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月计划(悬疑)(73)
有总比没有好，安然小心翼翼地从泉水中探出身体，双手在岸上一撑，很轻易地就上了岸，也不知道谢弈的外袍是什么材质，刚刚明明还泡在水里，竟然刚出水就迅速变得像原来一样柔软干爽，他裹紧了那身血红的长袍，冲谢弈笑了笑，当是道谢。
“走吧，那个女人估计在外面等急了。”谢弈的目光在他的脖颈间轻轻滑过，并未做过多停留，只是又伸手帮他拢了拢领口。
“泡完情人浆，感觉怎么样？”两人一起向门口走去，谢弈又闲聊似的问。
安然凝神感觉了一下，倒没什么不适，反而还有一种飘飘然的惬意之感，于是也笑着说：“感觉很不错，不愧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两人又就这个问题聊了几句，眼看着那扇门就在眼前，谢弈又低声叮嘱道：“你现在看上去很像是在情人浆中完成了初洗，一会儿在我身后，不要乱动，也不要说话……能做到么？”
这有何难？
安然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他可以大大的放心。
谢弈也笑了笑，随即右手一挥，只见微光一闪，一面白色的面具赫然出现在他脸上，掩去了俊美非凡的样貌。
那面具虽是纯白色的底，上面的描绘的图饰却很不寻常，只见面具中央画着两道交叉的红线，由于粗细和角度的关系，安然一会儿觉得它像是个变形的十字架，一会儿又觉得它像是颗瘦削的四角星，看得直愣神。
“等她走了再给你好好研究，一会儿可不能有这种表情啊。”谢弈无奈地笑道。
安然赶紧收回了一切表情，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了，把自己整个人隐藏在他身后。
谢弈这才伸手一拂，两扇装饰华丽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我敬爱的神父啊，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方倩倩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早已憋了一肚子气，但又没本事和他发作，只能阴阳怪气地抱怨：“谁知道你们俩在里面干什么呢？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记得季英初洗的时候也没用这么长时间吧，怎么这次就这么久？”
“他不一样。”
令安然惊讶不已的是，这句话竟然不是他用耳朵听到的，而是……而是直接传进他脑子里的！谢弈把想说的意思直接传达到了他的头脑里！
怪不得他之前晕眩的时候只能听见方倩倩说话，原来谢弈当时是直接在她脑子里对话啊！
真的，真的好厉害啊……他进入副本游戏以来，唯一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被那位无fuck说的嫉妒魔王一步一步逼为眷属的时候，没想到谢弈竟然也有这种能力！
“好好好，敬爱的神父，现在你们洗也洗完了，能让我看看自己的男朋友了吧？”方倩倩随口敷衍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安然被改造成了什么样子，奈何谢弈挡在前面，她也不敢扒开他把自己男朋友拽出来，因此虽然一脸急切却也无可奈何。
再怎么努力地伸脖子，她却也只能看到一点被热气熏染得粉红的肌肤，她知道自己选的这个小情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被情人浆浸润过后想必更加明艳非常，这还只是初洗……待他泡过两次、三次、直至七次，一切世俗的烦扰都会离他远去，他将变得温柔宽和，千依百顺……
明明是高兴的事，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却隐隐地感到不安。
“神父……七天之后，你会把他给我吧？”她迟疑着问着，很没有底气。
谢弈并不回答，周围的气氛有些凝固。
“……今天该轮到我告解了，你会为我主持的吧，神父？”忽然，她又问道。
“你记错了，今天不该轮到你。”那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说：“七天之后再来吧。”
方倩倩眼神一暗，声音也低落了下去：“……是我记错了，七天之后，我来带走他。”
她说完，便胡乱行了一个礼，草草离去，谢弈笑了笑，转过头安慰道：“别怕，她带不走你的。”
哪有在怕啊！
安然摇摇头：“多谢你为我拖延这几天，我在这期间找出真凶就行了，任务一完成自然能传送回现实世界了，到时候就不怕她来找了。”
谢弈对此不置可否，反而意味不明地重复着：“七天之后……”
“现在我们要去哪？”安然问，“你知道哪里会有线索么？”
谢弈却突然按住他的胳膊，俯下身来越凑越近，吓得他差点就地下腰，不过其实人家只不过是要掏出装在那件红色外袍里的东西而已。
那是一个制作精美的黑色牛皮本，封皮上依旧好似用血画着两个交叉的线条，乍一看像是十字架，再看过去却又像是被拉长的四角星。
“这里面是神父的一些日常记录。”谢弈这么说着，将笔记本打开，随手翻了几页，指给他看：“今天是2月6号……会有三个人来找他告解——”
张鸣，卢西朝……
季英！
其中季英的名字还被用红笔画了一个圈。
谢弈又前后翻了几页，上面都只有寥寥几个名字，值得注意的是，这么多页下来，出现最多的几个名字就是：
季英、方倩倩、卢西朝。
季英的名字总是被画上红圈，方倩倩的名字则都是黑色的叉，这两个人安然或多或少都还熟悉一些，唯有那个卢西朝不知是何方神圣，笔记本上只在不起眼的地方写着他的名字，不过细数下来出现的倒是异常频繁。
“他们几个算什么？红教堂的重点培养对象么？”安然疑惑地问。
“去看看就知道了。”谢弈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马上就该到告解的时间了。”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黑夜的尽头便是告解室，安然裹紧了身上的长袍，跟着谢弈向那里走去，他们身边经过了许多的天使雕像，那些雕像在月光下纤尘不染，莹莹生辉，充满着圣洁的美感，然而当他不经意间回头望去，却又仿佛看见了在黑夜中张牙舞爪的魔鬼。
“怎么了？”谢弈感觉到他好像微微颤抖了一下，回过身问。
