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系列2《醉颜》(8)
因为来收养孩子的家庭很少，但孤儿院里渴望有个家的孩子太多。如果只凭所谓的眼缘，是根本没办法在众多的竞争者中突出的。吴邪记得很清楚，那年他和张起灵刚刚九岁，孤儿院里的一个孩子都已经被定了收养的家庭，但是临走时突然在他的行李中发现了那对夫妇上次来时丢失的钱包。当时那对夫妇就拒绝要那个孩子了，领走了同期另一个竞争过的孩子。
稍微明白点的孩子都已经看出来了是怎么回事，但大人们却根本不会相信孩子们的话，也没有孩子会为那个被拒绝的小孩说话。因为他被拒绝了，其他人就又有机会了。
当时的吴邪还不懂是怎么回事，是晚上熄灯后问了张起灵，张起灵才说出了他自己的猜想。吴邪没有问张起灵为什么不告诉院长，因为就算张起灵说了，院长也根本不会相信。就算相信又能怎么样，那个孩子已经被拒绝了。
但是从那个时候起，吴邪就已经明白，在这个孤儿院里，处处都是敌人，谁都可能是对手。只不过吴邪从来没想过，让自己坠入深渊的人，会是张起灵。
叹了口气，吴邪耳边又响起那天张起灵苍白的辩解。他说他撕掉了两个人的单子，但结果他还是被领养了。吴邪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判别这件事，越想越头疼，还是先放一边吧。
“叮咚——”忽然间响起的门铃声吓了吴邪一跳，因为这几天确实有不少记者偷偷摸摸地跑来张起灵家蹲点，想偷拍点什么不可告人的八卦或者猛料，但奈何黑眼镜打压狗仔的力度确实强大，几次三番都被抓住之后，这才清净下来。
走到门口看了看猫眼，结果只看到了一脸好奇的王盟。
“你怎么来了？”打开门，吴邪一副主人的样子。
“老板，解总让我来看看你。”拎着一袋水果的王盟还是忘不了他助理的身份，来的路上买了不少吴邪爱吃的。
“进来吧。”接过东西把王盟迎进屋，吴邪果不其然地听到了一声感叹。因为和吴邪那个六十平米的狗窝来说，确实这间公寓才有明星的范儿。
“老板，张起灵家好大啊——”王盟甚至觉得这里大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回音了。
“复式，楼上楼下各两百平。”吴邪倒是很不屑张起灵这副奢侈浪费的资本主义做派。“坐。”从袋子里拿了两个梨子洗了洗，吴邪丢给王盟一个。“小花派你来什么事儿？”
“小花……”不是第一次听见吴邪这么叫解雨臣了，因为解雨臣在开办杂志社很早之前也当过模特，当时的艺名是解语花。只不过自从醉颜做大了之后就很少有人会这样叫他，只有吴邪还总是一口一个小花。“解总说，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当初不是说好一个月么，解雨臣这是怎么了，怕我被黑眼镜挖走？”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吴邪脑子一转就能想到。
“齐先生好像是跟解总说了什么，所以他让我问问你，齐先生有没有给你开价啥的。”啃了一口梨子，坐在沙发上的王盟很拘谨。
“他就算开出天价我也不可能走的，告诉小花让他放心吧。”拍怕王盟的肩膀，吴邪边啃边疑惑地问道，“他怎么不自己找我？”
“你手机关机好几天了。”老老实实地说着，王盟的声音都赶不上他啃梨子的声音清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回来了。”
“怎么可能啊。”这才想起来手机没开这茬，吴邪在沙发上摸了半天，终于从夹缝里把手机摸了出来。
目瞪口呆地看着吴邪对沙发毫不留情的动作，王盟恍然以为这是在吴邪家。
“都怪那个张起灵，害的我一天到晚被记者问问问。”打开手机等了一会儿，吴邪就收到了通讯公司发来的提示，关机的这段时间里有一百来个未接电话。
“老板，你跟张起灵真的好朋友么？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啊？”小心地问着，王盟终究还是没忍住想八卦一下。
“听他胡说，谁跟他是朋友。”不屑地哼哼着，吴邪翻动着手机边吃边看这几天没查收的短信和微信。
“可是张起灵都对你笑了啊，他之前从来没有对别人笑过吧？”听吴邪那个语气就觉得不对劲，如果真的不是朋友才不该是这种语气。王盟继续扒一扒。
