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桂花(23)
绵绵眼里漾着一汪秋水,有些委屈道:“是因为二哥,我才受了谭闵的威胁。”
云湛望着他,轻飘飘地问道:“我让你答应跟他来霜华山?我让你答应将一生许给他了?”
绵绵摇摇头,说:“我错了,哥哥你别生气。”
云湛的声音很温和:“我素来不爱生气,但是你得诚心认错,告诉我你究竟错哪儿了。若是说得清楚,才是知错。”
云湛将他拉上床榻,握着他的手肘说:“屈膝伏着,手臂撑在床面上。”他施了道法,床帘便自己垂了下来。
绵绵疑心二哥这是要打他,乖巧地伏着,颤着声说道:“自小二哥就不曾打我,这回是我犯了大错,我种下的因,拖累二哥尝的恶果。二哥要打我,我没有一句怨言。”
云湛抚上他腰身上的暗红纹印记,悠然道:“绵绵这话说得妙,像是料定了二哥会不舍得打你。你猜对了,二哥不舍得打你。”
绵绵埋着脸,小声地说:“是……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云湛将披散在他身上的墨发拂开一些,温柔道,“你再起来一些,手臂撑住了。”
……
绵绵说他不该不听云朵的话,与谭闵深交,说他那晚不该任性,坚持去送谭闵,也不该受他的胁迫,私自答应他无理的要求,也不该什么都不同阿哥阿姊讲,试图将一切隐瞒下去。
绵绵手指绞着被褥,说得断断续续,哭得也断断续续。云湛听得很耐心,一遍一遍温柔地问他:“然后呢?”
二哥在掠夺,在占有,强硬得不容抗拒。在他的记忆里,二哥都是温柔怜惜的,从来没有像这样满含攻势,又或者说是势在必得。
哭到后来绵绵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只觉得头有些疼,腰身和腿也酸软得厉害,头发和着泪水粘到脸上有点难受。
云湛问:“没有要交代的了?”
绵绵哭着摇头,求哥哥饶过他。
云湛抚着他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那便是反省不够深刻,不饶。”
绵绵哭得抽抽搭搭的,倒是很温顺,也很迎合,没力气就搂着云湛,一遍一遍喊着“二哥”。任谁都会听得心软。
夜半清醒过来的王德贵听到些许动静来敲门,轻声问绵绵睡了没有。绵绵惊得睁大了泪眼,有些害怕地小声喊了“二哥”。云湛却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仍是无情冲撞,长年练剑带着薄茧的手轻巧地抚至莹润的膝头握住,得空还在他的脖颈上吻了吻。
王德贵见迟迟没动静,只当是绵绵已经睡着了,便不再敲门了。
绵绵咬着手臂,不敢让自己发出声来。他想央求二哥再施法,可偏偏疼了他两千年的云湛丝毫不疼惜,吻了吻他的耳尖道:“绵绵可得忍住了,不然门外的那位就得听见了。”
第二十五章 偷情
其实云湛在王德贵来敲门后就设下了结界,外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绵绵又笨又好骗,忍了一夜,把嘴唇咬破了皮,眼睛哭得像两只桃子。
清早绵绵睡眼朦胧地醒来,看到自己被二哥抱在怀里。裤腿被撩起,膝盖处有些温热,是二哥在动用妖力,让原本磨破的膝盖愈合如初。二哥将手覆在他的眼睛上,红肿消了下去,又在破皮的唇上也施了点小法术。
绵绵清醒过来,尚未开口就咳嗽了几声。云湛随手变了杯茶水,喂到他的唇边。
绵绵像是渴极了,自个儿拿过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喝完后眼巴巴地望着他,嗓音沙哑地说:“还不够。”
云湛微动手指,茶杯瞬间满上。
绵绵连喝五六杯才止了渴。他放下杯子道:“哥哥,我嗓子还是疼。”
云湛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脖颈。淡蓝的光晕流动间,绵绵感受到一股汩汩的清凉,没一会儿,疼痛就消了下去。
云湛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腰好疼。”
“那你先起来,趴着。”
云湛盘腿而坐,绵绵反身趴在了哥哥的腿上。云湛一边替他揉了揉,一边用妖力缓解他腰身的疼痛。
绵绵被揉得舒服了,半眯着眼睛闷闷地说:“我还以为哥哥再也不疼我了。”
云湛说:“我倒是想,你这个麻烦精。”
“哥哥你变成兔子昏睡的那段时间,我在这里遇到了很多事情,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湛顿了顿说:“我知道。”
“嗯?”绵绵转过头来看他,“你知道?”
“冬仪夫人找你谈话那一日,我就在门外。你被引入玄纣洞禁地,被金翅大鹏侍卫围捕的时候,我也是清醒的。要是谭闵迟来一步,我就会现身救你出去。”
绵绵睁大了眼睛:“二哥你不是中了谭闵的噬梦咒吗?”
云湛轻笑一声:“来玄纣洞的第二日我就恢复原身与法力了,你以为这种小伎俩当真能困得了我?”