“没什么……”安然眨了眨眼睛，刚刚看到的那些奇诡的影像却全都散去了，那些塑成的天使依旧圣洁美丽，她们舒展着洁白的双翼，好像正在星光下翩翩起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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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半夜还有一更，建议明天早上看，明天也是两更，因为我终于拖延到换榜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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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危险情人（十三）
告解室内非常幽暗, 冷淡的星光洒落在漆黑的帷幕上，留下点点斑驳的亮影, 灰白的蜡油滴落在银烛台上, 一切都寂静无声。
“……第一个来的会是谁？”安然拿着牛皮本翻来翻去:“张鸣？卢西朝？还是季英？”
“这个是按顺序排的么？”他凑近烛台，就着那一点昏黄的烛光艰难地辨识着纸上的文字:“红色的圈，黑色的叉……季英, 方倩倩……”
“你在上面有找到那几个死者么？”谢弈问道。
安然从头到尾过了一遍，都没找到那些死者的名字……但这怎么可能呢？凶手又不是随机挑选的杀人对象，肯定之前就已经盯上他们了……
比如第一个死者赵波，他就与季英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赵波难找，那就找季英, 看看她是在哪出现的，前后很可能就有赵波的影子!
安然“唰唰唰”地把本子翻到最前面, 那几页上的日期竟然是三年之前!
季英……
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牛皮本上, 不像之后那些端端正正写上去的，在这张纸上，她的名字只是被歪歪扭扭地填在格子的缝隙处，而在它下面, 还有一个被黑线划去的名字——
赵波!
旁边另有两个小字:排斥。
……赵波也曾来这儿参加过改造？
排斥是什么意思？改造失败？
季英在这里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替补么？
所以凶手究竟是谁？难道是季英杀了他们么？
“叩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
“神父，我可以进来么？”
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声这样问道。
“进。”依旧是在头脑中传音。
“吱”的一声，告解室的小门被轻轻地推开, 身着白裙的年轻女人披着星光走进黑暗之中，清冷的月色落在她身上, 原本漆黑的发羽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微冷的夜风从敞开的缝隙吹入，她雪白的裙摆在风中鼓舞，犹如团团轻柔的云彩，像是要簇拥着她乘风归去。
安然之前便在录像带中见过这个女人，当时就觉得她容貌出众，气质脱俗，谁想到今天见到真人才发现，无论从是神情上还是仪态上，她都好似已经彻底脱离了世俗的泥淖，开始显现出模糊的神性。
即使隔着重重帷幕，安然却也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能说是冰冷，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柔和。
安然被这目光看的心里一紧，赶紧蹲下身去，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谢弈本想邀请他一起坐着，却见他坚定地摇了摇手——
开玩笑，这边就一个椅子，他要坐哪里啊？
谢弈也不知猜没猜到他在腹诽什么，反正倒是十分遗憾的样子，随即便把自己脸上戴着的“十字星”面具摘了下来，让他这会儿好好研究研究。
“我的父，日安。”她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声音空灵曼妙。
出于谨慎，谢弈这边看她坐下后便没有主动说话，倒是她在落座后几分钟，微微抬起头来，主动开口：“我的父，今天教堂内一切都正常，除了那个叫方倩倩的女孩——她带了一个人进来，却又没有带着他离开……不过他现在正跟在父的身边，那这一切就当是您准许的。”
“是的。”
得到谢弈的回答后，那个女人又安静了下去，回到了一言不发的状态，眼看着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过多久她就要起身告辞了，安然也是急的不得了，指着刚刚在牛皮本上看到的那一页，示意谢弈围绕着这个问。
正是赵波的名字被涂掉的那一页。
直接问又怕打草惊蛇引人怀疑，谢弈看着在旁边比比划划的安然，无奈地扶额，不过问的还算自然：“那些死的人里面，有谁曾让你感到难过么？”
帘幕外的女人面上无悲无喜，只有一派平静：“我为他们默哀，但我不会感到难过，毕竟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你觉得那个叫方倩倩的女孩如何？”他又问。
“虽然很想选择宽恕，但她犯下的罪孽未免太多了……况且，已经有人盯上她了，不是么？”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自己是现在的转变是最完美的么？”
“完美……”女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困惑的神情，不过这点微不足道的情感很快就从她的脸上散去了：“相比于殿下，我当然永远不可能达到所谓的完美，但就目前来说，我的确是融合度最高的自然人。”
……那抹白色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安然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自言自语：“她知道些什么，她当然会知道些什么……她痛恨那些死者，认为他们都是‘有罪的’，但不见得就是她杀了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