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连夜爬上崆峒山(24)
“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还没死？”织田作之助说。
太宰治猛然转头，双眼震惊睁大。
月光下，红发青年倒挂在大树的一条枝干上，因为他看过来的视线愣了一下：“啊，太宰，你能看见我？”
他眨了眨眼，从树上轻松落地，站在呆掉的太宰治面前看着他。
“是真的能看到我呢，太好了。”织田作之助用极其自然的表情和语气感叹道。
太宰治：“……”
太宰治：“？？？”
夜色下，男人有着赤铜色的短发，沉静如深海的蓝眸就那样静静看着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太宰治都被搞到有点精神恍惚了，毕竟就算是他，也会经常被织田作出乎意料到。
但前提是，他面前这人真的是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起身，和男人相对而立。
他们一人穿着黑底白条纹衬衫，一人穿着白底黑条纹衬衫，还都穿着差不多款式的沙色长风衣，相似元素实在有些过高了。
再加上深夜、月光、坟墓等元素……
太宰治表情空白：“织田作，我好像看见了你的幽灵。”
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两秒：“但是，我好像还活着？只是世界变得有点奇怪了，或者说奇怪的是我吗？”
从昨天开始，世界就变成了他看不懂的样子呢。
比如，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连墓碑都有了，他还无法离开这里。
还有好多好多不认识的人跑到他墓碑前献花并哭得超级伤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呜呜呜织田作你死得好惨你怎么走得这么早你就这么离开了太宰怎么办啊三减一等于零无赖派不能少了你啊安吾和太宰都闹翻了需要你去处理才行啊你快回来吧之类之类的。
织田作之助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但他确实还活着啊，身为前杀手现黑手党，对自己的身体状态他还是很清楚的。
可是就连前来扫墓的安吾也看不见他，傻乎乎地站在雨里说了很多他听不懂却没有重点的话。
织田作之助惆怅地和安吾排排蹲在自己的墓前听他碎碎念，明知道对方听不见也会做出回答。
安吾走了之后他就无聊地跑树上睡觉了，直到现在被太宰吵醒。
幸运的是，太宰看起来似乎能给他解答疑惑了。
第16章
太宰治猛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织田作之助完全能躲开，但他没有动。
太宰治切切实实抓住了红发男人，而对方也没有消失，依旧用着那缺乏表情的脸安静看着他，却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安全感。
太宰治：[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啊？啊咧？我没跟你说吗？好像是没说，但你一直没问我，所以我以为你肯定也明白呢，毕竟我又不敢在你面前提起织田作……]
系统：[在现实世界，织田作当然还活着，虽然这个虚拟的同人世界设定了他已经死亡，但他实际上还活着啊。这个世界毕竟是基于现实世界诞生的嘛，织田作肯定也会在啊，只是可能存在模式会有点特殊而已。]
系统：[他现在的状态也不是说幽灵，他是确确实实的人类，活着，但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都看不到也碰不到他，大概算是世界夹缝中的透明人？这种状态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还以为他会变成幽灵状态加入剧本呢，就是没敢跟你说，怕你又emo……]
太宰治：“……”
不不不！这种事你早点说啊！
明明是书的意识化身！为什么这个系统却傻乎乎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织田作。”太宰治松开手，又忍不住围着他转了两圈，“织田作，能把你的情况和我说说吗？”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织田作的状态到底是怎样的。
“从哪里开始说起？我感觉世界发生变化是从昨天下午……”织田作之助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都说了出来。
太宰治的眼睛都亮了：“也就是说！织田作你和我一样啊！！！”
“和你一样？”织田作之助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绕圈圈同时转动。
太宰治陷入了兴奋之中：“对啊！简直太好了！现在需要确定的就是织田作你会不会被【那个】影响。”
这个全是男同的世界他真的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那个】？”织田作之助问。
“啊，这是可以说的吗？”太宰治试探系统。
系统沉思：[按道理来说，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世界和书的真相，但现在……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似乎发生了一点冲突，导致织田作的存在超出了剧本的控制，现在正处于微妙的两个世界夹缝中的状态。]
系统：[以防万一，你还是别告诉织田作太多，织田作还是在我的规则范围内，等这个世界结束之后他也会和所有人一样不会拥有这个虚拟世同人世界的记忆。就像是一场全世界规模的过家家扮演游戏，游戏通关后只会有你一个人记得这一切。]
太宰治陷入沉思：[也就是说，织田作不受到耽美同人剧本的控制，但是依旧在书的规则范围内，所以他和我基本是一样的，只是其他人看不到也碰不到他……]
[等等！]太宰治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织田作不会受到规则的影响，这岂不是说，他能清楚理智地看到那些可怕的场景并能意识到不对劲？！]
系统：[啊……]
太宰治：[啊啊啊啊不要啊会死的啊啊啊啊！]
不不不，他并不是说希望织田作不正常，但织田作正常的话好像也是一件让他足够惊恐的事情？
之前抱着全世界就他一个人清醒的态度他还能勉强面对这个可怕的世界，但如果身边有个正常的织田作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啊！稍微想想都是会尴尬到想要撞墙的程度吧？！
就算织田作是天然到完全不会吐槽的类型也……不不不！在那么尴尬的时候会吐槽反而更加适当一点吧！如果是织田作一本正经地突然发出什么甚至出乎他意料的暴言……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织田作之助问：“怎么了？是不能说的事吗？那不说也没关系，太宰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就好了。”
港口黑手党历任最年轻干部的太宰治与重要情报员坂口安吾都会有很多不能说出来的事情，身为底层打杂的织田作之助非常理解这一点。
虽然他们确实是放下了立场和身份的友人，虽然确实非常喜欢和信任对方，可以在对方面前放松，但要说强硬地深入对方的内心探索什么，倒是还没到那种程度。
在黑手党之中，没人会去强硬探索他人内心深处的秘密与黑暗，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大家就那样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生活在黑暗中，所有人都只是路过和默默看着。
但织田作之助有时候会想，这一条潜规则对太宰而言或许错误的，太宰或许就需要有人去强硬打开他的胸膛，将他里面的黑暗啊烦恼啊痛苦啊全部都拉出来在阳光下晒干粉碎。*
但他也只是偶尔想想而已，好像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他们三人就依旧是那样普普通通而又轻松开心地度过每一天，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深海上暂时安逸的小船。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小船说不定能慢慢行驶到岸。
但现在似乎已经发生了意外将小船彻底掀翻，上面的三个人全都落入了深海。
这让接受了大量信息的织田作之助陷入了思维混乱中，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只是下意识地相信跟着太宰往下走。
太宰治放下抱着脑袋的手，挠挠头发叹气道：“确实有些事情不好说，但织田作你想要知道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直接问我哦，只要是能说的我都会回答。”
就算是织田作问有关自己死亡的事情，他也会认真仔细地回忆细节并一一回答。
织田作之助看了看旁边自己的坟墓。
“我应该还活着吧？”他歪头问道，实在也是被那么多人说他死了搞得有点不确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