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鬼差(18)
猫十四知道他想什么，呼吸不自觉加快，猛地炸起尾巴上的毛，道：“你想都不要想！！”
拒绝的话刚出口，猫十四就看到慕子瑜眼睛里的闪烁着的光芒渐渐暗淡，表情有些失落。
猫十四：作孽啊，真要命。
身为鬼差，他见过无数容貌出色，气质绝佳的俊男美女，却从没有人能够比得上眼前这个男人。
慕子瑜的容貌很俊美，但他本身的气质超越于他的外貌，沉寂安静，淡然矜雅……还超级美味。
他很懂得利用自身之长来达成目的，这种人很可怕，因为他会让你在不知不觉中为他沉沦，明明知道他在利用自己，却心甘情愿。
一人一猫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慕子瑜明显就知道他是只心软的猫。
猫十四有些懊恼地用爪尖戳戳桌面，别过脸不去看慕子瑜失落的脸，道：“你要知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又何必去惊扰已故之人的安宁。”
“我……”慕子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将心底里的话说出。
屋里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猫十四向来最受不得这样沉闷的气氛，踌躇一会，道：“我可以帮你打探一下这个季澄之的消息。”
听到猫十四的话，慕子瑜眼睛再次亮起来。
然后，猫十四就很坚定地道：“你要知道人鬼殊途，我帮你打听他的消息可以，但你不能见与他相见，就算你哭在地上打滚，也绝对不、可、以。”
“好。”
他曾经也拜托过祖母为季澄之招魂，但祖母拒绝了，也说“人鬼殊途”，当时他不是很理解，一气之下还跑到国外当了一年的交换生……也就那个时候觉得祖母是个……假神婆……
现在就算不能再见季澄之，只要知道季澄之好不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不合理，可季澄之的去世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难以磨灭的疙瘩。
“哼，要四份小鱼干，十条烤鱼。”看到这条鱼高兴的样子，猫十四就觉得来气，想了想又道：“以后每一餐都要有麻辣豆腐。”
“成交。”猫十四现在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帮他摘下来。
“鱼就算了，你这样天天吃麻辣豆腐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猫十四嗷呜一口吃下沾着红彤彤辣酱汁的嫩豆腐，猫脸上露出满满都是满足，哈着气，道：“你做的麻辣豆腐真是太好吃了，辣得刚刚好，你都不知道在阴间里，我就只能吃香烛，那味道都能淡出个鸟来都算不错咯。”
果然家养猫就是比野生猫幸福，想到以后天天能吃到慕子瑜做的菜，猫十四就美到不行。
这条鱼养得太值了。
其实，在鬼都里也有卖各种美食，但价格都贵得离谱，他是个没有记忆得不到阳世亲人供奉的魂，虽然在阴司里当鬼差，每个月都能领薪，但要下馆子，吃一顿他就得变成月光族了。
他的冥币要存起来买修炼用的阴元石。
一般人死后就要入地府报道进入轮回，也有一些鬼是特别的，这些鬼经过修炼，成为鬼修，当晋升为鬼王就能够脱离六道轮回之苦。
在地府阴司里的鬼差大多都是魂化形级别，完成阴司任务会有机会得到功德金光，就算将来辞职入轮回，也能投个好胎。
但猫十四从启灵成为鬼差那一天开始，就没有想过进入轮回，因为他心底里有很强烈的执着，虽然失去记忆，想不起来生前的事，但他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阎王大人说如果他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除非他能进阶成为为鬼仙，经过九天雷劫淬炼残魂，才有可能恢复记忆。
原本他觉得这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目标，直到遇上慕子瑜……
这么想着，猫十四就用慈父的眼神看着慕子瑜。
“……？”慕子瑜完全不明白怎么说着麻辣豆腐，猫十四突然用这么奇怪的眼神儿看着自己：“怎么？”
“没啊。”
吃完晚餐后，一人一猫就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月色朦胧，满园春色。
与外面的繁华喧嚣相比，这里安静得仿若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荷塘里盛开着朵朵荷花，阵阵荷香飘荡满园，水面映照着天上圆圆的月亮，波光粼粼，如璀璨的星子闪烁，一只白鹅缓缓游过，荡起圈圈涟漪……
等等，白鹅，哪里来的白鹅！！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上天了吗！！”猫十四跳上荷塘边的造景石，炸起全身的毛。
游过去的大白鹅又慢悠悠地游回来，伸着长长的脖子侧头看着一人一猫，理直气壮地说：“天道大人说我欠着人一颗心，就把我赶回人间了，白鹅村没了，我没地方去，就跟着你们回来了。”
在白鹅村的画卷幻境里，它除了要躲避那个想捉它的人，就是要护住村民们的魂魄，等黎赟回来。