绵绵支撑着自己跪坐起来,望着云湛道:“二哥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绵绵气鼓鼓地说:“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还眼睁睁看着我受苦。二哥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难熬,我一面担心着你会出事,一面又很害怕。结果是你一直都在骗我。”
绵绵说着握起了拳头,想想还是气不过,在二哥的肩头上不痛不痒地砸了一拳。
“有二哥在,你怕什么。”云湛说,“那条小恶龙的事情让我意识到,咱们绵绵这么容易被骗,可能是还没有长大。我不过是想看看,独自身处险境时,绵绵会不会长大。”
绵绵没好气地说:“然后呢?”
“一如既往,很笨,不像是我的弟弟。不过面对冬仪夫人时做得很好,算是超出我的意料,看来你在危急时刻还是能想办法自保。唯有一点,她给你设下这么明显的圈套,你还自己钻了进去,傻得可以。”
绵绵说不过他,又可怜又委屈地趴了回去。
云湛忍俊不禁:“怎么,还生气了?”
“哥哥大骗子。”
“我骗子?”云湛倾身将他的脸掰过来,面向自己,“小骗子小仙兔弟弟,你先老实交代一下那件瞒了我们很久的事情,你跟那条小恶龙是怎么回事。”
绵绵心虚地不敢看他。
“嗯?”
“谭闵要从小秋山回霜华山,那天晚上我和六六去东山头看谭闵,六六下山坡的时候把脚摔伤,就先回去了。我跟谭闵在树林里告别,要走的时候谭闵抱住了我,他说他心悦我,想要带我回霜华山。”
“然后?”
“我说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去霜华山。他就很生气,跟我吵了一架,还把我推倒在草地上。他想亲我,我不愿意。后来我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头磕到了一块石头,昏了过去。”绵绵说着眼眶都红了,“醒来时谭闵就在我的身边,他说我已经是他的了,我要是告诉阿哥阿姊,他们一定会厌弃我,二哥也再不会理我。他让我待在小秋山等他,我的成年礼过后,他就会来接我走。”
云湛问:“你的头受过伤?”
“嗯,摔下来磕到石头,流了很多血。”
“云朵知道吗?”
绵绵摇摇头:“云朵姐姐不知道,我回到家的时候阿哥阿姊都已经睡了。”
云湛沉默了许久,绵绵偷偷抬眼,看到他冷峻的神色。绵绵怯怯地问道:“哥哥,你心里是不是会很介意?”
云湛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手下继续给他揉了揉,道:“昨天一个晚上你就成现在这副样子了。谭闵说什么你就信。他要是真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能自己从东山头走回家?”
绵绵呆愣愣地看着他:“我和哥哥昨夜是……是欢好?”
“……你当是什么?”
“我当哥哥恨我入骨。”
云湛一哽:“那你以为的欢好是什么?”
“两只妖精脱光了,从彼此口中吸取灵气,然后一起闭着眼睛睡觉。如果是男妖和女妖,就能生宝宝了。”
“谁跟你说的?”
“云朵姐姐。”
云湛深呼了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温和笑道:“等将来你云朵姐姐有了小兔崽子,你也这么告诉你的外甥。”
怪不得,怪不得绵绵会被那条小恶龙骗得晕头转向。原来绵绵从始至终一点都不明白,连情事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绵绵到了这个年纪总该是知道这些的。他在两千岁的时候,身边的一群发小兄弟早已侍妾环绕。有几个私底下说起荤话更是不带一点含糊。
云湛忽然想到,绵绵身边只有个乌龟六六,也是傻不愣登的。
绵绵还想说什么,屋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谭闵说:“绵绵你睡醒了吗?我来看看你。”
绵绵赶紧坐起来,惊慌地对云湛道:“谭闵来了!二哥你快藏起来!”
他见云湛动作迟缓,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一把抓起被子展开,将自己和云湛盖住。他按着云湛的肩头说:“哥哥你再下去一些。”
云湛不急不缓地往下没了一段,藏入被窝之下,轻笑道:“绵绵你这样子,像极了偷情被抓。”
绵绵将眼睛瞪得圆圆的,说道:“哥哥你别说话。”说着便将被褥压下了。
谭闵还在门外敲着门喊绵绵,云湛在被窝里悄悄将结界给收了。
绵绵回道:“我刚醒,还在床上没穿好衣裳,你再等我一会儿。”
谭闵一把将门推开,道:“我就来看看你,不碍事。”
绵绵隔着层床帘,看见个模糊的影子朝这边走来。他将下巴搁在被子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谭闵说:“绵绵,昨晚你说身体不舒服,我惦记了一晚上还是放心不下,今早忍不住过来看看。你好一些了吗?”
绵绵眼看谭闵要把床帐撩开了,赶紧咳嗽了两声。
“你别打开,我受了风寒,有点怕冷。”
谭闵的手果然停住了。他问道:“你受风寒了?那得请个妖医来看看。肯定是那两个丫鬟伺候得不尽心,我一定重重罚他们。天凉了,你若是怕冷,我再让下人给你做一床鹅绒锦被送来。”
“花花和王德贵姐姐待我特别好,是我自己不小心受凉生病,不关她们的事,你不要罚她们。”
云湛藏在被子里听他们说话,一只手臂环着绵绵的腰身。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能感受到少年的清瘦,以及肌体的温热和滑腻。
谭闵说:“好好好,你说不罚她们就不罚,但是妖医得过来给你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