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了我的红盖头(45)
乐浛简直快吐了,因为愤怒,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可同时,他又惊愕无比。
许靖森和于曼曼是当初带头欺凌他的人,这帮人嘲笑他的性向,骂他是变态,应该说乐浛遭受到一切的起因就只有一个——他喜欢的是男人。
可是仅仅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就百般欺辱他的这个人,这个疯子,他现在——
安可和刘一凡也显然不解,但不敢往下想。
倒是于曼曼开口道:“你们傻啊,看不出许靖森看上乐浛了?”
安可和刘一凡确实傻了。
乐浛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刘一凡见鬼似的瞪向许靖森:“等等——哈?你看上乐浛了?什么看上?怎么看上?你——你——”
他正要松开手,许靖森皱眉:“给我按着,不准松。”
“艹!艹!艹!”刘一凡已经习惯了听从许靖森的命令,一听这话就又给强硬地按上了,但是一张脸是白的,“你他妈也喜欢男的?!”
“他玩了姚翎羽这么久你都没发现,真是傻逼。”于曼曼冷冷道。
这话砸得刘一凡直接跳起来了:“姚、翎、羽?”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按着乐浛另一边,直到此刻都沉默不语的男生:“他妈的姚翎羽不是你小弟吗?!”
“什么鬼!”安可捂着嘴,退回了于曼曼身边,不敢置信道:“许靖森也是同性恋?”
乐浛一直挣扎却挣不动,此时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姚翎羽。
姚翎羽之前始终是面无表情的,可乐浛的这一眼让他的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
他收紧了双手,抿紧了双唇,避开了乐浛的目光,显得有些狼狈。
许靖森听烦了,不客气道:“好了,闭嘴。老子爱玩女人就玩女人,爱玩男人就玩男人。怎么着,玩p、y的胆子都没有?”
他挑衅地打量着刘一凡。
“不是,”刘一凡瞪圆了眼睛,“你来真的?你——”
他混乱了片刻,索性针对起了姚翎羽:“靠,怪不得,我说许靖森怎么当初突然收你当小弟了,原来你他妈是睡到许靖森的床上去了?那你当初还曝光乐浛个屁啊,结果你自己都是同性恋?”
在刘一凡的话语下,姚翎羽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许靖森看了他一眼,笑了,伸出手就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
姚翎羽吃痛地叫了声,就这样被拎起了脑袋。
许靖森就跟玩弄玩具似的,懒洋洋地扯着他的头发,像是在抚弄他的脑袋,却扯得姚翎羽脚下都踉跄了起来,嗤笑道:“这家伙啊——你们当他当初为什么会有‘先见之明’把乐浛手机里的聊天内容给截图了?”
“同类嘛,”许靖森歪着脑袋看他,笑眯眯道,“偷偷摸摸窝久了,好不容易看到个同类,总会忍不住想要窥探一下的,是不是?”
姚翎羽颤抖着,没有吭声。
许靖森慢吞吞说道:“截下来的图每天欣赏欣赏,想着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同类,心里就不慌了——人啊,把自己压抑久了就容易出问题。”
姚翎羽垂着眸,那天晚上,当众报复乐浛的那股劲早已从他身上散尽。
他再次变回了那个存在感很低的姚翎羽,甚至比那时候还要卑微。
刘一凡自认校霸当惯了,已经够狠够我行我素,大部分时候都是“我爱怎样就怎样拦着我的都得死”,可这会儿还是下意识道:“老子是因为讨厌同性恋才讨厌乐浛的,特么当初还真情实感地觉得姚翎羽干了件好事,结果你和他都——卧槽,说真的,那你们有啥好欺负乐浛的?你们俩不跟他一样——”
刘一凡话还没说完,许靖森冷冷一个眼神过去,他就一个激灵清醒了,噤了声。
他可没胆子说什么“你们俩跟他一样是喜欢男的,当初对付乐浛时有什么好狠的”,毕竟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可家底都在C市,两人这么多年交情,要切是切不断的,许靖森就凭那家庭背景就始终是他大爷。
许靖森嘲弄道:“你在搞笑吗?”
刘一凡动了动唇,没吭声。
就听许靖森缓缓说道:“老子想弄一个人,只是因为想弄一个人而已。”
至于原因——这种东西,傻子才把这当一回事。
许靖森想弄乐浛,只是因为他想弄乐浛而已。
和乐浛喜欢男人有没有关系?
或许有——但绝不是刘一凡所以为的那种有。
毕竟在那个晚自习,百无聊赖着的他听闯进教室的姚翎羽一个字一个字把乐浛那些短信念出来的时候,他非常清楚自己当时心中升起的不是厌恶,而是——兴奋。
甚至不是对新奇八卦的兴奋。
而是对性的兴奋。
对乐浛这个好几次被他注意到的,弱小的,乖巧的,看起来又纤细又柔弱的男生所兴起的兴奋。
许靖森重重放开姚翎羽,扯了扯领口。
当初他没当回事,也没急着下手,没想到自己后来他妈的会惦记这么久。
不过——很好,他现在总算把这只兔子给重新抓到手了。
本来他都打主意想在这个假期想办法把乐浛给弄出来了——这段时间他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乐浛这件事情不解决不行,因此前两天动念头的时候他就已经让高中班里的团支书想办法去找来乐浛的家庭住址。至于手机和微信,他手头上是有,只是知道没用,所以懒得多费工夫而已。
本来还以为要过几天才能见到人——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无比痛快。
这一次,怎么着也得尝过了再——
乐浛忽然把目光重新转移到了许靖森身上,他的眼神中映着月光,又明亮又冷冽,非常刺人。
许靖森打住了念头,挑起了眉梢道:“什么意思?”
