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离现形更近一步 下(238)

　　而在这个精心布置的室内，那些奇异的花纹，摸不透逻辑的摆设，原始和野蛮的组合，霸道又倨傲，视觉、嗅觉等等感知带来强烈的心理压力，都会让来客们感受到这片雨林里神秘又充满危机的一面。
　　压力重重叠加。
　　只是风羿对这种压力免疫。
　　他甚至在这些摆设里面寻找，是否有合适的纪念品能买下来带回去。
　　目光看向一处，风羿抬手指了指一个位置，礼貌问道：“请问，我能看看那个吗？”
　　酋长看向旁边那面悬挂着各种饰物的墙，面色不变：
　　“哪个？”
　　“用红、黄、绿色和黑色编织成的，图案形状有点像骷髅的那个。”风羿说。
　　酋长视线有瞬间的变化，但很快敛下，镇定道：“非常抱歉，它在我们部落有特殊意义，按照我们部落风俗，外来人不允许触摸！”
　　是“不允许”。
　　语气也很坚定。
　　一般这种语境之下，未经允许，如果强制行动，他们会还以“土著之礼”。
　　风羿并没放弃，又看向墙上那个挂饰。
　　制作者用染过色的草绳，在上面缠绕编织，遮盖了它原本的样子。
　　这个饰物确实是部落权力的象征，只有酋长家里才会悬挂。
　　但外来人不允许触摸这个说法，真实性存疑。
　　风羿没多说，只是微微笑了笑，拿出了自己的联保局专家证件，示意酋长看证件上的专业类型介绍。
　　蛇类专家。
　　酋长面部肌肉有些紧绷，沉默不语。
　　风羿接着说：“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应该是某种蛇的一块椎骨。”
　　酋长面部肌肉绷得更僵硬了。他并没有多少担心害怕，只是视线发沉，琢磨着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扰。
　　他不得不承认，这么年轻能成为联保局的认证专家，还是有水平的，实力不可小觑！
　　风羿笑道：“别紧张，现在的法律不会追究以往的行为。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块椎骨应该是两百年？不，更久，可能三百多年前的了。”
　　别说两三百年，就是二三十年前，现在的多少国家级保护动物，那时候都只是人们的食物。
　　风羿的话只是打消了酋长心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顾虑，但风羿的态度，让酋长深思。
　　他实在不想再听到风羿来一句“如果我没有看错”的句式！
　　酋长沉默许久，才叹道：“不愧是联保局的专家！”
　　草绳遮得这么严实，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竟然还能精准说出“蛇的椎骨”！
　　联保局的专家水平已经这么高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多么熟悉的套路
　　酋长还是将那个挂饰拿过来了，但只让看，不能拆：
　　“不能将上面缠绕的草绳破坏拆除！”
　　风羿压根不需要拆除的步骤。
　　他说想看，只是为了引入后面的话题。
　　酋长恭敬地将挂饰摆放在桌面上，又警惕地看着风羿，以防风羿对这个意义特殊的挂饰出手。
　　风羿只是静静看了片刻，才道：“椎骨保存得还挺好。”
　　这可不是挖出来的那些时间久远的，变形的化石。这是真实存在且保持原样的椎骨！
　　物种应该就是这片雨林里存在着的标志生物——森蚺。
　　只是体型更大。
　　不过风羿最感兴趣的，是这节椎骨上还残留着一点点能量反应！
　　从这些能量反应，风羿推测，这条巨蚺活着的时候可能是某位族中前辈饲养的宠物。
　　应该不是食物。
　　如果是食物，不太可能还保存这么完好的骨骼。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部落与这条巨蚺，有什么特殊关系吗？”风羿问。
