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13)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谈恋爱。
　　其实迟醒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标准是什么，见过的人太多了，见过的阴暗面甚至比见过的人还多，他大概是没什么标准的。
　　男人女人好人坏人美人丑人……丑人不行。
　　其他的哪怕不是人都无所谓，随心所欲就好。
　　迟醒又蹭了一下沈澈的手腕，像是在鼓励他站起来，沈澈轻声说：“我没力气，你又不能扶我一下……”
　　迟醒顿住动作，扶也是可以扶的，但是低血糖死不了人，他来扶可就不一定了。
　　“手机……你知道什么是手机吗？”沈澈不抱希望地说，“或者吃的，能吃的东西……”
　　迟醒歪了歪头，假装理解了几秒沈澈的意思就转身出去了。
　　他踩了一地的湿爪印，一路来到沈澈的办公桌，在篮子里准确地找到了上次看到的辣条和一块巧克力。
　　他特意磨蹭了一下才叼起这两个东西重新回到沈澈身边，沈澈已经换了个姿势靠坐在浴室的墙角，额头无力地抵在透明玻璃上。
　　他看到迟醒叼来的东西甚至来不及震惊，下意识伸手接过来，掌心里都是刚才用力撑在地上硌出的红印儿。
　　只是因为没有力气，加上手指湿滑，沈澈怎么努力都撕不开巧克力外面的包装袋。
　　他微蹙着眉，眼睛半眯着盯着巧克力看了两秒。
　　好像是力气彻底用光了，又好像是在赌气，总之直接把这个打不开的救命稻草扔掉了，并且偏头闭上眼，不愿意再想办法。
　　迟醒看着沈澈几乎比身后的瓷砖还要惨白的脸色沉默片刻，他走上前伸出一只爪子按住巧克力，低头用锋利的牙齿撕咬了几下。
　　沈澈闻声看过来，迟醒叼起巧克力重新放在他的掌心，并用鼻尖轻轻拱了拱他。
　　沈澈怔愣片刻，呆呆地看着迟醒，迟醒只好又把巧克力往他掌心里送了送。
　　沈澈有些狼狈地吞下一块巧克力后总算恢复了一些体力，撑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他顾不得身上没冲掉的泡沫，先给自己穿上了浴袍，然后坐在马桶上撕辣条。
　　辣条比巧克力好撕一点，沈澈在迟醒的注视下，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沉默地吃完了半包辣条。
　　眩晕感彻底没了，沈澈一边冷着脸装晕一边思考，他在一只猫面前搞得这么狼狈尴尬，猫会知道吗？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醒醒一眼，发现醒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沈澈和那双蓝眼睛对视一秒就迅速收回了视线，醒醒那么聪明，连吃的都能找到，肯定是知道的。
　　不过猫又不会说话，就算想嘲笑他也只能在心里嘲笑，他又不会知道自己被猫嘲笑了。
　　这样一想沈澈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一些，他微微塌下肩膀，有气无力的声音显得整个人都很温柔无害：“你爪子都湿了吧，等我洗完澡帮你吹干。”
　　迟醒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马上说这个，沈澈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好像在对他表示感激一样：“以后不说你笨了。”
　　迟醒猜不到沈澈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对着小猫都要搞收买人心那一套。
　　他盯着沈澈嘴角的笑容看了片刻，真心觉得他现在的样子要比平时的装腔作势更好看一些。
　　沈澈恢复过来后先出去给向小可打了个电话，然后才重新回到浴室冲洗干净。
　　没过多久向小可就拎着吃的到了，又开始唠叨他：“让你早饭多吃点儿你不吃，非要等低血糖了才知道找吃的。”
　　沈澈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向小可打量他：“都低血糖了还洗澡？也不怕晕在里边。”
　　沈澈自然是没把刚才已经晕过一回的丢人事告诉向小可的，他转移话题道：“醒醒爪子湿了，身上的毛可能也湿了，你帮它吹一下吧。”
