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忙着回小胖儿和淡定的消息，那两人嫌打字麻烦，都是发语音，顺便又给林漾推了两个充满一万种彩虹屁放法的讨论帖，让他进去看看、顺便“充电”。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不瞒你说，前两天上老舒的理论课，他还放了你的那个舞台做赏析。”
　　林漾臊地耳根子都红了：“为什么嘛！这不是公开处刑吗！”
　　淡定相当淡然地安慰他：“哪有你想得那样，和你一起的那才叫‘公开处刑’，你是那个标准参照值知道么！”
　　胖哥儿嘿嘿直笑：“老舒一直都那么喜欢你，都舍不得批评来着，并不是所有的传统派转通俗唱法都能顺利消化。”
　　“本来你之前那种冷淡不是装地没人看得出来么，结果大家把produce202这几集一看，谁都知道你就是个虚势。”
　　小胖儿语气里含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不管怎么说，都是央音人，外人面前，大家还是很给你面子的。小漾哥小水哥喊得可溜啦，反正那些事情嘛大家能帮就帮，怎么也要把你国内的风评和口碑稳住嗷！”
　　林漾深吸一口气：“我谢谢你们嘞！”
　　淡定接话：“好兄弟不必言谢。”
　　胖哥儿叹了口
　　气道：“你知道我微博现在有多少粉丝么？7万！”
　　林漾还懵着呢，小胖又继续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由于你没有微博，而我的账号又被央音表白墙那个憨批给爆了，所以想关注你的全都跑我这儿来了，我索性改了名字、把这个博交给扣扣她们应援站一个小姐姐运营了。”
　　“但是之前发的那些动态是没办法删掉了，一是下面已经很多人打卡，而且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新路人过去打卡。二是的确没什么需要删掉的内容，就这么放着吧。”
　　“小姐姐爱更新什么也随意了，反正都是为了你好的。”
　　林漾顿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抱歉的话，对小胖儿和淡定来说实在是太见外了，说感谢的话，哪怕是一句空头谢意其他帮助他的人也听不见。
　　反倒是淡定先说不聊了，因为他和胖哥儿要继续看直播了。
　　林漾回过神来，电视屏幕上直播的内容已经来到vocal定位的现场排名公开环节——
　　虽然是他已经知道的结局，但有个金圭禹在身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林漾也就跟头一回看似的，听他的经纪人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来无缝解析直播画面。
　　“CUBE倒也还算聪明，知道鸡蛋不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
　　林漾听着这话，心想还真是。
　　赖冠林是个外籍练习生，却走的rap定位；倒是柳善浩，在毫无基础的前提下硬生生走了vocal定位。偏偏这两个人还一路磕磕绊绊走下了，且两人排名都不算低！
　　无论留下哪一个，CUBE都不亏。
　　柳善浩是南韩土生土长的苗子，参照乐华专心着墨一人，他按理来说应该也是更容易获得推力和资源的那个。
　　谁能想到赖冠林就是这么行，让南韩姐姐也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
　　撇开另一个高位练习生林漾本人不说，赖冠林其实也算是早期靠颜值打天下、渐渐用努力付出和真诚去打动人心转化忠诚度的典型案例。
　　虽然有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可显而易见的是，他在produce202这个节目之中比柳善浩做得更好，回报更大。
　　正说着呢，柳善浩的现场分数排名也出来了。
　　《春日》组除了林漾，就属他的第二高，也不是唱得多么多么好，而是眼缘和好感对于某些男孩子而言、就是能够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
　　随着柳善浩名次的公开，最终悬念也随即揭晓——林漾的顺位也跟着“空降”到vocal组的首位。