猫十四出现，村民入地府轮回了，它也知道黎赟在赴考的途中遇上山贼，死于贼刀下，死得比小青还早，早就投胎了。
没有了记挂，又不能上天，画卷幻被解除，变回一副画，猫十四将画卷捡走，交给慕子瑜，它就理所当然地藏身在画里跟着他们来这里了。
它虽然没有了血肉之身，但是它是成精的鹅，只要有个容身之处，它就死不了，那幅画早就与它精魂相连，画在那，它就在那。
快活。
“人类，你养只猫，不介意再养只鹅吧，我很厉害，能一个打一群……”
“鹅。”猫十四接着大白鹅的话尾道。
“我还能打猫！！”
第20章 020
猫十四咧嘴露出一口尖细的牙，全身毛都炸起来：“他是我养的鱼！！！”
这是个来抢鱼的！
“以后我就是他养的鹅！！”大白鹅不甘示弱，张开翅膀，做出攻击的姿势。
猫和鹅的领地意识都超强，就算一个是地府里的鬼差，一个是成精很久的鹅……也改不了好斗的本性。
眼看着一猫一鹅要开打，慕子瑜及时阻止，他没养过什么宠物，但养只猫是养，多只鹅也没关系，而且这两只都不普通。
最后，大白鹅成功留下来，负责看家护院，毕竟慕子瑜现在也被“人”惦记上了。
原本不对盘的一猫一鹅秒变成同一战线，同仇敌忾的好队友。
“鹅，你见过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猫十四趴在造景石上，伸着爪子去挠池塘里的荷花。
两次的接触，都不是正面肛，第一次是血煞玉，第二次是鬼道失传已久的借形驱尸，还懂得空间传送，这是个危险人物，他已经跟地府阴司上报过……
大白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很认真地回答：“人的样子。”
这话让猫十四忍不住爪子一软，挠荷花挠了个空，差点一头栽进荷塘里。
猫十四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有张，瞪着很样子很认真的大白鹅，再三确定它不是故意的，才将暴怒的气焰憋回肚子里。
对咯，他差点忘了，这只鹅就算成精了，还是一只鹅，除非修炼成人形，不然人类在它的眼里，都是一模一样，跟他这个人变猫的鬼差可不一样。
“要是见到那个人，你能认出来吗？”将自己缩成个球，猫十四的尾巴烦躁地在身后摇摆着。
平时他的阴牌能遮盖住慕子瑜外泄的阴气，就算修为很高，长了狗鼻子，也未必能够窥探到慕子瑜的特殊。
但当时慕子瑜深陷鬼蜮幻境里，被鬼蜮里的阴气激发起阴气，除非那个人是个又瞎又感觉障碍的，不然绝对不可能注意不到慕子瑜。
那个人当场就作出抉择，毫不犹豫舍弃到手的大白鹅精魂，转而对慕子瑜下手。
大白鹅又将脑袋歪到另一边，又想了想：“脸认不得，但是感觉……很讨厌，猫，那不是个人，是个恶鬼。”
猫十四听着大白鹅的话，露出阴恻恻的诡笑: “正好，我大地府阴司的鬼差捉鬼最在行……”
脚步声在昏暗的长廊里回荡响起，走到门外停下，漆黑的密室里亮起烛光，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衣，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的青年，随着他的步子走进来，地板上亮起诡异的红色光芒。
闪闪烁烁的红色光芒慢慢勾连在一起，变成一个无比繁复的如鲜血淋漓的诡异法阵，在法阵中间摆放着一张精致华美的冰玉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应该说玉床上躺着一具尸体，是个容貌绝美的男人，就算男人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神圣不可侵犯，悲天悯人的气质。
男人身上穿着精美绝伦的雪白长袍，漆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披散着，头戴白玉琉璃东珠冠，双手交叠在身前，他不像尸体，更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雕。
青年在玉床边上坐下，缓缓俯身，无比温柔地在男人雪白的唇上落下轻吻，然后将脸颊贴在男人冰冷僵硬的胸膛上眷恋轻蹭，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人还活着时一样……
“溯华，你可知我今天遇上什么了？”手轻轻抚摸着男人绝美的脸容，青年眼里带着痴迷，道：“一个散发着精纯阴气的男人，比那鹅的精魂更美味，可惜我没能将他带回来，你再忍耐一下，我很快就将他带回来，以他的血肉为引，打开幽冥深渊的通道……你就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唇轻轻落在男人的额上、鼻尖上、唇上……缓缓往下，眷恋又痴缠。
“溯华，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着我……呵呵，原来你想我了，我也想你……觉得很冷？不怕，我给你暖一暖……”
修长的指解开腰带上玉扣，轻拉开衣带，衣袍散开，青年也脱下身上的黑衣……
密室里，烛光轻轻摇曳，映在墙上的影子起起伏伏，缓缓晃动……隐约宣泄出几声的低唤。
“溯华……溯华，我爱你……”
黑夜里，一道疾影从半空中飞跃而过，落在墙头的瓷砖上，猫十四来回踱步，然后抬起爪子在一块不显眼的瓷片上一拍，瓷片碎屑飞溅，留下一个猫爪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