　　向小可一愣：“怎么弄的？它进浴室玩水了？”
　　向小可看着迟醒，迟醒看着沈澈，沈澈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了一声。
　　迟醒：“……”
　　向小可蹲下来抬起迟醒的爪子摸了摸：“是有点儿湿，要不直接给它洗个澡吧？”
　　沈澈皱眉看向她：“谁洗？”
　　向小可啧了啧，做了个低眉顺眼的表情：“不会让您洗的，这种粗活儿当然是奴婢来做了——”
　　沈澈拿起向小可带来的小笼包咬了一口，不太高兴地说：“它挺干净的，不用洗。”
　　向小可挑眉：“你真的不嫌弃？”
　　沈澈顿了一下，其实是嫌弃的，但是醒醒看上去确实太干净了，他可以装作眼不见为净，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向小可给醒醒洗澡。
　　向小可哼了一声，低头对着迟醒说：“你这个主人啊，性格超级古怪的，你以后多担待他一点哈……”
　　沈澈闻言打断她：“我什么时候成它主人了？”
　　向小可傻眼了，猛地提高分贝：“我这么多东西都给你买回来了，你还不打算收养醒醒？”
　　沈澈沉默着不说话，慢吞吞地吃完了一个小笼包才开口：“就算我收养它，也不是它的主人。”
　　向小可困惑地张了张口，沈澈看着迟醒，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给它提供衣食住行，勉强算室友关系吧。”
　　迟醒在一旁听得失笑，室友关系？哪门子的室友。
　　能提供衣食住行的不是血缘关系就是包养关系吧。
　　向小可点点头：“行吧，那我到底要不要给你的——室友洗澡？你要收养它应该先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吧，检查完刚好顺便洗个澡。”
　　沈澈想了想：“刚好今天有时间，一会儿就去吧。”
　　“你腰没事吧？”向小可问。
　　“刚才用钱兆文送的按摩仪按了一会儿，舒服了点儿。”沈澈说。
　　向小可刚想八卦一下，就被沈澈一个眼神警告了，向小可叹了口气，也不自讨没趣了：“你要出门得把头发吹干吧，你吃着，我帮你吹。”
　　因为听力不好，沈澈一直特别不喜欢吹风机在耳边发出的声音，那样他会觉得全世界都充斥着烦人的噪音，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尤其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现在沈澈依然想拒绝，向小可赶在他开口之前说：“外面下着雨呢，你头发不彻底吹干很容易感冒的，到时候可要生着病工作了。”
　　沈澈没再说什么，只是提着迟醒的两只前爪把他抱成了一个猫条：“来，先给它吹。”
　　迟醒荡在空中：“……”
　　自己不想吹就拿我当挡箭牌？


第14章 你别装
　　带醒醒去检查和洗澡这两件事完成得异常顺利。
　　医生怕醒醒会害怕，特意让沈澈抱着，没想到醒醒是整个宠物医院最温顺的一只猫，一声都没叫过，比狗还要听话。
　　“这猫真不像流浪猫，”宠物医生笑着说，“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营养不良，家养的都不一定达到这个程度，而且不像其他流浪猫防备心那么重，特别听话。”
　　沈澈也淡淡地笑了一下，心里却不高兴，他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醒醒听话的夸奖，听谁的话？
　　他把刚洗完澡的醒醒抱在怀里摸了摸，医生又逗弄了醒醒几下：“绝育的事你还是考虑考虑，公猫绝育很简单，把蛋.摘掉就行了，不像母猫还要做体.内.手术。”
　　沈澈点点头，没直接拒绝：“好，我回去考虑一下。”
　　迟醒十分淡定地打了个哈欠，好像沈澈和医生讨论的不是他的蛋一样。
　　回去的路上向小可问沈澈：“真的要给醒醒做绝育吗？”
　　醒醒身上刚洗完澡的味道很好闻，沈澈正沉迷撸猫，半晌才坏心眼地说了一句：“绝育也没什么坏处。”
　　迟醒懒洋洋地趴在沈澈腿上晃尾巴，见他没什么反应，沈澈特意弯下腰：“你说呢，醒醒？”
　　迟醒终于赏他一个眼神，依然像没听懂一样。
　　沈澈觉得无趣，也不逗他了，捏捏他的肉垫低声说：“这会儿又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