　　11万票的奖励票被他收入囊中！
　　哪怕是主人公就坐在自己身边，金圭禹还是忍不住夸了夸自家孩子：“说真的，中国好看的孩子的身上确实是有种特别的气质。赖冠林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说不出来，反正很特别，人群之中一样就能够识别出来。”
　　林漾或许能懂那种感觉，但却说不清楚，又觉得金圭禹说得更夸张。
　　没想到一罐啤酒下肚之后的经纪人哥更能说了，他说就说了，还“踩”了一脚在座所有为了梦想搁置学业的男孩子们——
　　“果然啊，人还是要多读书，多点那点气质，我想想是从哪儿来的呢？到底还是教出来。专业院校里出来的孩子，怎么说都是很不一样的。”
　　林漾：……
　　酒量上线为一罐啤酒的金圭禹长叹了一口气，“很多练习生，当他们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展现出来的实力，很大程度上就是他们今后很长一段职业生涯里所能够施展的全部能力。”
　　“对综艺、对营业这些方面的能力，经过后天的培训和不断实践或许还能上涨，但很遗憾，一个歌手最基本的素质基本停留在这一刻了。”
　　出道之后的偶像，迎接他们的是跑不完的行程，赶不完的通告，哪里还能抽出时间去提升自己、淬炼自己？
　　公司是需要盈利的，而偶像歌手就是能够赚钱的工具人。
　　圈子里就是这样的生存规则，就是这么简单的生态链：一方付出投资，一方实现梦想回报利益，各取索取。
　　虽然直白残忍，却又是剥离了所有滤镜、所有粉饰之后，最真实的框架。
　　金圭禹看着镜头里林漾的样子，那时候他还顶着一头浅栗色的头发，染回黑发也是在那之后的事。
　　而现在的林漾头发修短之后显得更加稚嫩、天真，就坐在金圭禹的身侧，有着非同龄人能够比量的沉静，是准确意义上与人为善、知世故却又不世故的男孩儿。
　　金圭禹其实有想过将林漾护得更好，可他认为的“好”并不一定是林漾想要的好。
　　作为一个专业且合格的经纪人，他其实很清楚自己的主要职责就是对负责的艺人提供对方成长中需要的任何辅助。
　　这其中就包括戳破少年人脑海中完美无比的幻想。
　　所以哪怕是看到身侧林漾已经拧着眉毛了，金圭禹还是把这番话继续说了下去。
　　“你和他们不一样，漾啊，你要珍惜你的优势，并且要记得不断地学习、进步。当初你爸爸妈妈坚持要加在合约里的条例，我们会最大程度地配合你去做到。”
　　“你的竞争者们其实比你想象之中的更加坚强，虽然每个人上限有不同，可在这条路上，有的是办法拓宽自己的生存技能。为了你们都能有一个更好的将来，拿出更多的气势全力以赴吧，把目标定得更高一点也无妨，你本来就值得更好的。”
　　金圭禹把室内的大灯打开，看清了明亮光线下林漾白得几乎发光的皮肤，他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抱着平静已经暗下去的手机，怔怔的出神。
　　“有些事情是没必要瞒着你，我相信你其实也察觉了。再过两天，你去录排名的时候，该用什么表情去应对rea就用什么表情。”
　　“感性一点是可以，可哥希望你能够从中获得动力。”
　　经纪公司的角度和练习生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不同的立场看待问题的方式本来就不同。男孩子们虽然都有些粗枝大叶，可也重情重义。
　　他们只看到“一个经纪公司就输送一个出道名额”，却不知道看起来最惨的P社眼下噼里啪啦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在produce202成团夜的最巅峰，有成员披上新的团名再次出发，就有成员遗憾转身，重新回到那个一蹶不振的组合之中。
　　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一个极限触底渴望反弹的男团，就该在这个热度、流量都拉到满级的档口，以全新的姿态重新回到大众的眼前！
　　选秀红利是有限的，时间有限、热度有限、流量有限、粉丝的爱意更是有限的，赶早吃、才能吃到最新鲜的那一份。
　　外行人看不懂，可身在同一个工作系统之中的金圭禹却不可能不
　　知道。
　　他和林漾挑了一些说、却又不全盘托出，一是为了分寸：并不是嘲笑少年人慷慨又过剩的善良和感性，而是想要用另一种方式守护对方珍贵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