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4)
霍隆庭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抽出了手臂,笑了笑:“来度假的,你呢?跟家里人来的?”
“对啊,我爸也来了,今天刚到的。”
霍隆庭顺着女孩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挺着个肚子笑眯眯的中年男人正大步走了过来,霍隆庭迎上去与他握了握手:“王叔,好久不见。”
“早说你也来这里玩可以一起来的嘛,欣丫头前两天还念叨着你呢。”
“也是临时决定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霍隆庭笑道。
面前这个叫王铭胜的男人是他父亲的朋友,与他自己的公司也有一些生意往来,霍隆在他面前一贯以小辈自居,王婼欣是王铭胜的独生女,才二十出头,前几年霍隆庭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曾有意撮合他们,被霍隆庭以对方年纪还太小为由拒绝了,不过小女孩似乎一直都对他有些不一样的心思,霍隆庭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保持着距离,这种天真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他并不太想沾惹。
“既然碰上了,时间还早一起去喝个茶吧,晚上再一起吃晚饭?”
王铭胜开了口,霍隆庭不好推辞,点头答应了下来,王婼欣很高兴,又勾上了霍隆庭的胳膊,拉着他往前走。
从这父女俩出现起就被挤到了一边的岑司祁大概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默不作声并不想找任何存在感,待那三人走远了他还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霍隆庭停下脚步,转头喊了他一身:“别傻站在那里发呆了,赶紧跟上来。”
王婼欣这才注意到了岑司祁的存在,看着岑司祁走近,她上下扫了他两眼,笑问霍隆庭:“他什么人啊?”
霍隆庭难得地露出了些许尴尬,他们这样身份的,有一两个养着玩的小情人其实再正常不过,只不过霍隆庭从来不把人带出来,这么突然被认识的朋友撞到,他确实有些不自在。
霍隆庭轻咳了一声,解释道:“一个远房表弟。”
“噢……表弟啊,”王婼欣拖长了声音,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又看了岑司祁一眼,追问道,“什么表弟啊?之前怎么没见过?”
“欣丫头你没事问那么多干嘛?小孩子别多事。”
王铭胜适时地打断了王婼欣,岑司祁走了过来,霍隆庭没有给他们介绍,只叮嘱他别乱跑,就与王铭胜他们说着话径直往前走了。
到了酒店后,岑司祁没有再跟过去,主动与霍隆庭道:“我先回房去吧,顺便把这些鱼处理下。”
霍隆庭叮嘱他:“你可以交给酒店的侍应生让他们帮你处理,一会饿了你自己去露天餐厅,那里有自助餐。”
岑司祁点了点头,提着东西上了楼去。
打开袋子,之前还活蹦乱跳的鱼这会儿似乎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岑司祁苦笑了一声,拎着袋子又下了楼,去了酒店后面的海边,既然没有人想吃了,还不如放生算了。
霍隆庭跟着王铭胜去了茶室里喝茶闲聊,没几句话就谈到了生意上的事去,王婼欣很受不了地撇嘴:“我去做spa啦,你们慢慢聊吧。”
然后她又冲霍隆庭眨了眨眼睛:“一会儿我再来陪你一起吃晚饭啊?”
王婼欣离开后王铭胜才很无奈地道:“我这个女儿就是这样的,小女孩心气,你别放在心上。”
霍隆庭笑着摇了摇头,王铭胜凑近他,笑问道:“刚才那个男孩子,是跟着你的吧?认真的?”
没有王婼欣那个小姑娘在,霍隆庭坦然了不少,他抿了一口茶,淡道:“养着玩的而已。”
入夜之后岑司祁再次下楼去了海边的露天餐厅,拿了个餐盘随便拣了些吃的,正要去倒饮料时,王婼欣出现了,她换了身紧身的红裙,婀娜身段尽显,头发高高盘起,看起来成熟女人味十足,不再是下午那个在霍隆庭面前娇憨天真的小女孩。
王婼欣倨傲地打量着岑司祁,岑司祁拿着杯子接饮料,并没有搭理她,他不是傻子,对方眼里的厌恶明明白白,他并不想去自讨没趣。
“你真是Aaron的表弟?”
原来霍隆庭的英文名是叫Aaron吗?岑司祁默默在心里念着,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说话啊?你是哑巴吗?”
岑司祁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绕过打算离开,王婼欣却伸手拦住了他:“你这人什么态度啊?懂不懂得尊重人?”
