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无双幸运(150)
“不如何，我只是觉得，精市真的很厉害。”
幸村嘴角扯出一抹笑：“是啊，现在的我的网球，连国中时的自己都比不上。”
“但是哪怕如此，精市还是能赢过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未来。”不二闭上眼靠着幸村道，“因为精市总是比我多一样能赢的筹码啊。”
“能够永远赢了昔日的网球天才不二周助，精市你难道不应该感到自豪吗？”
被不二饶了一大圈安慰的幸村，因为酒精的缘故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低低地笑了，他感受着身旁不二靠着自己的温度，眼底慢慢浮上柔和：“是啊，我一直自豪着。”
“我没有的东西，精市一直拥有着，偶尔，我也会很嫉妒啊。”
“那么，我勉勉强强，把我的野心分你一半好了。”幸村靠近不二，感受着两个人在酒精下剧烈的心跳声，他笑得豁然，“作为回报，周助愿意陪我多打几场网球赛吗？”
“那我真的是太荣幸了啊。”
月光下，他们都看到彼此眼里那份光芒，透过无数岁月痕迹，像是回溯到网球场上那依旧肆意飞扬的少年时。
幸村看着不二，像是被迷惑般，伸手。
不二闭上眼，他们紧紧相拥，两个已经失去一切的人，此刻在相互舔舐着属于彼此的伤口，或许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治愈吧。
一时间，幸村和不二竟然都觉得，与其在这样的过去里挣扎，有一个陪伴的人能够依靠，真的是太好了。
他们汲取了彼此的温暖，谁也不愿意松开。
幸村摸了摸不二柔软的碎发，叹息。
“如果，……如果再早几年，就好了。”
他的声音太小，哪怕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不二只能下意识地询问：“嗯？……精市你说什么？”
“谢谢你，周助。”幸村这一次的声音终于清晰，“还有，抱歉。”
他的话没有回应，再低头，不二已经睡着了。
幸村抬头看着地上一席的月光，苦笑。
多么遗憾，在他终于明白自己的野心的时候，却没有付出行动的勇气了。
幸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身旁的位置早已经没有了温度。
迎着刺眼的阳光，他站在阳台上，内心出奇地平静。
不二走的时候，是一个夜晚。
临别的时候，他在飞机场听着广播里柔和的女声，陌生的国度和听了很多年的英语，他不知怎么就停下了脚步。
记忆一幕幕在心头回放。有他们曾在十几岁追逐网球追逐梦想的激情岁月，也有平淡安好的生活。耳畔仿若再一次响起了球场上那份单调却让他执念了多年的声音。
“咚――”
你听见了吗？
再见，佛罗伦萨。
再见，精市。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就是两个感觉深有感触的人在互相疗伤后继续或者属于自己的生活，对于不二来说，幸村只是他旅行一站上的过客，而对于幸村来说，哪怕有一时的心动，但是他已经没有年轻时候抛弃一切孤注一掷的勇气了，所以最后依旧放不二离开。
这篇番外结束后，大概还剩最后一章，就结束啦。
第6章 番外?最后一天
最终先支撑不住的人，是幸村。
他的身体在十四岁的那场病中仍是留有亏损，哪怕这么多年的静心调养，在老年时却还是比起不二来差了一些。
那年樱花刚落尽，街头碧绿梧桐正好，阳光开始透过树梢在地上落下斑驳陆离的印迹。
野蝉鸣叫，仿若迎接着新的轮回，而躺在病床上的幸村，听着蝉鸣声，内心却出奇地平静。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重症病床上躺了一个月，不二则一直守候在他的身边。
有时候生命如此温柔，让他遇到了这个用尽一生去爱的人；有时候生命却如此残忍，因为他知晓离别或许又近在咫尺。
——被先丢下的人，剩下的时光该有多孤单。
病房里，在幸村清醒的时候，不二总是一边照顾他一边絮絮叨叨。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你才十二岁，刚拿了JR大赛的冠军，却让真田抱着奖杯，害得手冢邀战邀错了人，同时也让真田念念不忘赢手冢那么多年。那时候啊就觉得，真田真是一直被你压迫着，惨的不能再惨了。”
我记得。幸村柔下了双眼，笑着凑过头让不二投喂：“明明手冢也一直被周助欺负着吧？”
但是比起真田和手冢，我脑海里更多的还是那时你逆光走来，那一笑的柔和，真的是让他念了一辈子啊。
不二才不愿承认他对于欺负人这一项也是情有独钟，一边给幸村喂着粥一边细数他的不是：“还有我第一次去立海大的时候，你原来是为了试验灭五感，那灭五感的滋味……啧啧，还真的是毫不留情啊。”
我记得啊，你五感尽失，心之瞳的惊艳。幸村回想起他看过一遍又一遍的录像，咽下了口里的白米粥，忍不住道：“嗯？我以为立海大的空中花园已经让周助满意了？”
想起幸村笔下一页页的自己，以及那大片大片的秋牡丹，不二终于不再计较这个话题，不过论起翻旧账，一个不行还有一个：“我们一起去了法国修学旅行，但是精市每天都心不在焉……”
我记得，为你迷茫的彷徨，和无尽的醋意。幸村凑上前在不二唇边落下一吻：“还不是因为周助的魅力太大了？那个清水桑……”
所以是谁在翻旧账？不二回忆起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挑眉：“哦？学园祭的秋山桑，后来去给精市表明心意了吗？”
幸村回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起他们定情那日上前打扰的那个害羞的女孩儿，但是长相什么的都完全记不清了，不禁无奈。果然论起旧事，他们俩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这句话倒是不假，不二也没继续打趣幸村，而是道：“你和我第一次约会，我们第一次尝试双打……”
