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叔总想私奔(26)
那侍卫听后,想到府中的老母亲,她本是府中的丫鬟,后来年老了,便在这府中做些浣洗婆,村里的老房子也塌了,要是自己和母亲被赶出方府,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想到这里,那侍卫眼神坚定了些,不再犹豫,从怀里掏出个白面馒头,朝那少年走去。
那少年见到他,眼里闪过丝神采,狠厉的眼神也乖顺下来,朝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那侍卫把馒头递给他,轻声道:“出来吧,我这里还有很多”
听到这话的少年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对人说的话有了点反应。
那侍卫偏过了头不忍看他,挣扎了片刻,还是小声劝道:“快出来吧!我给你吃馒头!”
最后两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活生生给逼出来的,那侍卫把手中的馒头抓变了形,神色也开始慢慢狰狞起来,可那少年却像是没察觉到侍卫的这番奇怪,挠了挠后脑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吱呀’
看到少年从狗房里出来,围着的那十几个侍卫便蜂拥而上,拇指粗细的麻绳一圈一圈的套在少年的脖颈上,少年挣扎的厉害,十几个大汉差点压不住,那些侍卫便抽出刀往少年的手臂和腿上扎去,可少年却像是没有感觉,挣扎着想往拿着馒头的侍卫爬去。
两端的麻绳终于越勒越紧,少年终于开始有了痛感,眨巴着眼睛往他们的脸上望去。
他们脸上挂着欣喜,挂着冷漠,挂着厌恶,却无一人挂着怜悯,因为在他们眼里,手下即将勒死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只街上流浪捡食的野狗。
少年的眼里有了疲态和痛苦,他挣扎着想扯脖颈上的绳子,可那些侍卫却把他压得死死的,动不了分毫。
“对不起”
拿着馒头的侍卫,情绪压抑的再也忍不住,痛苦的看了那少年一眼,脚步有些微颤的准备离开。
“别走...”
压着的那几个侍卫好像听到了一声低沉嘶哑的声音,互相确认后才发现是眼前这少年发出来的。
“别走!”这次少年的声音大了些,拿着馒头的侍卫终于听到了,他身子一颤,却没有停顿,相反脚步还越发加快,直到消失他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别走!别走!别走!啊啊!”少年不停的喊着这两个字,声音越来越大,后来甚至像是要穿透整个柳州城的上空。
王春秀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急忙吩咐道:“快!快堵住他的嘴!”
有个侍卫反应过来后,急忙上前捂住那少年的嘴,结果刚碰到那少年的嘴,少年嘴巴一张,便把他手咬了进去。
“啊啊啊”那侍卫发出一声惨叫,其他人有些手忙脚乱,绑着少年脖颈的绳子也松了。
嚼了嚼嘴里的血肉,然后吐了出来,,血淋淋的脸上满是冷血,漆黑的瞳仁里弥漫着漫天的杀意,血腥气和恶臭混杂在一起,除了恶臭还有一股让人身体止不住颤抖的威慑。
方府后院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灰蒙蒙的天空竟然露出了圆月,不过却好似盖了层红纱,衬着整个方府都透着诡异和凄凉。
“老爷,救我!救我!”王春秀满脸是血的跑进了方老爷的厢房,方老爷正在和刚纳不久的小妾缠绵悱恻,见到王春秀跑进来,吓了一跳,衣服都没穿好,急忙跳下了床。
方老爷脸上满是怒气,道:“慌慌张张的干嘛,你...”
“你!你!”话还没说完,便见到了王春秀身后那个正提着一个侍卫向他们走过来的少年。
反应过来的方老爷急忙叫道:“快关门,快关门”
话虽这么说,他却率先躲到了床上小妾的身后,小妾也吓得直尖叫,方老爷嫌她烦,在她背后狠狠一推,小妾从床上翻下来,一下子就滚到了少年的脚边,少年丢开了侍卫,抓着小妾的脖颈提在了半空中。
“不要,不要,不要”小妾哭花了妆,拼命摇着头。
可少年却像没有听到,或者说他已经没有理智了,木木的朝着小妾看了两眼,最后像是确定了什么,张开嘴狠狠咬在了小妾的脖颈上,尖利的牙齿刺破了她的血脉,小妾杏眼圆睁,蹬了蹬几下腿,最后渐渐没了气息。
临死前忽然想到去年严冬自己为了讨好方少骞,命人把这少年扔在河里戏耍逗趣,看来现在是招了报应,小妾苦笑着看了眼少年血淋淋的脸,随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方老爷和王春秀吓得抱作一团,惊慌失措的王春秀忽然感到背后有一股推力,她惊讶的立马回头,却发现方老爷正在使劲的把她往外推,王春秀气的冷冷一笑,回过身也开始推搡起来。
两人在这里推了半天,反应过来后,头顶上却一片阴影,他们似有所感的抬起头,便看到少年的那张布满了鲜血的脸正紧紧的盯着他们,黑漆漆的瞳仁里面仿佛带着那些死去之人的鲜血和怨气,化不散的嗜血逐渐在眼底晕染开来。
方少骞从花楼里回来后,发现自己还没喂那少年,又倒回去提了半块烧鸡往方府走去。
狗房离后门很近,他有些奇怪怎么没看见守门的侍卫。
看着远处没有亮灯的狗房,方少骞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些下人越来越偷懒耍滑了。
离狗房越近,扑鼻的血腥味就越重,方少骞皱着眉头,提着的灯笼往里面慢慢行去,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诡异的不安。
狗房里一片漆黑,方少骞有些看不真切,提着灯笼凑近了一些。
“啊啊啊!”方少骞收到惊吓似的,急忙后退了几步,手里的灯笼和烧鸡也被他丢到了地上。
天上的圆月有明亮了些,可表面上的血色却越发鲜红,看起来很是诡谲和压抑。
透过微弱的月光,能隐隐看到那狗房里此刻已经是遍地的鲜血,一股股小血流浸湿了青石板路,地上堆积着黑狗和人的尸体,怒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望着他。
听到脚步声,埋在尸体堆里的少年慢慢抬起头,脸上挂着血,连五官都看不清,只有那双澄澈的眼睛亮的出奇。
...
