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县令(176)
如今程晋来了这么一出,外头的狐当然心思攒动,毕竟按照这位恩人的说法,翁家有此大祸,根本原因出在家主身上啊。
翁叟原本假晕着,他心里当然是气,但就像猫妖说的那样,妖确实没那么脆弱,这会儿见情势急转直下,他当即就幽幽醒转了。
不过很显然,他就算是醒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程晋如此明目张胆地挟恩以报,便是不想将这段恩怨留到明日,这翁家拉拉杂杂一大家子,鬼才要这份报恩呢,至少猫猫报恩,还能给他吹个头发。
“你们、你们这是反了天了!”
翁叟气得又开始指责旁狐,反正在他看来,就算是千错万错也只能是别人的错,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族人都不体谅他的良苦用心?他觉得太委屈了。
然而族人看他这个态度,原本软了心瞬间又强硬起来:“大哥,就算不当家主,你也是我们的大哥。”
那能一样吗?
翁叟气得很想拍桌,然而看到桌子另一边坐着的人,他的手就拍不下去了。
“翁老爷这是躁郁成性啊,合该将养将养才是,依本官看,长亭姑娘大方得体,品性又端方持正,若能做一家之主,必能保家族安康,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啊?”
长亭一愣,没想到这位大人竟会举荐她。
然而还未等她拒绝,她的父亲就气急败坏地大声道:“这如何使得,长亭是个女儿家!”
作者有话要说:【已捉虫】潘猫猫:没错没错,恶妖自有恶人磨!程酸酸,你太有自知之明了!【鼓掌】
第152章 家主
这是什么骨灰盒里爬出来的老古董啊?还女儿家, 人间还有女子承袭女户的呢,这真的是狐妖、而不是什么满口酸腐的老秀才吗?!
也不怪程县令如此感叹,因为就算是翁家族人, 都没想到平日里为妖秉正的翁叟思想居然这么极端,他们是狐哎, 狐女狐男除了性别不同之处, 根本没有分别的好不好?甚至因为狐妖本性,狐女更易修炼好不好?
再说长亭性格大气,又精通翁家丹术, 狐女又不用非得嫁人, 如何做不了家主?
便有狐高声道:“我赞同长亭当家主!”
“我也赞同!”
“我也!”
族人纷纷举手,长亭反而不好拒绝了,翁叟却是脸色愈发难看, 嘴上倒是还妄图用自己的那套酸腐思想说服众狐:“长亭是老夫的女儿,老夫也很疼她,但女儿家终归是要嫁出去的, 这她当了家主,难不成要带着翁家老小都嫁出去吗?”
说完,他还恨恨地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石太璞,要不是这个不中用的凡人, 他也不会陷入这般难堪的境地。
长亭惊愕地转头,她实没想到在父亲看来,她是这样的存在。
她刚要张口, 红亭竟是比她更快:“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姐姐,为什么狐女就一定要嫁人?”
翁叟见心爱的小女儿反驳自己,登时就更气了:“不嫁人留下家里做什么?难不成要你爹我一辈子都养着你们吗?”
“我听不下去了, 你还真当你是地主家老爷啊,什么养她们一辈子,你瞅瞅你这个老衰样,到底是她们在养你还是你在养他们,你心里没点儿数吗?”猫猫简直听得血气往上涌啊,“一大把年纪了,修为修为不行,品性品性他不行,好不容易生了两个好女儿,居然还要学人间那套嫁女规矩,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老夫没有!”翁叟面对族人的质疑眼神,气得都要落下泪来,“你们想想,如果不是老夫学人间的规矩,咱们家族焉能发展得这般平稳?狐族长老都在推崇顺应天道,如今天道独宠人族,这样一个凡人随便赶跑一只厉鬼,都能挟恩求报,倘若解放妖性,咱们哪里来的大房子住,哪来的银钱花?”
