,我估摸着,他应该不会来“讨账”,于是火速打开盖子,虽然病还没好,但动作还是很麻利的,一只鸡,没一会儿就被我给消灭了——我连汤都喝干了。
果然吃饱了有力气,我躺在床上浑身是汗,昏昏欲睡,爽得不行。
此刻的我是吃人嘴软的我,因为一份参鸡汤,改变了我对周含章的看法。
他是个好人,只不过不太会说话。
我晕晕乎乎又睡着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整个人都感觉好多了,不发烧不头疼,又是好汉一条了。
换了身衣服,收拾了垃圾,裹着大衣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正好遇见下班回来的室友,室友问我:“你好了啊?”
“我觉得是好了。”
他笑:“今天来找你那人是你老师?对你真好啊。”
老师?周含章?
“啊不是,就是刚认识的一个不太重要的人。”
我室友笑出了鹅叫:“不太重要?我看今天他背你出去的时候,被你吓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媳妇儿早产了呢!”
怎么说呢?
我这室友他没坏心眼,但是跟周含章一样,不太会说话。
“他?”我呵呵呵呵地笑了几声,“他性格差得很,才不会有媳妇儿呢!”
说完,我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周老师的参鸡汤,在心中默默跟他道了歉。
对不起周老师,我不该这么说您,您一定会找到一个貌美如花身娇腰软体贴入微的媳妇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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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大概因为我年轻,身体还是好,也大概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有自我修复的特异功能。
当然,也大概是因为我打针了,而且吃了一顿昂贵且好吃的参鸡汤,总之第二天我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我这人,病一好就琢磨着工作的事儿了,闲不下来——好吧我承认,其实是因为穷,不得不继续拼命工作。
一大早我去了公司,跟组长简单汇报了一下周含章这边的进展。
“我已经知道他新书的书名了,所以胜利应该就在眼前了。”我们年轻人,真的很容易盲目自信。
不过组长听到我的这句话之后也就只是对我笑了笑,没有打击我,他可真是个好人。
组长问我:“他新书书名叫什么?”
事实上现在的书名并不意味着什么,很多时候这些作家老师都会反复修改文稿,不仅文稿内容会变,连书名都可能变得十分离奇,离奇到你都想不到它最初叫什么。
总之就是,初稿的名字和出版的名字不说一模一样吧,至少也是毫不相干。
上面那句话要是拿给我组长看,他一定会甩我白眼,因为严格来说……行吧,就算不严格来说它也是个病句,但这是我们年轻人最近很流行的网络用语,暗藏玄机,字字都充满了嘲讽。
我们这代“网络冲浪人”对文字的拿捏真的非常厉害,语不惊人死不休。
“说话啊,叫什么啊?”组长见我半天没出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回魂儿了!想什么呢?”
“我不能说。”我胆子是真大,竟然以下犯上,跟我的组长大人玩起了神秘来。
组长显然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啊?”
“我得保密。”我说,“周老师只告诉了我一个人,所以我要给他保密。”
我能感受到组长的震惊,他大概以为我脑子烧坏掉了。
“白未,你想什么呢?”
“组长,我今天要去周老师那儿,”我这人一直都不是什么能守住秘密的人,为了不说露了,只能先跑路,“你等着我给你带好消息回来吧!”
于是,我在组长看傻子一样的注视下逃走了,下楼的时候我还在想要是因为这个我被扣了绩效扣了工资或者被劝退了,周含章可真的就欠了我一个超大的人情。
不过他那人那性格,估计就算知道欠了我的也不会还。
他不是人。
他不通人性。
天还是很冷,我大病初愈,没骑我的电动自行车,坐公交车去的周含章家。
公交车在山脚下停稳,我一下车差点儿被呼啸着的冷风给直接掀翻。
当我缩着脖子迈着步子艰难地往山上走时,我满心想的都是:周含章,我可太宠你了。
不过周含章这人可能真的是上天派来祸害我的,我还虚弱着呢,他就又给了我一记重拳——当我费劲地上山时,他又开着车载着美女下山了。
周含章的车停在我身边,我们俩对视,然后我瞄向坐在他身边的美女。
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他们俩似乎很熟啊!
周含章问我:“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锻炼身体啊,冬天登山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磨练意志。”
显然我在胡说八道。
显然我有点儿不高兴了。
我不高兴的是,我辛辛苦苦去看他,他却跟美女亲密互动,而且我来找他这么多次,他都没说特意送我下山,果然,周含章是个老色批,对我那么狠心,对美女怜香惜玉。
我说:“周老师再见,我继续健身了。”
说完我气鼓鼓地继续往山上走,也不知道走个什么劲儿。
不过下一秒我就被周含章叫住了,他说:“小白!上车!”
小白?
他也看《蜡笔小新》吗?
我回头看他,发现他从车上下来了。
周含章这人真的不做人,他拉着我的围脖把我拉到了他车边上。
他给我开了车门,让我坐进后面。
“勉为其难给你个面子。”我发誓我本来不想上车的。
坐上车之后,前排的美女回头看我,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好,”我说,“我是周老师的仰慕者。”
她笑得特漂亮,美女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她说:“你好。”
周含章开车下山,像上次那样,把美女送到了公交车站点就让对方下车了。
美女下车前很认真地对周含章说:“含章,你再考虑一下吧,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我这一听,很暧昧啊!
周含章没表态,傲娇得很。
美女走了,我凑上去抱着驾驶座的座椅探头对周含章说:“周老师,那是你女朋友吗?”
周含章抬手一巴掌呼到了我的脸上,冷酷无情地说:“坐回去,闭嘴。”
我翻了个白眼,坐回了后排座位,之后周含章就把我载到了医院,抓着我打吊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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