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药店(49)
“男儿自当磊落,”李重棺道,“师父未曾教我工于心计,若以此为比试,定然比不过你。”
“你师父能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除却天资过人,心眼亦不比他人要少,”吕雉不置可否,“孤也不能欺负晚辈,你想问如何?”
“杨有云呢?”陈知南道。
吕雉看了陈知南一眼,没答话。
李重棺接道:“杨有云是在何处?”
“他?”吕雉似乎思索了一会儿,道,“先前在那个缸里,后来被人救了出去,如今不知生死。”
“你!”陈知南顿时全明白了。
李重棺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把他做成了人彘?”
吕雉淡淡地说:“不这样做,怎么能引得到你李宽呢?”
“你接下去是要问,孤想要作甚,还是你师兄想要作甚?”
李重棺沉默不语。
“孤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你坐上这江山就够了。”
“始皇帝没完成的百代千世,你李宽都可以完成。”吕雉道,“用你漫长的没有尽头的一生。”
“孤和你师兄在这一点上是不谋而合的,不然孤也不想来做这个说客。”
“不过你师兄还有点别的想法,那你最好自己去问他,”吕雉皱了皱眉,“他比孤想象中要固执,孤劝不动。”
“你们都不会成功的。”李重棺道,“我会去阻止袁渚白。”
“你根本不知他势力如今到了什么程度,”吕雉险些笑出声来,“说到底,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千百年前,是你李宽,不顾时任霁云观天师劝阻,打开了黄泉之门。”吕雉道,“二界由此连通,人界魂鬼肆虐。”
“没有你这个千古罪人在,你以为袁渚白的计划能实现得如此顺利?”吕雉道。
李重棺沉默不语。
“这样罢。”吕雉说,“若你真能阻止袁渚白,我便放弃,如何?”
李重棺毫不犹豫地回答:“可。”
“不过孤劝你最好还是看看《推背图》,”吕雉道,“该发生的,最终都会发生。”
“我的二位师父推演预测之术誉满天下,无人可及,”李重棺答,“但他们所教给我最重要的,便是‘推演是最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人,”
李重棺轻声说,“从不笃信‘天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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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湖心亭 一
“哒哒。”
小泉堂还未开, 大清早的, 却传来了敲门声。
虽然小泉堂是七点开门, 但今日早上陈知南同李重棺因为吃什么的问题拌了二十分钟嘴,导致现在李重棺才刚刚出去买早饭。
饿着肚子的陈知南表面毫无波澜实则内心紧张又烦躁地蹲在柜台后面,无动于衷。
七点之后小泉堂的店面会自动出现在大街上, 但他不想开门,一点也不想。
“哒哒哒。”
敲门声又急切了些许。
陈知南翻开一本书,嗯, 泉哥不在,他不懂看病,不懂,不开。
“李老板?”门外有人喊道。
“泉哥?”
得, 这声音他认识, 陈知南无奈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吱呀”被拉开,杨越站在门口。
“泉哥呢?”她问。
“有事出去了。”陈知南答。
“那我同你说也是一样的。”杨越撩一下头发,道,“红高二中的人工湖里出事了,我们解决不了, 交给你们了。”
还未等陈知南回答, 杨越撂下一句“要去赶学校的早课。”,扭头就走。
陈知南“啪嗒”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李重棺回来后, 陈知南把这件事同他一说,蓦地叹了口气:“旧的刚去新的就来, 无穷无尽,没个头啊。”
李重棺道:“这才叫活着,你想活到头?”
陈知南立马说:“算了算了。”他还是个孩子,没活够呢。
用完饭,李重棺把店门一关,就带着陈知南去红高二中。
红高二中是本地一所普通初级中学,校园内有矮山碧湖,青葱林木掩映着卵石小路,景色喜人,曾引得许多记者,民间摄影师前来拍照。
如今记者再一次围堵了红高二中,却是因为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
陈知南,李重棺二人抵达红高二中的时候,只看见好几家报社的记者和摄影师在大门口站着和几个保安对峙。旁边是一位坐在矮凳上的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和另几个中年人,哭天喊地地诉着冤,看上去似乎是死者同族亲眷。
“你们这是侵犯新闻/自由!”林话伸手夺过摄影师的相机举起来,喊道,“毛主/席不会允许的!”
“我要去人民法院告你们!”
“请回吧,”保安挡在他面前,有些慌乱但态度依然坚定,“先生,请您立刻离开... ...”
