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道(209)

　　迹延这些日子也不摆摊了，就在家里照顾岩云。
　　给岩云熬药，洗澡。
　　而这几日城里闹妖兽闹得厉害，柳风也没时间来看岩云。
　　岩云的身上很烫，吃药也治不好，还时常的喊着头痛，总之他就不要迹延离开他的身边，迹延也察觉到岩云似乎很害怕他离开。
　　每晚迹延都要替岩云洗澡，因为岩云身体很热，出了很多汗，再加上岩云又爱干净，迹延每天都替他洗澡。
　　虽然岩云很无力，但是还是乖乖的，安静的，让迹延替他清洗身体，每当这个时候岩云都会拉着他，询问他，会不会不要他。
　　看到岩云那充满期盼的目光，迹延也只好说不会，每次喝药的时候，岩云都会皱起眉，因为那药很苦，但岩云从来不拒绝。
　　因为他不想阿叔不高兴。
　　再苦的药，他也会喝下去，在他的阿叔面前，他也不会喊苦的，他并不想阿叔为他担心，但是看到阿叔为他忙里忙外的时候，他又好开心，比和柳风去游湖还高兴。
　　岩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他睡得很安心，因为他知道，他的阿叔就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过他身边半步。
　　这天晚上迹延出去到镇上给岩云抓药，他在酒楼的门口遇到九皇，九皇正送走了一位茶商，迹延用药包挡住脸，不想那位老板认出他，直到那老板走了之后，他才缓缓地放下药包，看向站在酒楼门口等他的九皇。
　　九皇那个丫鬟小翠也在，九皇让小翠先回了酒楼，迹延这才缓缓地走了过去，九皇站在那里笑意浓浓地看着他。
　　“今日又替你谈成了一笔生意哦，你要如何感谢我？”九皇目光慵懒地看了看迹延，他发现迹延手上拿了药包，便轻皱了一下眉，“你病了？”九皇想伸手摸迹延的脸，但是这酒楼门口来回过往的人太多，他也不好伸手。
　　他自己到是不介意被别人看，他担心迹延会介意，毕竟他们俩的着装悬殊太过差异，一个穿着如此华美，一个却衣着清贫。
　　“没有。”迹延否认了，他缓缓地把药放到了身后，“我是帮别人买的。”他说话很没底气，他担心九皇发现。
　　他眼中虽然平静。
　　但是心中却不安的波动着……
　　九皇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你家里还有其他人？”他的声音极为慵懒，听着虽淡淡散散的，但其中却隐含着几分深究……
　　迹延没说话。
　　他不想对九皇撒谎，但却又必须要隐瞒岩云的下落，他避开了九皇的目光，沉默着未说话，在九皇追问的目光下一直保持着不语。
　　但情况比他想像中好，九皇也就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察觉到他不想说，也没有再为难迹延。
　　“要不要跟我去客栈‘做’一‘做’？”九皇缓缓地靠近了迹延，随着他的逼近，气息也随着靠近。
　　“坐？”迹延抬眼看他，不太确定九皇的意思。
　　“不是‘坐’，是‘做’。”九皇非常直接的邀请迹延，让迹延与他去客栈独处。
　　迹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缓缓地摇头：“不去了，我还要回去煮药，过阵子再说吧。”他坦然的拒绝了九皇的邀请。
　　迹延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九皇不悦的懒声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在乎他。”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在酒楼门口望着数步之遥的迹延。
　　迹延的背影在人群中显得很孤寂，他很想上前抱住男人，可是他始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冲动，压住了满腔的欲念。
　　九皇的话，让迹延陷入了沉默。
　　“算了，既然你那么坚决，我也不会阻拦你。”九皇神情不变地看着他的背影，只是他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疲惫。
　　迹延以为九皇生气了，他转过身看向九皇：“你相信我，他不会再想杀你的，他现在已经……已经变了。”他只是想等岩云接受柳风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他就主动离开，他并不是想岩云跟着他一辈子，怎么连九皇也这么不理解他。
　　九皇站在原地，目光看向了别处：“好啊，你现在天天照顾他，那谁来照顾我。”他不得不承认，他太在乎了。
　　“你有手有脚，还需要我照顾？”迹延走回了他的身边，觉得九皇有些无理取闹。
　　九皇也回视他，眼中有些不满：“我现下每天都很需要，你不在我身边，你要我去找哪一个人来解决，还是说，你想要我向末桐那样去逛窑子，找个女人给我发泄？”
　　九皇生气了。
　　迹延抬眼看着他：“那你找我发泄，也还不都一样是发泄。”他说得平静，难掩眼中的波动，他不想与九皇争执。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九皇拨高了音量，他伸手拉住迹延的手腕，掰过迹延的肩膀，让迹延看向他，“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你不能把我推给别人，我也需要你，我也希望你能多陪陪我。”
　　“我没有把你推给别人，你等等我，就不行吗？”迹延也有些着急地盯着他，因为路人已经不停朝他们侧目了。
　　加上九皇一头白发，那些过路的人都不太敢靠近他们，因为最近镇上闹妖兽闹得很厉害，九皇又长得比普通人好看，难免会引起注意。
