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不会放过你(36)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身后房间门被敲响,吴青青在外面打着哈欠困倦万分地提醒,“快两点了,你得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学校。”
知道时间已经很晚了,江橘白还是强撑着又写了一个小时,到实在是扛不住的时候,他才放下笔躺到床上。
这回应该不会把他叫起来了吧?
这一天做的题已经赶上了他半学期的份量,还都是自己做的,不是抄的。
想到未来的人生可能都要活在这只恶鬼的掌控下,江橘白闭上眼,这个契难道真的不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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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几户人家养的鸡开始叫了,江橘白睡得很沉。
忽的,他皱了下眉,眼睛都没睁开,他就被被子外面的一股力道直接给甩到了床底下。
“我靠!□□……”江橘白扶着屁股,瞌睡几乎是瞬间消失,他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半张脸还有压出来的红痕,他刚睡醒的样子比他平时板着脸拽拽的样子要可爱,脸上的红痕像包子皮上面的褶。
少年完全还处于手足无措的茫然状态,夏衣夏裤全乱七八糟地卷在身上,露出来的皮肤细腻雪白。他遗传了吴青青,拥有着一身晒不黑,造不烂的好皮肤,好体质。
江橘白骂人的话还没骂出口,扬眼就看见了于敏丽那张脸贴在他的窗户外面,正瞪大了眼睛朝里面张望。
对方像是看见了他,又像是没看见,往外凸起的眼珠缠满血丝,像饿极了,在寻找食物。
江橘白咽了咽口水。
一个小时后。
江橘白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楼堂屋早读,他背的是文言文,并且刚完成了一个小时的做题任务。
吴青青也听不懂他背书,哼着歌给他做早饭。
毕竟江橘白已经好几年没起这么早过了,末班以前的班主任也不管,学生迟到也当是小事,睁只眼闭只眼就放了过去。
江橘白不是自愿起来的,在被从床上直接拖到地上时,他也反抗过,但无效,还可能会死。
吃了几口早饭,在慈母吴青青充满期许的眼神中,他又前去学校。
学校里这会儿,人已经不算少了,但在他们末班的教室里,一个人都还没有。
除了头一回早到的江橘白。
“豁!江橘白!”拎着公文包啃着包子从楼梯口走上来的陈白水,在路过自己班教室的时候,伸着脑袋看了眼,却没想到看见了江橘白,他索性走进了教室,“你这改头换面的速度很可以啊,早知道你这么有效率,我应该早点找你谈话的。”若不是拿着包子,陈白水还可以捶胸顿足一番。
江橘白垂着头,没理他。
陈白水看了看江橘白做的题,“等会你来我办公室,我再给你几本基础点的资料,跟你现在做的这个是配套的,你对着一起做,先把掉下去的基础补起来,太难的可以直接跳。”
他又看见了那些打了勾的题,目露满意之色,“不错啊,很有天赋,你还知道把基础题挑出来先做。”
“好好做,老师相信你。”陈白水很是欣慰,这也算是他的教学成果。他从市里辞职回到家乡,目的就是如此。
陈白水离开后,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近半数的学生,到第一节英语课过半,末班的学生才全部到齐。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地上着课,硬要说有表情的话,那也是厌烦。几乎没有老师愿意给末班上课。
末班的学生在主任眼里也是没救了的,学生自己自制力差,家长也放任自流,老师多说两句,就横眉竖眼地顶嘴骂人,真要是开除,全家老小在校长办公室撒泼打滚、不依不饶。
于是索性就都不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
给末班上课,能安然无恙地上完就不错了,要是碰上徐武星那几个突然想找事,挑衅和找茬也是家常便饭,对着老师完全不知道“尊重”两个字该怎么写。
江柿作为江橘白的同桌,头一回见江橘白的桌子上出现资料,还是做过的,他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但江橘白脾气不算好,他也只是看了好几遍,却不敢发问,其实看也不敢多看,因为江橘白要是察觉到了,会有极大可能说“再看就抠了你的眼睛”。
整个上午,江橘白都是一边听课一边做题,甚至中午下课,他都不敢像以前一样慢悠悠地晃着去。他跑着去的。
镇里高中的食堂不用现金,使用的是饭票,浅蓝色的方形纸片,上面有学校的盖章,饭票仅仅只能在食堂用,一张能代五块钱,一张也足够在食堂吃饱,他们学校饭菜很便宜。
江橘白掏了张票给食堂阿姨,他打好了饭,端着餐盘一转身,就撞上了徐文星的笑脸。
江橘白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饭都差点洒了。
他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
“等会一起吃。”徐文星说。
江橘白现在无心认识新的朋友,他对徐文星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好像是徐栾生前的朋友。
他如今对和徐栾有关的所有事物都没有任何好感。
“你看起来像是没睡好?”
徐文星还是坐到了江橘白的面前,他有着旁若无人的自来熟。
“还好。”江橘白低头往嘴里塞饭,徐文星只能看见他跟扇子一样的睫毛和笔直的鼻梁。
说真的,虽然江橘白脾气臭成绩烂到家,徐文星自己也是一个学霸,但他居然很能理解学校里那些女生对他的喜欢和欣赏。一张漂亮的脸本来就已经是顶级资源。
徐文星收回目光,“我上午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听见你们班班主任在夸你,他说他就昨天找你聊了两句,你今天就大变样了,说你在在学习上很有天赋,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
巧了,江橘白是最不缺喜欢的人,他无动于衷,“哦。”
“你心情不好啊?”徐文星问完,但却没有要听江橘白回答的意思,接着往下说,“你要是有不会的地方,可以来1班找我,基本上……应该没有我不会做的题目吧。”
江橘白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他之前从不关心年级的成绩排名,所以也不知道年级前几有哪些人。
“你多少名?”他看了眼徐文星。
“第二,”徐文星有意停顿了,又笑,“现在是第一了。”
“什么意思?”江橘白最不喜欢跟徐文星这样的人说话,对方总是说一半留一半让人问,让人猜。
徐文星脸上的表情变得没有刚刚那般轻松了,他苦笑,“之前第一一直是徐栾,他总分多我一百多,从小到大,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也总是齐头并进,现在他不在了……”
江橘白听见徐栾的名字,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南瓜,戳成南瓜泥,“那不挺好的?他死了,你正好成了第一。”
徐文星直愣愣地抬起头,他脸上轻松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说什么?”
江橘白也发现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合适,“对不起。”他飞快说道。
尴尬僵硬的气氛直到整个饭吃饭才缓和结束,徐文星大概是整理好了心情,主动继续和江橘白交谈,“反正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尽管来问我。”
“为什么帮我?”江橘白不解,他的确需要帮助,但来路不明的帮助,他觉得还是谨慎为好,因为围绕在他身边地怪事实在是有点多,万一徐文星也是跟徐栾一样的脏东西?
“因为眼缘吧,我很相信缘分说,”徐文星双手交叠托着下巴,“人类本质还是动物,动物对着外界事物的一切变化都有着敏锐的直觉,所以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直觉。”
当对方开始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时,江橘白就会卡机。
江橘白虽然觉得对方有些答非所问,但又不知道怎么挑对方回答里的毛病,随便点了下头,“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
“对了,学校下周要开始住宿制了,你也是住宿吧?”在起身离开之前,徐文星忽然问道。
“学校不是强制要求住宿?”江橘白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