“半个多月没见你小子倒是长进了不少啊，都开始八卦到我头上了？”伸手在王盟脑袋上就是个爆栗，吴邪看着微信慢慢皱起了眉。
“老板，你把梨子汁都弄到我头上了。”不高兴地嘟囔着，王盟郁闷的扒拉着自己的头发。
“行了行了你任务也完成了，走吧走吧。”抽出两张面巾纸胡乱地给王盟擦了擦，吴邪拽着他就往门口送。
“诶诶老板你都不想我么，好歹大半个月了跟我说说话嘛老板——”一路被拽到门口，王盟还试图再从吴邪嘴里抠出点什么，毕竟这个也是解雨臣布置的任务。
“告诉解雨臣别在那儿瞎八卦了，我下个星期就回去。”推着王盟出了屋子，吴邪挥手关门一气呵成。王盟怎么可能敢八卦自己，一看就是解雨臣那家伙唆使的。
靠在门上，吴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继续看着刚才还没看完的微信界面。对话框上显示的名字是‘混账王八蛋’，头像是个小小的瓶子。跟吴邪的聊天记录并不是很长，一拉就能到底。除了最开始的几句‘中午不回来’之类的话之后，就一直是他单方面的信息。
这几天吴邪一直关机，所以信息也就在开机后全都涌了进来。一条条地看着那些“吴邪，早安”“吴邪，晚安”，吴邪终于憋不住脸上冷冰冰的表情，丢下手机说了句幼稚。
因为最近张起灵工作量加大，基本上吴邪早上还没起来的时候黑眼镜就已经把张起灵接走了，晚上的时候也是很晚才会把他送回来。仔细一算，两人这一周碰面的机会其实真的很少。
吴邪哪里还像是张起灵的私人助理，完全就是跑来他家蹭吃蹭住还白拿几千的工资。
这么一想，也觉得有点不好意起来。靠在沙发上的吴邪拿起手机又开始一遍遍地看着张起灵发来的信息，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回他还要一直坚持这样每天发，不是幼稚是什么。
咬着下唇瘪瘪嘴，吴邪戳着屏幕开始犹豫要不要给他回一条过去。毕竟张起灵那个是幼稚，但自己不回就是没有礼貌了。看了看时间，刚过中午一点，这个时候张起灵会在干什么呢。是在拍摄现场，还是在赶往下一个拍摄的路上？
握着手机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吴邪却还是不知道该发什么。问他吃了没？这也太突兀了。问他在干嘛？网上可是说过这个相当于我想你的意思。问他忙不忙？这简直是废话。
偌大的房间里，吴邪一个人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冥思苦想。初秋的阳光在宽敞的地板上洒下一片金光，不冷不热的温度带着秋天独有的舒爽，伴随着从窗口飘来的桂香充盈了整间屋子。端着手机的吴邪在想了半天之后终于决定写些什么，打了个哈欠戳着屏幕，却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发过去的新一轮思想斗争中昏昏睡去。
于是当张起灵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吴邪在沙发上安然睡着，阳光一片静好的景象。用尽全力放轻了脚步声挪到吴邪身边，张起灵刚想脱下外套给吴邪盖上，却看见他手中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
握着手机直接睡着的吴邪手一直按在屏幕上，这才没让手机自动锁屏。只是想把手机抽出来让吴邪好好休息，弯下腰的张起灵却在看清了屏幕上的字后，再也移不开落在吴邪睡颜上的视线。
虽然只有简单两个字，但至少，已经代表了吴邪对自己不再是无动于衷。
“午安。”
第7章
时间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流沙，在日复一日的日月更替中渐渐过去。甚至在吴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悄然逝去。转眼，就已经到了该给张起灵拆石膏的日子。
虽然这个星期张起灵依旧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吴邪的微信却仍然会收到他每天发来的信息。除了早晚的问候，张起灵现在偶尔还会在中午的时候问问吴邪吃了么，或者在拍摄的间隙叫一声吴邪的名字。对于这些，吴邪基本都是直接无视。