　　酋长满脸深沉。他考虑的时间颇长，思索着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是敷衍糊弄过去？还是说几句实话？
　　想到对方联保局专家的身份，和刚才显露的专业实力，以及到现在为止风羿表现出来的态度，酋长还是说道：
　　“巨兽瑟潘，我们是这样称呼它的。
　　“它曾守护这片土地不被海盗侵占……”
　　海盗入侵时，会抢占部落的黄金，杀死部落里一部分反抗的人，剩下的抓去当奴隶贩卖。
　　但是在巨兽的守护下，他们度过了最慌乱的那些年。
　　也因此，他们部落将巨兽瑟潘视为守护神。
　　他们部落也会吃雨林里别的蛇，但不会吃森蚺。
　　他们将森蚺看作是神的后裔，即便在与外界的接触中，这些信仰总是被外来者们嘲笑，嘲笑他们故事的浮夸，嘲笑土著村民的无知和虚假。
　　但他们依然无比坚定。
　　因为他们知道，所说都是真的！
　　巨兽瑟潘真实存在！
　　“如果你了解过我们部落的历史，就会知道，气候异常期之前，我们部落并不在这里……”
　　他们部落曾经的居住地，在气候异常期被持续不断的风暴摧毁，还发过洪水，灾难之下，他们被迫迁居，最后定居到现在的地方。
　　而曾经的居住地……
　　“以前我们居住的地方，离巨兽瑟潘的墓穴很近。这块椎骨，是灾难过后我去那里挖出来的。
　　“风暴摧毁了我们曾经的家园，也破坏了巨兽瑟潘的墓穴。风暴所经过的土地变得面目全非，我们当年前往那里，只挖出了这一节椎骨。”
　　风羿静静听着酋长讲述。他原本以为酋长会扯到本土神秘传说里的三大蛇母，也就是雅库玛玛那类。
　　没想到酋长会讲述另一个故事。而且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从情绪信息来看，很可能是真的！
　　不过这个故事里，有很多让风羿疑惑的地方。
　　“巨兽瑟潘？你们取的名？”风羿问。这个称呼在本地语言体系里面有“大蛇”的意思。
　　酋长微微摇头：“我不知道。也可能是贤者。”
　　风羿：“贤者是？”
　　酋长目光充满崇敬之情：“他曾和巨兽瑟潘一起出现，教我们辨认草药，教我们抗击海盗，他一定是神的使者！”
　　风羿：“……”多么熟悉的套路。
　　酋长：“直到有一天，一声轰响，地面震颤。待一切平息，我的祖先们过去，看见巨兽瑟潘经常出没的地方，多了一个山丘。贤者说那里是巨兽瑟潘的墓穴。后来贤者也消失了。”
　　风羿点点头。他大致知道了故事的发展和走向。
　　总的来说，都是三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墓穴也存在了很久。
　　骨骼经过这么多年还保持如此完整，或许也是因为那个墓穴的原因。
　　但是在气候异常期，灾难肆虐之后，墓穴被毁，酋长只挖出了其中一节椎骨。剩余那些如果散落在雨林之中，侵蚀分解的速度就会加快了。这也是酋长的遗憾，他没能再挖出第二块遗骨。
　　酋长小心抚摸着桌面上这个草绳编织的挂饰。
　　这块椎骨一直没有拿出来，还做过伪装，就是因为酋长担心被外来者觊觎。
　　先祖们传下来的记录里，海盗会无情抢夺他们所有的奇珍异宝，杀害部落的村民。
　　现在有些人比海盗还可怕。
　　一旦曝光，以他们部落的实力，护不住这个珍宝。
　　“为什么现在又愿意拿出来？”风羿问。
　　如果刚才酋长坚决否认，事后藏起来，风羿也不会坚持。
　　这个问题，酋长面露无奈和苦涩。
　　“总有一天会曝光的，我最近才知道，别的部落也有人挖，他们不一定认识，但可能会交易出去。我无法阻止他们将巨兽瑟潘的遗骨贩卖给那些出手阔绰的商贩和游客。”
　　风羿立马问：“你手上这块，卖吗？”
　　酋长：“不卖！”
　　风羿：“还有谁挖到了？能否帮我问一下，我可以出钱购买。哦，还有，我能不能去巨兽瑟潘的墓穴所在地看看？”
　　我可以自己挖！
　　酋长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盯着风羿片刻：“时间已晚，有些问题我们可以明天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