翁家族人听了,一时有些犹豫,这听着有几分道理,可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翁叟觉得自己说动族人的时候,那把令人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翁老爷,这一手偷换概念玩得不错啊,什么时候顺应天道,就是讲人间酸腐规矩了?你敢不敢发毒誓说自己没有半分私心?”
翁叟:……淦。
“本官也倦了,什么随便赶跑一只厉鬼,也没见你们能随随便便赶跑他,若不是本官,这厉鬼能不能除都是个未知数,我竟没见过像你们这般对待恩人的。”程晋说完,便站了起来,“长亭姑娘,本官就问你一句话,你愿意当翁家的家主吗?”
所有妖的视线瞬间都落在了长亭身上,翁叟又欲开口,但很显然程晋不愿再听什么辣鸡男权癌思想,直接让女鬼小姐姐出手把狐摁住,看到翁叟闭麦后,程县令才笑着对长亭道:“怎么样,长亭姑娘?”
长亭捏着手指,心中就像有面小鼓一样咚咚咚地敲着,她迅速意识到现在此刻她正面临着一个改变狐生的关卡,如果她拒绝,虽然能讨得父亲的欢心,可是之后呢,难不成真要嫁人?
还有红亭,若是她嫁了人,红亭天真烂漫,以后难道也要嫁入凡人后宅吗?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一直存在感稀薄的翁母忽然开口:“长亭,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翁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为什么连枕边人都不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然后下一刻,红亭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姐姐,我也支持你。”
什么叫众叛亲离?这就是了,翁叟终于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和刚愎自用付出了代价,虽然程晋的铁拳没有问候老狐狸的脸,但失去地位,简直比打狐十顿还要难受。
毕竟伤总会好,但失去的家主之位,却不可能再回来了。
长亭几乎是在所有族人殷切的目光下点头的,而答应的刹那,她只觉心中飞扬,连心境都开阔了许多,甚至下一刻,她的修为都往上涨了许多。
“这怎么可能?”
长亭的修为上涨,在场恐怕除了程晋,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而其中受打击最大的,莫过于翁叟了。
“凭什么!凭什么你一答应就涨修为,老夫兢兢业业那么多年,为家族积攒累累金银,为什么修为不进则退?这不公平!”
长亭无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她只是觉得挣脱了某种束缚,心境跃进之后,从前看到的一切都跟现在不同了。
程晋倒是猜到了几分,但他很显然没有替妖答疑解惑的热心肠,见翁叟成功下台,族人拥护长亭成为新任家主,他便决定回汤溪了。
“哇喔,简直大快喵心,不过大人你真的不揍他一顿吗?”
这小猫咪真是一肚子坏心思啊,程晋偏头看猫:“懒得揍,反正以后有他孽债尝的。”长亭心性好,但翁叟显然是没放弃,他心思走偏,绝对还会做些什么的。
“什么孽债?不能具体说说嘛。”猫猫一脸兴奋地开口,刚要继续说,就见长亭在族人的簇拥下跟石太璞提了退亲,石太璞倒是很想存续婚约,但最后还是迫于形势解除婚约,灰溜溜地离开了,至于报复心思,他却是不敢有的。
他只是个会普通法术的捉鬼师,那个大人手眼通天,地府鬼差都对他恭敬三分,他如何还敢得罪人啊。他是很喜欢长亭没错,但他更爱自己。
此刻天色已深,长亭代表翁家邀请程晋一行留宿,但程某人此刻心系京城,哪里会留下来,至于翁家的除鬼之恩,那是翁家要考虑的事。
“茜娘,你要留下陪陪红亭吗?”
茜娘确实有些犹豫,但她还是摇了摇头:“红亭说不用,现在翁家刚换了家主,我留下不妥。”
既是如此,程晋便辞别翁长亭,带着一行妖鬼回到了汤溪衙门。
长亭其实很想问问那位道长的名讳,但思及自己肩上的重担,还是将话语全部压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