因为张起灵这是典型的得寸进尺，自从上次给他看到了那个没法出去的午安之后，吴邪的微信已经快要变成了闹钟。这要是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再应声，谁知道张起灵会不会更停不下来。
那天张起灵回来的时候，吴邪就已经醒了。就算张起灵脚步放得再请，奈何那拐杖声音根本就小不了。原本是没打算搭理他继续睡，可吴邪没想到张起灵竟然会走过来给自己披衣服。索性装睡到底，可吴邪却忘记了手机的事情。直到张起灵抽走手机，吴邪才忽然间想起来没锁屏。这下可好，根本就不用发，人家直接看到了。不光看到了这个，估计还看到了那个‘混账王八蛋’的备注。
但是张起灵在放下手机之后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弯下腰俯身注视着吴邪。尽管闭着眼睛，可吴邪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目光的温度。不同于张起灵一贯来的漠然或者清冽，而是暖洋洋的，就像是这秋季的阳光，让人觉得很温柔。
于是，吴邪就很没出息的在这充满暖意的目光里又睡着了。
后来两人对此都心照不宣保持沉默，只不过张起灵的微信发的更勤快了些，而吴邪，从一开始怏怏不乐地抱怨怎么又发来了，慢慢的竟也已经习惯了这时不时响起的铃声。
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再没打过照面的两人，便一直以此保持着联络。直到今天，张起灵拆石膏，吴邪的合同到期。
起了个大早的吴邪醒来后就先把行李收拾好，推开门的时候张起灵那屋子的门已经打开，站在外面瞟了一眼，只见黑眼镜正在跟他说话。听见吴邪那屋的动静抬起头，黑眼镜招了招手示意吴邪进去。
“怎么了？”揉着眼睛，吴邪还有没太醒。一个多星期没见张起灵，不对，也不能这么说，起码在电视新闻还有网上还是都有看到的，挠挠脑袋，吴邪歪着头看黑眼镜身边的张起灵，感觉他跟黑眼镜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你俩吵架了？”
“天真你起来的正好，赶紧给我劝劝老张，我都说了给他把医生请过来拆，他非要去医院拆石膏。”推了推墨镜，黑眼镜的语气里难得的有点怒意。
“去医院怎么了？”吴邪一下子还没跟上黑眼镜的思路。
“小天真你还真是对的你这名字，老张现在怎么能去医院，他现在的人气去哪儿都会引起骚乱的啊。”黑眼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吴邪。
“哦哦哦，”点点头，吴邪终于反应过来，“那要不去私人医院？”
“他不肯。”气呼呼地说着，黑眼镜简直要被张起灵这个倔脾气弄到疯。要是哪天英年早逝了，绝对是被张起灵气的。
“为什么？”这下吴邪是真不懂了，私人医院保密性很强，为什么张起灵还是不愿意去呢。
“因为没去过普通的医院。”张起灵淡淡说着。这个真的是实话，张起灵从打石膏开始就一直在私人医院就诊，在英国的时候家里也一直雇了私人医生。一直没有感受过那种地道的中国式医院，张起灵是真的想去看一看什么样子。
吴邪看了一眼黑眼镜，估计这家伙气的是恨不得把墨镜摔张起灵脸上了。“其实也挺好，就当是走亲民路线呗。”事不关己，反正张起灵去医院的烂摊子用不着自己收拾，吴邪说的很轻松。
“他这张脸想笑笑都难的跟什么一样，亲个蛋的民啊？”黑眼镜一看吴邪根本没站自己这边，知道这下张起灵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市医院了。“行，那就去市医院，但小吴你得陪着一起。”
“为什么，我合同都到期了！”吴邪才不傻，想想那个状况就是人挤人。
“你的合同期限是到老张拆了石膏，今天还没过完呢，你休想跑。”被逼无奈的黑眼镜说什么也得把吴邪拖下水，因为既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那肯定就没办法带着保安去，可黑眼镜一个人又担心会有找看不过来的情况。不拖着吴邪，黑眼镜他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