林话几人依旧喋喋不休地站在那儿吵闹,要求进校采访。
陈知南莫名其妙地看了这个记者一眼,明明已至盛夏,却依旧穿着长袖衬衫,把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下头却穿了短裤,漏了一腿的毛。
李重棺拉着陈知南挤过记者们,同保安说道:“去找你们学校杨校长,说隔壁杨校长让我们来的。”
虽然这句话听上去有有点奇奇怪怪,不过也充分证明了杨越带领的杨家人成功已经成功在最短时间内渗入川东教育界。
保安离开了一会儿,和杨输校长一起来了。
顾虑到周围还有旁人,杨输只稍稍点了点头,让保安让开来,道:“李先生,陈先生,我们已恭候多时,请进吧。”
保安才让出一点空当,就见林话端着抢来的相机,离弦的箭一般从那缝中挤过,飞奔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着目瞪口呆。
这他妈跑得也太快了吧。
随后李重棺扯着陈知南进去,保安立刻拦住了余下几人,杨输示意几个保安进去找人,随后带着李重棺,陈知南进去。
学生先生们大都在教室上课,周围的人少了,杨输才稍微躬身,恭敬道:“此番要麻烦泉哥和天师,实在抱歉。”
李重棺点点头,示意无妨,又叫杨输讲讲目前情况:“出了什么你们家杨越解决不了的事情?”
“目前还压着,其他学生和教职工都不知道,也没有通知警察。出事的地方是人工湖,大约九年前修建的,”杨输道,“我们判断是清晨五点左右出了事,但事实上没人知道,学生自己去时没注意时间,也无别的目击者。”
“估计是昨晚电扇坏了,天气热得很,闷了一夜的汗,早上起来想清爽一下。”
“人工湖的水其实不深,水质也不错,孩子们都是大小在长江边上长起来的,水性都不差,这点水按理来说淹不死人,况且很多学生都在里面耍过,夏天我们还会举办游泳比赛,从没出过事,”杨输说,“结果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
“淹死了?”李重棺问道。
如果只是这种事情,杨越定不会说出“我们解决不了”这样的话。
“去了三个,回来了两个。”杨输说,“还有一个,”
“不见了。”
“不见了?”陈知南道。
“回来的两个学生,清醒的那个说的是‘突然一下子就不见了’,”杨输道,“不清醒的那个一直在念叨奇怪的东西... ...待会请您去看。”
“差不多六点的时候,失踪学生的母亲按约到学校来给学生送东西,学生却没在校门口等她,请了老师去找,才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死者的名字?”李重棺过了一会,问道。
陈知南擦了擦汗,人搁那儿刚刚还说“失踪学生”呢,您掐指一算就称“死者”了。
“祝燎。”杨输似乎是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男学生。”
“祝,燎二字皆属火,又是个男孩,”李重棺当下断定,“湖里头有东西。”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开始就请了杨家的人下水探查打捞。”杨输道,“结果发现湖底已经被茂密的藤蔓所覆盖。”
“幸好没有请学校的杂工... ...事情泄露才是最麻烦的。”杨输说道。
说话间三人已接近人工湖,那湖确实不大,横纵不过十米多,中心有一小亭,不过三四平,但一石底木廊蜿蜒在侧,直通湖心亭,看上去倒是景貌清丽,雅致非常。
“全都打捞过了?”李重棺远远看着湖心亭,不知为何心里头有几分不舒服,些许发寒。
杨输点点头,说道:“全都打捞过了,一无所获。”
陈知南看一眼平静无波的水面:“而且几个小时过去,也没有尸体浮上来。”
“有没有可能只是普通的溺水事件,只是被水底植物缠住才没有浮起?”陈知南问道,“如果被藤蔓植物盖住的话,确实也不容易发现的。”
“不,那种藤蔓看上去很不同寻常,”杨输招招手,身后立刻有人递过来一个小布包,他揭开外面的绸缎,打开盒子,展示给李重棺和陈知南,“就是这种。”
明黄色的丝绢中间,静静的躺着一截——
“人骨?!”陈知南惊叫出声。
“不是。”李重棺皱眉,伸手摸了一下,又轻轻拿起,稍稍用力捏了捏。
那截藤蔓从外观上看就像一根干瘪而灰白的骨头,触感硬脆,上面有细细的纹路,“骨节”处泛黄,有一些紫色的污垢,不知是什么东西。
“整个人工湖底全是这种东西,”杨输指了指那截藤蔓,说,“两段‘骨头’中间的缝隙里会生出黑紫色带着尖刺的叶片,上有倒钩。”
“和骨头实在太像了。”陈知南道。
杨输点点头,说:“刚打捞出来时更像,饱满而光滑,但很轻,感觉并不是实心的,后来脱水干枯,像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才能确定这的确不是真的人骨。”
这时,身后传来喧闹声。三人回头一看,看到了几个保安气喘吁吁地追着气定神闲的林话。
杨输:“... ...”
一个林话看上去比俩保安加起来年龄都大了!
林话一路跑到几人旁边,陈知南火速把盒子盖上,就见那人在人工湖旁站定,同后头的保安特得瑟地扭了扭屁股:“没想到吧!我以前还是战地记者!”
杨输扶额,指了指保安:“去校门口维持秩序,每天多锻炼两小时身体。”又对林话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不接受采访,请您立刻离开校园,不要干扰我们的教学工作... ...”
“拍风景都不可以吗?”林话指指人工湖,“就拍风景,我现在只是个民间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