“大煞”
床榻上一少年正身着里衣,低声念道。
身后看起来跟他相貌相似的男子收回了真气,淡声道:“怎么不算算你什么时候死。”
少年哀叹一声,道:“哥,你也不用这样把气撒在我身上吧,不就是今晚没让你去方府嘛!我也不知道我身体这时候出问题啊!”
身后的男子下了床榻,走到窗边看了看泛白的天际,低声道:“你算命准吗?”
床榻上的少年一怔,随后眼里闪过一丝暗光,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刚刚信了啊,我就是随口一说,怎么可能准啊!”
窗边的男子没说话,眼里带着浓浓的思虑。
作者有话要说: 怕大家误会主角滥杀无辜,还是引用思想家伏尔泰的一句话,我稍微改了下: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PS:如果这侵权了,就给我说下,我马上删)
☆、第26章
清晨, 天空开始下起了细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酣睡了一宿的人们一起床, 便看到自家屋檐上站着成群的黑鸦,有些久久盘旋于空中, 有些则在头顶上嘶哑长鸣。
街边的小贩拿起旁边的扫帚驱赶, 那些黑鸦扑腾了几下翅膀却不愿离去, 越赶叫声便越发凄厉,在这个雨幕里听起来莫名有些烦躁和压抑。
雨幕如同一张大网, 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偶尔见到一两个, 也是急着赶路的,撑着纸伞行色匆匆的快步离去, 无意在街上多作停留。
晨雾和雨帘细细绵绵的仿佛在眼睛上布了层灰纱, 朦胧的看不明切。
一把素白色的油纸伞划破了雨势,雨滴顺着伞架缓缓滴在了地上, 在泛白的布鞋前溅起了浅浅的水花。
纸伞遮住了这人的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翩翩白衣上一截修长的脖颈,他逆着人群而上,踏过细雨, 衣袂纷飞, 带着不沾半分纤尘的素净。
方府外的雨势逐渐增大,细密的雨滴汇成一条溪流,流淌进了石板路的缝隙里, 如果有人在的话,能看见那些小溪流从透明渐渐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平日里辉煌气派的大门前总会站着几个高大勇猛的侍卫,可今日这大门处却冷清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呱——呱——”
黑鸦在方府的红瓦上粗沙的鸣叫,房檐下的雨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空无一人的方府里,只有这些黑鸦转着黑眼珠见证了这个平日里声声鼎沸,人流不息的地方化作人间炼狱的场景。
遍地的尸体残骸,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堆,底下的鲜血汇成了血流,不消片刻,又被雨水给冲刷的干净,雨丝里仿若都沾上了血气,黑鸦盘旋在这些尸体的周围,一下一下啄着这些人身上的烂肉。
一个黑衣少年坐落于尸堆顶上,衣衫破烂,手里拿着被淋湿的血馒头大口吞咽,雨滴顺着下巴流进了衣襟,在脸上留下一道深红的水迹。
“嘎——嘎 ——”
围着啃食腐肉的黑鸦突然扑簌着翅膀朝天空飞去,仿佛是来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
“啪嗒”
脚踩在水坑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个空荡的院子里显得格外轻灵。
少年仿似没有听见,还是垂着头啃着手里的馒头。
雨滴落在油纸伞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
纤长如葱的指尖从伞下伸出来,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白袖,衬得他腕间肤色越发莹亮白皙。
扶上那少年的脸侧,轻轻勾起了他的下巴,少年好似闻到了指尖有一股好闻的梅花香,嘴里不由得一馋,张嘴便想朝着那人的拇指上咬去。
那人的手却没有躲闪的意思,手指轻移,改为两指捏着他的脸颊,少年的嘴便动弹不得,随后,指尖用力,少年咧着嘴,露着利齿,一脸凶相的被迫抬起了头。
纸伞轻移开了一些,少年便只望到一抹刺眼的白光。
“你这双眼睛倒是生的好看。”
那人唇角轻勾,肤色白皙,眉间满是温和,眼里似带着春风,睫毛轻颤,少年的心尖上便像是被羽毛拂过。
少年抬起头仔细望了望,发现那双柔软的眼下还有一颗黛青色的泪痣,不过颜色有些淡,不注意就给忽视了。
心无杂质的少年这是生平第二次感觉一个人原来能长得这么好看,至于第一次他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见到过一个能与之匹敌的人。
见到少年的眼里有些呆滞,那人浅笑出声,话里有几分揶揄。
“没想到,还是个好色的小子。”
听得这话,少年反应过来,别过了他的手,又低下头不再理他,继续啃着手上湿淋淋的馒头。
那人倒也耐心,在旁边看着他啃完,眼里始终挂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