“王小姐问这话前是不是该先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
王婼欣冷嗤:“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要尊重?Aaron给了你多少钱?你一个大男人出卖自己不觉得羞愧吗?”
岑司祁不想再跟她浪费口舌,转身就走,王婼欣追上去用力拉住了他的手臂:“你别跑!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和Aaron到底是什么关系?!”
岑司祁的手上还拿着餐盘和饮料,被她这么一拉扯,杯中的饮料全部泼了出来,王婼欣尖叫一声往后退开,饮料依旧泼了大半到她的裙子上,蹬着高跟鞋的脚大概是踩到了石头扭到了,吃痛地跪坐到了地上去,瞬间梨花带雨。
霍隆庭和王铭胜走过来时正看到这一幕,王铭胜大步过来扶住了女儿,王婼欣哭哭啼啼地告状:“他拿饮料泼我!还推我!我的脚好痛!”
岑司祁下意识地争辩:“我没有,是她自己过来拉我,我不是故意的……”
“啪”的一声,霍隆庭一巴掌挥上了他的脸,打断了他没有说完的话,岑司祁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霍隆庭。
霍隆庭却没有理他,也过去扶起了王婼欣,与王铭胜道歉:“抱歉王叔,是我没有看好人,我替他给您和婼欣赔不是。”
“我才不要你道歉!你道歉有什么用!是他推我!我要报警!”王婼欣不依不饶。
“算了算了,”王铭胜摆摆手,“年轻人嘛,吵两句嘴没什么大不了的,欣丫头你也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报什么警。”
说是这么说,在刚才岑司祁争辩的时候他的脸色却是十足难看的,霍隆庭给了那一巴掌之后才稍霁了一些,这会儿不过是给霍隆庭面子顺着台阶下了。
岑司祁迷茫地看着霍隆庭,呐呐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霍隆庭冷着声音呵斥他:“闭嘴给我滚回去!”
岑司祁眼里的光亮逐渐暗淡下去,王婼欣还在歇斯底里地哭闹,王铭胜哄着他的宝贝女儿,霍隆庭把人抱起来,进了酒店去找医生,周围看热闹的都散了,被落下的岑司祁却依旧呆呆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第九章
霍隆庭回来时已经快到凌晨,岑司祁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他过去敲了几下门,过了半分钟里面才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门拉开了一半,一身睡衣的岑司祁睡眼朦胧,半边依旧红肿着的脸颇为显眼。
“抱歉霍先生,你一直没回来我就先睡了。”岑司祁嗓音低哑,微垂下眸没有看霍隆庭的眼睛。
霍隆庭伸手捏起他的下巴,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疼吗?”
岑司转开视线:“已经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
“生气了?”
“没有。”
岑司祁心下苦笑,他有生气的资格吗?刚被打的时候还觉得委屈迷茫,一个人在沙滩上吹了整晚的冷风脑子里便清醒了,或许是霍隆庭这几天的态度让了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现在只是认清现实了而已,所以回来之后倒进床里就睡了过去,什么都不想,他反而轻松些。
他的反应这么平淡霍隆庭却莫名地有些不痛快,打那一巴掌的时候他其实没有多想,一方面是确实恼火岑司祁给自己惹麻烦,另一方面也是给王家台阶下免得真把事情闹大,但是亲眼看到岑司祁从着急辩解到现在满脸麻木,眼里的光彩全部黯去,他又很不舒服,甚至觉得这小孩是故意跟自己斗气,但是岑司祁说,他没有。
“真没有?”
岑司祁被他钳着下颌,脸转不开,垂着眸眼睫微微颤动,看起来有几分可怜:“真的没有……我不敢。”
霍隆庭蹙起眉,冷眼看着岑司祁,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找出他在与自己置气的证据,但岑司祁的眼里只有一片淡漠,他是真的不生气,只是悲哀而已,悲哀自己的自甘下贱和堕落。
僵持片刻后霍隆庭甩开了手,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去,用力带上了门。
岑司祁的身体无意识地随着关门声震了一下,呆呆在门边站了片刻,也轻轻关上了房门。
原本计划一个星期的度假提前结束了,霍隆庭已经彻底没了兴致,第二天一早便打算离开。
岑司祁胡乱收拾了行李,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下楼,在酒店一楼的大厅里,他们再次碰到了王婼欣父女俩。
昨晚的事情,仿佛没发生一般,王婼欣又活蹦乱跳起来,笑眯眯地过来与霍隆庭打招呼,顺便邀请他:“Aaron,我们今天一起出海好吗?”