乐浛冷笑一声,讽刺道:“喜欢我?”
许靖森脸色微微一变,面无表情道:“想太多,只是想干、你而已。”
乐浛轻声说道:“所以就算上过了男人,尝过了滋味,过了整整两年,还想着要——干、我?”
乐浛的长相称得上清纯。
事实上,他的性格也是温和柔软的。
天晓得,当初他们把乐浛堵在男厕,想要扒他裤子羞辱他的时候,这个男生像狼一样反扑回来,不要命地与他们厮打在一起,泄露出那份狠劲时,许靖森有多兴奋。
就如同此时此刻,听到了这种字眼从男生的嘴里吐露出来,许靖森的身体微微绷紧——真带劲,他笑了,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行吧,老子就是惦记你惦记了两年。”
于曼曼原本还打算看戏,听到背对着她的许靖森这么说,沉下了脸:“许靖森,这种人玩玩就够了吧?”
许靖森完全没心思听于曼曼说话,他的眼神定在了乐浛的身上,没有放过后者的任何一个细节。
于曼曼见许靖森不理她,恼怒道:“许靖森!”
乐浛看了于曼曼一眼,扯了扯唇角。于曼曼气得捏紧了拳头。
而紧接着,乐浛又动了。
他面无表情地,朝许靖森扬了扬下巴。
那副姿态,看起来就挑衅。
许靖森的呼吸一窒,紧接着就变得粗重。
他再一次舔了舔唇,笑道:“乐浛。”
乐浛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于是许靖森点了点头,脸上虽带着倨傲和漫不经心,脚却向前一步,靠近了过去。当贴面站在乐浛身前时,他甚至微微倾下、身,对上了乐浛那双漂亮的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刘一凡狠皱着眉头打量他们,姚翎羽的眼中闪烁了下光芒。
月光倾洒下来,乐浛直直盯着面前这个男生的双眼。
这一刻,他忽然间想起了那一天。
他被许靖森和他的那帮朋友堵在男厕所里,连于曼曼一个女生都进来看戏。
外面是阴天,厕所里又脏又臭,光线昏暗,眼前是重重人影。
许靖森踩着他的大腿,低头打量他,乐浛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觉得仿佛有冰水灌进了他的肺腑里,一点一点淹没他,吞噬他。
他听到刘一凡跟在许靖森后头和人开玩笑:“哎,怎么玩?”
于曼曼说了一句:“把他裤子脱了呗,看看跟你们的有什么差别。”
一帮男生便这样哄然大笑。
当时,许靖森的眼神变化了。
乐浛不明白许靖森的眼神变化代表什么,那时候他也不想明白,可此时此刻,他明白了。
许靖森当时的眼神,就和他此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个男生不止是恶魔,更是一个变态。
一个不记教训的变态。
乐浛深呼吸一口气,微微后仰身体——
——他能不要命地跟他们斗一次,就能不要命地跟他们斗第二次。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这个男的想强、暴他,谁还会有所顾忌?
当许靖森微微眯眼,透露出狐疑时,乐浛狠狠地朝许靖森的额头上撞了上去!
下一秒,许靖森被撞得眼前一黑,后退一步摔倒在地,刘一凡被吓了跳,骂了一句脏话,条件反射松了手想去扶他,乐浛空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姚翎羽将他掼到了地上!
酒吧内。
祁洵刚问出一句:“呱呱,你听到了吗?”
粉丝们面面相觑,不懂是什么梗,但这不妨碍他们表达自己的热情,因此纷纷举手喊道:
“我就是呱呱!”
“我也是呱呱!”
“呱呱在这边!老公我爱你啊!”
祁洵:“……”
其他三人:“……”
等等,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啊!
祁洵瞪着会场,乐浛呢?这个时候他竟然不出场?那接下来的当众表白什么的还怎么进行?
乔睿就在祁洵身后,打量了下酒吧内,蹙眉低声道:“乐浛好像不在。”
祁洵心里郁闷了,刚刚人不还好好在那里吗?他想了想道:“先进行独唱环节吧,周遥你先上,我去找乐浛。”
几人也都知道祁洵这会儿肯定没心思留在台上了,所幸这种小型歌友会的表演顺序能机动调整,因此纷纷点头。
于是乔睿主持了一下,说明了下接下来的表演环节,祁洵就先急匆匆下台了。
他到了后面,直接用微信微乐浛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发完微信,祁洵就紧张忐忑地原地抖起了腿,猜测着难道乐浛是已经走了?不想见他?不想与他相认?还讨厌他?
接二连三的猜想让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没想到没一会儿,洛衍找了过来,急匆匆说道:“在监控里看到乐浛在侧门,跟人打起来了。”
祁洵愕然,脸沉了下来。
乐浛的世界混乱成了一团。
耳边有尖叫声,拳脚相加的闷响声。
路灯灯光微暗,他已经看不清视野,只凭着本能地抡着拳头,踹着人,喘着气。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短短时间内累得手臂都快抬不起来,喉咙里甚至有了点血腥味。
不,血腥味不是从喉咙里传来的,而是从鼻子那边传来的。
他流鼻血了。
——当他被人从后头抱住,拖出了乱斗圈,陷入到一个温热的怀抱中的时候,他恍惚想到。
☆、
048
黑夜, 明月, 凉风。
路灯闪烁了下, 偏门里头传来了闷闷的音乐响声和人群的欢呼声, 显得朦胧而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