幸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接下来不二话题一转：“然后你被查出了神经根炎，结果你这个家伙竟然瞒着我不就医，害我被医生打电话告状，翘课跑去立海大。你知不知道，如果真的被你拖了几个月，那么后果……”
说起自己年少时不顾后果的别扭害得不二担心，老了的幸村完全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而是十分习惯地顺着杆子往上爬：“所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呐。”
“不过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元葵，没想到她居然趁着我做手术的时候给你翻出来那些画……”
随即，以吻封缄。果然——还是不能让不二继续数落下去了啊，不过与此同时，他还是有些感慨：原来……我们已经走过了这么多的日子。
海原祭时的情定，关东大赛、全国大赛的角逐，U-17直到世界的陪伴，直到我们完成我们的梦想，在婚礼上许下一生的诺言，他们有分歧也有妥协，有欢喜有忧愁，磕磕绊绊一路扶持走来，扶持着慢慢苍老。
感受着自己身体一日日的衰弱，幸村的眼底浮现不舍。
真是不甘啊……
如果我走了，周助一个人，会感到孤单吗？
一定会的吧。
莫名的，幸村想到了在他初中时做手术后的梦境。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当那份梦境将要成真，我最怕的，还是你流泪。
“周助。”
幸村示意他将床边那已经旧了的网球包拿来，从中取出那熟悉的蓝色球拍，递给不二。
“嗯？”
幸村的眼底种种情绪纷杂，最终他闭上眼，说出了那句话：“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就让它替我陪着你吧。”
那是一个早晨，夏天的蝉鸣多年如一日。
不二想要给最近总是昏昏沉沉无法清醒的幸村摆湿了毛巾擦了擦脸，只是他哪怕再控制，老年后也不再灵活的手颤颤巍巍时轻时重，曾经可以说网坛上从无失误的人，这个时候千般小心谨慎的力道到底还是惊醒了幸村。
“醒了？要不要喝一点儿水？”
幸村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
他曾经绝艳的鸢紫色眼瞳里带着些混沌，似乎逐渐失去了焦距，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能看见，他的视线一定是久久聚在不二的脸上。
缓缓地，他伸出了手，细细摩挲着不二已经不再年轻的脸。
“怎么，看了这么多年，还没够？”不二话虽这么说，却没有制止他的动作。
幸村张口，却发觉他已经气若尤丝，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不二凑近，将耳朵放在他的唇边，这才听见了他的话：永远不够。
不知怎么，不二看着比起近一月昏昏沉沉今日显得尤其好的幸村，眼里猛然啜满了泪。
幸村再一次张了张口，却没有人再听见他的话。亲爱的周助，对不起……这一次，我却还是让你伤心了。
不二一生，记忆里甚少有痛苦如斯的时候，而今日，他却一瞬间连落泪的力气也没有了。
幸村一走，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笑容。
在幸村离去后，不二的生活仿若没有多大的改变。
只是他搬去了曾经在高中时期和幸村同租的小公寓里，在面对不解时，他的理由只有一句。
人老了，总是念旧。
而他却有一句话未曾说过。
那就是：那个人走了，他除了回到这里守着记忆度过余日，还能做什么呢？
除了回忆，他什么也不剩了。
尽管退役网坛多年，提起他和幸村，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话。无数新秀愿意来向他讨教指点，不二坐在楼下网球场边的座椅上，总是淡然笑着看着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而身旁陪伴他的，是幸村旧时的球拍。
裕太总是对不二的状态十分担忧，但是他也知道自家哥哥并不愿他打扰，只能差遣自己的儿子在工作之余带着孙子孙女来看望不二。
面对小孩子，不二总是会多几分耐心的。在幸村多年的督促下他不再总吃那些刺激的食物，厨房里那些总是存着的甜甜的点心，十分惹小孩子们的喜欢。往往这个时候，他总是有些后悔，面对昔日幸村缠着他想吃的烤鱼的时候，他应该答应的。
只有失去了，才会后悔啊。不二看着处处充斥着幸村影子的屋子，他便忍不住有些失神。
人走茶凉的时候，这硕大的公寓总是无比寂静，没有了幸村，甚至增添了几分孤寂。
不二走进自己的屋内，满满当当的，都是幸村为他画的画册。
幸村为不二画了一辈子，从年少到苍老，喜怒哀乐，茶米油盐，通通都记录在纸上。而平日里，不二最喜欢的就是拿自己的相机，偷偷拍下幸村为他作画的模样。
幸村走后，唯一能支撑不二的，就只剩下这些回忆。无数个夜晚，不二独自在这双人床上被梦魇惊醒的时候，便打开床头灯，便翻开那一张张画，直到再次陷入梦乡。
而显然，幸村留下的温暖，却终是还不足以让他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你走了，我留在这里，也不过是痛苦罢了。”
而那年尽头，在某一日的早晨，恭介来到这个公寓时，看到的只有不二沉静安详的面容，他的手里紧紧抱着的，是幸村的球拍。
不二留给这个世界的，最终只剩下了一句话：
“如果哪一天我去世了，那么就找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带上我和阿市的骨灰，将他们一齐洒向大海。”
以海为媒，骨血相融。
――这一次，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精市，你一定会很高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章番外，幸不二这篇彻底完结啦，感谢你们一路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