“家中有事,我要先回去了,马上就走。”霍隆庭嘴角噙着笑,随口敷衍道。
“这么快就要走了啊?”闻言王婼欣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今天就回去?”王铭胜也顺口问了起来。
霍隆庭点了点头,解释道:“也已经待了三四天了,本来就定好今天回去。”
他这么说,王家父女也不好再强留,走之前王婼欣递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礼盒给霍隆庭,羞涩一笑:“送你的,一定要用啊。”
霍隆庭笑了笑,接了过来塞进了裤子口袋里,道了一声谢,出门上了车,一直被无视的岑司祁也赶紧追了出去。
回去时依旧先搭乘直升机,再辗转到附近城市的国际机场。
时间还早,到了机场之后霍隆庭没有急着下着车,而是在车里抽了一根烟,岑司祁看出他心情不太好,默默坐在一旁也不敢出声。
烟雾缭绕中霍隆庭的视线转到了岑司祁的侧脸上,果真如岑司祁所说睡了一觉昨晚被他打过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了,只是岑司祁低着头沉默不言小心谨慎的样子,却与这几天会开怀大笑会在海岸边快乐奔跑的他判若两人。
霍隆庭的心情越发的糟糕起来,他捻灭了烟,冷声道:“你在跟我拿什么乔?就因为我昨晚打了你?”
岑司祁抬眼看向他,平静无波的双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简单地反问他:“所以我要怎么做霍先生您才能满意?”
霍隆庭被他问住了,竟有些无言以对,短暂的沉默后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丢一下一句“认清楚你的身份”,推开门下了车。
亲耳从霍隆庭嘴里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岑司祁却并不觉得难过,他或许应该感激霍隆庭这么直白地提醒他摆正自己的位置,才不会让他有机会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走进机场大门时霍隆庭随手把刚才王婼欣送给他的东西扔进了门边的垃圾箱,没有多看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岑司祁却在晃眼间看到了因为他扔垃圾的动作而从礼盒里被甩出来的东西,那是用岛上特产的海底玛瑙石做成的一对十分别致漂亮的袖扣,之前他在酒店旁边的精品店里看到过,也曾想过买来送给霍隆庭,现在却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下手,那并不便宜,买下来估计他又得多打一份工了。
vip候机室里人不多,霍隆庭坐下后就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翻了起来。
早晨一起床霍隆庭就说要回去,他们连早餐都没有吃,岑司祁甚至昨晚的晚餐也浪费了,这会饿得肚子咕咕叫,候机室提供免费的点心,但霍隆庭坐着不动,他也不敢起身去拿吃的。
再等一会就好了,岑司祁默默在心里跟自己说,一会儿上了机就会有吃的了,虽然他已经饿得快要胃痉挛了。
霍隆庭手里的杂志翻过去一页,忽然出声:“饿了就去拿吃的,别搞得跟我虐待你一样。”
他说话时连头都没有抬,视线一直落的手里的杂志上,岑司祁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确实叫得太响亮了些,既然霍隆庭开了尊口,他也不打算再自我虐待,起身去了餐饮区拿食物。
过了一会儿,霍隆庭也走了过来,看到岑司祁要了一杯咖啡,还没吃东西就先喝上了,直接将咖啡杯从他手里顺了走,皱着眉不耐教训他:“不能空腹喝咖啡,没人教过你吗?”
“抱歉。”霍隆庭一发脾气岑司祁便下意识地道歉,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
果然霍隆庭一听他说这两个字,便越加暴躁:“身体是你自己的,你爱糟蹋就糟蹋,你跟我说抱歉有什么用?”
话说完他把咖啡杯重重搁到桌子上,转身就走。
岑司祁愣了愣,不知道霍隆庭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想不明白便干脆不想,拿了几块点心狼吞虎咽地快速吃完,胃里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二十分钟后服务生送了两份早餐过来,有鸡蛋有培根有火腿,还有面包和果汁,看着很丰盛,岑司祁有些意外,不是他点的餐那便是霍隆庭点的了,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该感谢霍隆庭即使生气了也还记得他吗?
