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替身?(90)
言欲的脑门结结实实地撞在裴松凛的锁骨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压抑的痛哼。
裴松凛感觉自己魂儿都被言欲撞没了,当然,不是疼没的,是可爱没的。
这叫什么?
自杀式投怀送抱?
别说锁骨,心肝都得跟着颤。
出了那么大的丑,纵使冷面如言上将也绷不住了,但他仍然压紧唇角垂下视线,用五官的冷酷去掩盖眼尾和鼻尖的绯色。
“顾左右而言其他?”言欲很想努力地找回场子,也不管麻木无知觉的脚搁在那里,冷冰冰,“我说过,事不过三……”
裴松凛喑哑着开腔:“好,打断一下。”
言欲顿了顿,然后他就看到裴松凛无奈又轻缓地伸手,将言欲的膝盖从他腿间渐渐起伏的地方托回被褥之上。
这一瞬间,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迅速蔓延言欲的脸庞。
裴松凛视线分寸不离,发觉言欲两只耳朵红透了,才慢慢地把指尖从绷带边缘抽回来:“言先生,言上将,言教授,您继续?”
继续。
谁他妈还能继续。
言欲的所有冷静和克制都被这人揉纸团般弄得面目全非,压抑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翻涌,他揪住裴松凛的领口,恶狠狠地咬破了他的下唇。
裴松凛眼尾微拢,无声地护着跟前的人。
他特殊时期刚过,他精神力耗尽,他身上有伤。
无数个鞭笞的理由抽过裴松凛的理智,他感受着言欲的愤怒,卸下所有力道予夺予取。
“……你就活该。”言欲小兽般带着怒音的碎语从亲吻的间隙渗出,他抵着裴松凛的胸腹,发泄般毫不留情。
像一只莽撞而愤怒的小熊,在裴松凛身上软绵绵地挥拳,但却又出奇的愤怒。
又好笑又可爱,又让人心跟着分成了两瓣隐隐作痛。
锤够了,就变成了咬,极为用力,一下子就带出了血液和浓郁的信息素。
Omega鲜少会对Alpha反抗,因为他们从生理上就臣服于本能,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切本能都化为虚无。
言欲生了好大的气,对他。
裴松凛的衣服被他弄得皱巴巴的,间怀里的人好不容易喘口气,他刚想低声安抚,又听到了非常非常低而断续的啜泣。
裴松凛的神经在这一瞬被刺痛了一下,他立刻垂下视线,看到的是一颗清澈的泪珠落入了跟前的衣领,然后迅速洇湿成一小滩水迹。
言欲轻蹙着眉,那雪团似的脸上有一道莹润的弧线,湿红的眼眶像沁开了一层很淡的胭粉,那股掩藏至深的脆弱无处遁形。
那颗眼泪落得很意外,连言欲自己都诧异情绪为什么失控成这样,下意识回头藏住了脸,却被裴松凛用掌心轻轻托住。
裴松凛曾经觉得“我见犹怜”只是一种夸张形容,直到这一刻。
Omega在他眼前掉眼泪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尖尖像被人掐了一下,克制不住地整颗心都跟着颤抖。
言欲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他的手,裴松凛便只好用掌心悄然掩住那颗泪沾湿的地方,另一只手护住言欲的伤腿:“怎么了,麻药过了吗?很疼?”