　　“可以。”九皇松开了迹延的手，他换了一种冷静的语气表示，“反正我都等了你一年了，再多些日子也无所谓。”
　　他还可以等。
　　等到迹延办完事情为止。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冷淡。”九皇的目光停留在迹延的脸上，他看到迹延露出讶异的神情，他继续说出心中的想法，“你这样子，让我感觉不到，你对我的感情。”
　　“……”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九皇认真地注视着他，发现迹延双眸平静而冷静的回视他，他猜不透男人的想法。
　　迹延到底是习惯了他的存在，还是不讨厌和他做爱，可九皇却希望，他们之间不仅仅地限于这些，他看着迹延。
　　希望迹延给他答案。
　　“你要我怎么做？”迹延反问他。
　　九皇干脆利落的回答：“吻我。”他说得果断又强硬，让迹延根本无法拒绝。
　　“可这里是大街上……”迹延环视了四周，到处都是人，要在这里吻九皇未免也太过了，而且还要主动亲吻。
　　“这你都做不到？”九皇有点小小的失望。
　　“……”迹延捏紧了药包。
　　“快点。”九皇催促他。
　　“这里是街……”
　　迹延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九皇打断了：“一……”
　　迹延听到九皇开始数数，他便开口为自己争取：“你不能这么逼我。”他争取般的注视着九皇，他的眼神在不安的闪烁。
　　“二……”九皇似乎也下定决心的要迹延表示。
　　“你！”迹延生气了。
　　九皇还未数出“三”字来，迹延便快一步，紧急地将双唇凑近了九皇的唇边，迹延轻轻地侧着头，迅速吻了九皇的唇角……
　　四周顿时安静了，那些过路的人，都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两人，但又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九皇伸手摸了摸迹延吻过的唇角，这回迹延让他很满意。
　　“我回去了。”迹延低声说。
　　“嗯。”
　　九皇点了点头，发现迹延垂着头避开四周的人异样的目光，他便问迹延：“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很关心迹延的情绪。
　　迹延摇头：“我自己回去便是。”他说完之后，却还站在原地不动。
　　九皇见他似乎想说什么，也就默默地注视着他。
　　过了一会儿，九皇才听到迹延犹豫地开口：“刚才……”
　　九皇知道迹延想说什么，他便接过了迹延的话尾表示：“刚才那个吻，好甜。”看到九皇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迹延才放心的回家。
　　若是迹延允许，九皇早把迹延抓过来吻个遍了，只是在大街上怎么也要收敛点，让迹延主动了一次，九皇已经很满意了。
　　迹延临走的时候，九皇对他说：“刚才我很担心，你不吻我，可是你吻我的时候，我却没抓住机会回吻你，虽然刚才那个吻清淡了一点，不过味道还是一样的甜。”九皇慵懒的笑着，就差没搂着迹延深吻了。
　　迹延看到九皇消了气，他这次拿着药安心的回了家，他拒绝了九皇的相送，毕竟到时候若是九皇与岩云见了面也会很尴尬。
　　迹延刚回去，就看到了柳风坐在床边，一只手抚在岩云的额头上，一只手替岩云拉上被子，让岩云把头枕在他的腿上。
　　“你来了。”迹延随口招呼了柳风，“我以为你今日不来了，最近岩云病得很重，你来看看他，说不定他会好点。”
　　迹延没看柳风，他站在桌边拆卸着药包。
　　柳风皱着眉头，他打量迹延的目光很不友善，并非常不满地指责迹延：“我把他交给你，你还把他给弄生病了，你就这么狠心的对待他，把高烧不退的病患扔在家中。”
　　迹延手上的动作停顿了。
　　没想到柳风竟然反咬他一口，明明是柳风那日带岩云出去，岩云不小心掉入了水里受了凉才病倒，现下柳风把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还怪他不好好照顾岩云。柳风彻底的歪曲了事实的真相，但迹延也不想为自己辩解。
　　“我去熬药。”迹延拿着药包出去了，让他们单独相处。
　　看岩云睡得那么安稳的样子，他也不想去打扰，他肯让柳风陪着，说明他也逐渐接受了柳风，迹延在屋外熬药，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迹延刚把药熬好，柳风就出来把药端走了，迹延站在院子里，也不好进屋去打扰。
　　“你醒了，醒了就快把药喝了。”屋里传来柳风关切的声音，那声音不再清冷，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很清晰。
　　就算是迹延站在院子里，也能听到他们在屋里说话。
　　“好苦，阿叔回来了没。”岩云似乎不想喝。
　　迹延正准备进屋，却听到柳风对岩云说：“我亲自为你熬的药，你怎么可以不喝，你阿叔去山上砍柴准备明日要做木剑的材料，今晚不回来了。”
　　迹延愣在门外，柳风竟然这么说，那他也只有不进去了，他只好坐在屋外的竹椅上休息，他迷迷糊糊地听到岩云与柳风在说话……
　　“柳风，你长得真好看。”岩云有些不好意思。
　　“比你阿叔还好看？”柳风轻笑的声音再度传来。
　　屋里又没声音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岩云低低的“嗯”了一声，迹延坐在外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里明明是他的家，可他却偏偏显得有些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