霍隆庭没有搭理他,翻着杂志从容用起了早餐,注意到霍隆庭比自己多了一杯牛奶,岑司祁微微咬住了唇,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霍隆庭知道他对牛奶过敏,思来想去又无奈自嘲一笑,就算霍隆庭真的注意到这点小事特地没有帮他点牛奶又如何,他刚刚才提醒过自己要认清身份,他怎么能不记打。
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也确实还没吃饱的岑司祁也拿起了刀叉,继续填饱肚子。
第十章
回国之后霍隆庭便没有再来过岑司祁这里,岑司祁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惹了霍隆庭不痛快,却也不想再就纠结这事了,整天整天地泡在学校的图书管理看书画图,偶尔回去给小猫喂个食,人也心平气和了很多。
初十那天刘向阳打来电话,极力邀请他去家里做客,岑司祁推辞不过便答应了下来,一大早就出了门,从学校到刘向阳家里要转好几趟地铁,出了地铁站刘向阳开了车来接他,岑司祁拉开车门坐上车,笑着与室友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你三十那几天去哪里了?怎么都没见你在群里说话?”
刘向阳开着车随口问起他,岑司祁有些尴尬,他跟霍隆庭出去玩没有告诉任何人,便随便编了个借口:“老家有点事,回去了一趟,处理了事情。”
“难怪呢……”
刘向阳没有多问,很快又扯起了其它的话题,岑司祁暗暗松了一口气。
车子开了十分钟便到了刘向阳的家里,他家住的是独栋的别墅,这一片都是这样的房子,所谓的富人区。
刘向阳的父亲母亲很热情地把岑司祁迎进门,刘家父母都是很儒雅的精英人士,家里装修得很有品位,看着不像是商人家庭倒像是书香门第。岑司祁将自己带来的水果和点心送上,礼貌地问好,从刘母那里得到了一个红包,刘向阳冲他眨眨眼睛:“压岁钱,你收着呗。”
岑司祁忍不住地笑,压岁钱这种东西,他真的很多年没有拿过了。
刘父刘母很健谈,岑司祁与他们说了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听到他说去年拿到了国家奖学金,刘母连连感叹不容易:“要是我家向阳有你这孩子这么爱学习就好了,他成天就知道玩。”
刘向阳不满地辩解:“我也不差的好吧,怎么说也是T大的高材生。”
能进T大的都是学霸,只不过岑司祁是学霸中的学霸,刘向阳这种进去了只能做凤尾,但其实已经足够他父母在那些朋友面前扬眉吐气了。
岑司祁笑道:“没办法啊,我不努力不行。”
不努力他永远都无法成为能和霍隆庭比肩的人,即使霍隆庭羞辱他看不起他,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告诉他,自己曾经爱过他,仅此而已。
中午刘家父母带着他们去了外面吃午饭,就在附近郊区的私人农庄,农家菜做得很出名。
岑司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霍隆庭,他们到的时候霍隆庭已经吃完了饭,正从农庄里出来,猝不及防地照面,四目相接时岑司祁愣了愣,当即低下了头,刘父也很意外,大步上前去与霍隆庭打招呼,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一直就认识,霍隆庭与他寒暄了几句,离开时看似不经意地又看了岑司祁一眼,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走远之后,和霍隆庭一起的高大男生笑问他:“小叔,刚才那个男孩你认识?他见了你怎么跟受惊的兔子一样?你怎么欺负人家了?”
霍隆庭没有回答,只是抿了抿唇,拉开车门上了车。
因为岑司祁和刘向阳一起走在后面,刘家父母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刘向阳一贯神经大条,也没有注意到他见到霍隆庭时不正常的反应,反而小声与他八卦了起来:“看到没有,刚才那个就是恒庭的老板,上次在恒庭大楼见过的,他身边的是霍家嫡系的少爷,都是有钱人。”
岑司祁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家也够有钱了。”
刘向阳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哥哥带你来吃香喝辣了。”
下午岑司祁跟着刘向阳在他房间里打游戏,刘向阳兴致勃勃,岑司祁却一直心不在焉,不见到霍隆庭还好,一看到人,他的心里又会不自觉地再起波澜,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弥足深陷,但情感却不是理智能够百分百控制的,何况他与霍隆庭有过无数次那么亲密的肉体关系,即使只是交易,即使霍隆庭告诫过他要记得身份,他也依旧会忍不住去想他,明知是错,却回不了头。
晚餐也是在刘家吃的,刘母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亲手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不停地给岑司祁夹菜,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长辈关爱的岑司祁心中五味杂陈,即开心又羡慕,羡慕刘向阳不是因为他家里有钱,而是他家家庭和睦,疼爱他的父母都还在身边,不像他,才十九岁就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