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NPC如何成为白月光(17)
他要压着声音讲话才能使语气平静:“……请问你养过狗吗?”
“恩……养过,但是那只狗狗和我弟弟一起死在了火灾里。听我爸爸说,小黄是自己冲进去的,想要把我弟弟带出来,可是,可是……”
热泪自少女眼眶中落了下来。
……这样啊。
所以那时候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在等待死亡。
还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试图拯救他,它竭尽了一切力量只想来到自己身边。
既勇敢,又伟大。
“很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舆水怜拉了拉帽檐,遮住脸,“我们没有见过,你可能是把我和别人记混了,再见。”
他戴上兜帽,提着一小包宠物饼干,径直走向对面的小巷和莱伊汇合。
短短几步的路途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人凿开一个缝,边走边被冷风穿过。
冷彻的秋风就像针刺进了心脏的缺口,在里面翻滚、搅动,想要捣烂他仅有的这颗柔软心脏。
第13章
赤井秀一灭了手里的烟。
他本来是接完电话后打算进店里找泰斯卡,但他发现并不是好时机。
只因他正看见泰斯卡如一只敏捷的猎豹将劫匪按在身下,动作流畅得像电影美学分析里的教学模板。
事情已经解决,他就在马路对面报了警,等待泰斯卡出来。
对方却在门口被人喊住,不知道那个女孩对他说了些什么,泰斯卡一路低着头走了过来。
赤井秀一:“……怎么了?”
刚才的搏斗中受伤了吗?不,不可能,他看得清清楚楚,泰斯卡制服对方易如反掌,不存在负伤的可能性。
“这里。”泰斯卡的手盖在心脏处附近,微微用力收紧捏住胸前的衣服,“就好像有针刺了进去,在里面翻滚、搅动,想要捣烂我的心脏一样。”
“……莱伊,我是生病了吗?”
泰斯卡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如果他真是一只小猫或者小狗,此刻定然是垂头丧气,耳朵耷拉尾巴下垂的模样。
赤井秀一:“发生什么了?”
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女孩叫住了泰斯卡,他的性格让他不会给自己不了解情况的事胡乱作答。
舆水怜则是在想他要怎么描述。
他没法说自己作为炮灰NPC死亡的那些经历,但他也不想撒谎。
……早知道就不这么莽撞的问莱伊了。
赤井秀一看着泰斯卡陷入死寂。
他和泰斯卡并没有亲密和熟悉到能分享一切秘密,但是对方在自己面前摆出这幅心碎的样子,他也没法什么都不说,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引导对方。
用沉稳的、包容的、成年人的引导方式。
赤井秀一走近几步,用他修长的手指点在泰斯卡心口处,少年因为他的动作而胸腔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是心酸、难过、悲伤这些情绪让你感到心脏作痛。”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足够让你铭记的,极其重要的事。”
他看向对方茫然的表情。
他们分明隔着衣物在接触,却有种能感受到心跳的错觉,那颗心脏坚定有力的跳动着。
泰斯卡仔仔细细思考着对方说的那几个词,他不大确定的看向自己的心口,喃喃道:“我不是生病了吗?”
“不是,这证明你有情感,你正常的拥有着喜怒哀乐的能力。”赤井秀一说,“泰斯卡,你并不是只用转动发条就能表演的人偶玩具。”
别人怎么形容他是别人的事,但至少泰斯卡自己要知道——他并不是人偶。
感情……?
舆水怜对这些感情只停留在认知上,并不知道感受如何。就像他知道店长小姐会因为跟踪狂的中伤和诋毁而难受、知道理奈会因为家人和宠物死于火灾而悲伤和痛苦,但也只是知道——他并不懂得这种感情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他知道了。
很奇妙,很特别……
很复杂,又很让人迷恋。
“如果你因此而迷茫,也许是时机还不到,等到你真正理解这种感情的那天,就会得到答案……”赤井秀一斟酌着说法,“或者在适当的时机,找你信任的人商量这件事。”
想到泰斯卡很快会被组织的人接走,莱伊又添了一句:“……找人商量时,最好是将关键的人物、时间、地点的信息隐去。”
舆水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谢谢。”
找信任的人商量吗……?
他脑中已经浮现出了人选。
舆水怜并不知道合不合适,但他只是想到了那个人。
(等他回来,就问问他……)
赤井秀一最后看了一眼玻璃橱窗,警车正好进入这条街。
“警察要来了,我们走吧。”
提到警察,泰斯卡才像小动物那样快速点点头,“嗯”了一声。
赤井秀一没有说的是:在他看来,心中尚且有白色净土的泰斯卡回到那个宛如黑色泥沼的组织,是件很残忍的事。
被呵护在皮囊下的最后那点纯真,会被组织毫无感情的践踏和剥除。
如果泰斯卡不能离开组织,那他们这些无意间见识过泰斯卡“白”的那一面的人——
只能清醒的看着他彻底堕落。
=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整个白天都在乔治的豪宅外三条街的距离转悠,然而一无所获。
和知根知底的幼驯染在一起工作,平日里维持的伪装都可以卸下少许,人的精神一旦得到放松,心情自然会比平时要轻快不少。
路过一家正贴着今天的折扣商品单的超市时,诸伏景光的目光落在商品单上,“回来的时候记得提醒我去超市买点食材。”
“啊,好。”
降谷零的厨艺也是诸伏景光教的,虽然现在的水平和对方相比还有点差距,但至少养活自己勉强能够。
接着,他就看见诸伏景光在路过一家杂货店时停了下来,对他说:“zero,稍微等我一下。”
“嗯?”降谷零朝着店内看了下,“要买什么吗?”
“一些小东西。”
诸伏景光走进店内,到墙壁上挂着的塑料盒里取了一包扎头发的头绳,走到收银台结了账。
“……是买给泰斯卡的?”波本想起昨晚他撞见的那幕。
“是。”青年的回答很坦荡,“用这个应该会舒服些。”
降谷零觉得自该说点什么,“泰斯卡……贝尔摩德应该会安排人来接他,就在这两天。”
“是吗?那也很好。”
“你真这么想?”
“……当然。”诸伏景光将那包头绳收进口袋里。
他本来想选一包全是黑色的头绳,拿到手里时又觉得朴素,和泰斯卡那头金灿灿的头发完全不搭,于是他选了一包带点其他饱和度低的浅色发绳。
其中有几根是浅淡的水蓝色,和泰斯卡的瞳色很像。
他们路过便利店买了两瓶宝矿力,还是冰的,降谷零拿在手里几秒后就感觉手心的温度都下降了,他拧开瓶盖,问道:“怎么办?乔治那边完全找不到切入点。”
“……一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线索和细节。”
深秋的天气得看老天心情,太阳隐去后萧瑟的秋风就扫遍了整条商业街,一群主妇提着装菜的购物袋路过他们身边。
“听我说,好像又有人被那个外国人家的恶犬弄伤了。”
“啊?是那个住豪宅的大户人家家里的狗吧?我听说了……”
“那个有钱人的狗完全不服管教,但是又对那些狗格外的溺爱,每天还有人专门负责遛狗,但是遛狗的人根本拉不住那些恶犬。”
“真是灾难啊,我们家的惠美完全不敢出门了,一放学就立刻回家,就是怕碰上那些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