但跟前的人却只是在他怀里低头,像在调整情绪,之后侧着脸不肯看他:“不承认就滚。”
最后一个字,带着明显的浮动却又被压抑下去的颤抖。
裴松凛觉得自己的心脏今晚真的要被以各种方式撕碎又重组。
跟前的人愤懑地要推开他落地,裴松凛环着他的腰,轻巧又稳重地将他重新压了回去,然后吻住。
愈深愈烈。
呼吸都在这一瞬被阻断。
感受到他截然不同的动作,言欲湿润的眼睫轻睁,愤怒地瞪他一眼。
七十年前熟络的碰触和亲昵迅速归位,言欲受伤的腿被堆叠的被子垫在一侧,裴松凛非常谨慎地避开了伤口。
沾满了信息素的外套落在地上,室内的灯光如骤落的纱,一下暗了下来。
言欲触上了不一样的热,一下就让他回忆起这种入骨熟悉……却又分外陌生的感觉。
黑暗中,他的眼睫又重新落上水光。
“我让你……走……”他费力地抬手抵向眼前的人,却被裴松凛轻易地扣住手腕压了回去。
记忆中亲密又熟悉的感觉顿时让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黑暗中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闻到了腥血的味道,听到了裴松凛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喑哑嗓音。
一阵强烈的不详预感袭来,言欲下意识要挣脱起身,却被裴松凛吻住。
“是我,”裴松凛让他尝到了腥血的味道,“你惦记了七十多年的裴松凛。”
承认,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有什么难的呢。
裴松凛轻轻地咬他:“不哭了,求你。”
浓重的血腥味顿时侵占了味蕾,言欲悚然地抗拒,却被裴松凛翻了个面。
他趁着言欲腿伤翻不过来,潦草地抹开了唇边渗出的血液,忍住了撕裂的痛俯首一口咬住了Omega的腺体。
刚刚还用力反抗的言欲,登时就像被拎住后颈的猫,一动不能动了。
裴松凛咽下了嗓子里溢出来的腥血。
管他妈的要发生什么,他总不能白白看着自己的Omega流眼泪。
在重新抱紧Omega的这一瞬,Alpha能感觉到从胸口蔓延的剧痛,但灵魂确实结结实实地满足的。
其他都不重要了。
“你……”言欲闻到了那股无法抑制住的血腥味,他惶恐地想要喊停,但Alpha像完全挣脱了束缚。
或者是抛弃了束缚。
他能察觉到裴松凛的气息不稳,甚至在渐渐微弱,但他却丝毫没有收敛力气。
非常的放肆。
非常的……
言欲指尖都在颤栗,说不出来是因为这个充满了血腥味的房间,还是因为本能带来的刺激。
在之后浑浑噩噩的混沌之中,他忽然想起了冬棠星的异样。
那时的情况好像也是如此,裴松凛一身突如其来的血和伤。
濒临空白的时候言欲忽然想到了什么,紧紧握住了Alpha的手腕。
……是名字吗?
裴松凛不是故意不说,是不能说。
偏偏在他想明白的这一刻,Alpha再没给他分神的机会。
深海信息素像卷成了旋涡,以无法抗拒的浪潮卷过了他凭本能释放的淡甜。
然后沉溺,坠落。
……
空白之后,神经末梢仿佛燃起了一簇又一簇的演化,延过身体的每一寸,令言欲虚乏无力。
裴松凛满嗓子都是血腥的味道,他忍住了咳嗽,将怀里的人轻轻抱过来,用额头轻轻抵着他的眉心:“言欲,我……”
但这一次,言欲却没等他开口,吻碎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轻轻地抬手环住了Alpha,用轻弱的呼吸告诉他:“我知道了。”
言欲的行为是明显的打断,甚至还带有一丝慌张。
意识到他的反应为什么这样,裴松凛微顿,随后哑哑地笑:“那不哭了?”
言欲才意识到自己眼尾挂着泪,但这显然不是因为情绪。
裴松凛爱惜地用指肚揩去他眼尾渗出的水光,温柔至极:“怎么没一点长进。”
言欲别过头,用完好的左腿抬膝顶开距离:“去疗愈舱。”
裴松凛慢慢地坐了起身,竭力不让言欲受到惊吓,亲了亲他的额角:“嗯,去处理一下,马上就回来。”
言欲随之想起身,却被他按了回去。
“腿,别乱动。”裴松凛制止道,显然不想让他折腾伤腿,“信我,真的马上就回来。”
Alpha故作无事地下床,穿上衣服,四平八稳地走出房间。
但在房门关上的一瞬,裴松凛就狼狈地咳出一口血。
他咬住了最后一口气,推开疗愈舱,仿生人在里面检测着数据,察觉到裴松凛不正常的体征,立刻把人带到疗愈舱里。
裴松凛恢复了人鱼的形态,让温凉的水淹没过那阵渴与缺水的感觉。